“叩叩,叩叩……”
刚要掉进梦里的老十四恼了,闭着眼睛,拧着眉头大拍床板。
“谁呀!”
口气凶的是要赶人狗吠!
“老十四!”一句专属名称穿过门缝跑了进去,老十四更加烦了。
什么点了,还让不让人睡了?
“赶紧滚!”一句怒火从狮口喷了出来,老十四扯了扯被子往头上盖,心里大诅钱烂烂她祖宗十八代!
“叩叩,叩叩叩,砰砰,砰砰砰,咚咚,咚咚咚……”
门外,钱烂烂耐着性子拍了一首歌的旋律,心情还大好地哼了起来。
她实在是太困了,眼皮不停地在往下掉,哼着歌精神才来了点。
“garmime wambi!!!”搁着被子,搁着门板,忍不了了的老十四爆了一句粗口。
脚上气的敲床板,“邦邦邦邦……”
奈何床太软了,敲的不起劲,心中更是窝火,遂又骂了一句:“garmime wambi”
“什么玩意儿?”门外的钱烂烂停下了拍打,皱着眉头,她好像对这种满洲粗口没什么文化,听的一头雾水。
嘎迈,懵逼?
尽管不知道具体意思,但从老十四的口气中便可知,这不是什么好玩意儿,肯定跟草泥马,吃屎吧……有着莫大的渊源。
至少都是关系不错的亲戚朋友!
“老十四!”鼓着腮帮,钱烂烂憋着火气再叫了一次。
碍于其他的房客,她不得不把语气压的很低,但想打人的冲动是没法藏得住的。
“啊啊啊——”老十四终究还是个孩子,床板上不解气,他就撒泼地往墙上狠踹了几脚。
“garingga”又爆了一句粗口,老十四才猛然将被子掀开,披上一件褂子,黑着脸走去开门。
拉开门栓,头顶上的怒火撺掇着他一脚踹了出去。
空的!!
没人?
刚刚是鬼在敲门?
想到这儿,老十四裹着褂子的身子一抖,眼神里有些慌。
但,男子的身份还是让他大着胆子把头探出去,最好什么都没看见!
不过,那更诡异好吗?
没什么人敲门,却响起了敲门声!
然而,走廊上,一束微光投进了老十四的眼中,吓得他瞳孔大缩。
钱烂烂将挡住烛火的手掌移开,那束光照便照亮了她整个下巴,黑影投上了她的脸,张嘴露出八颗亮晶晶的牙甚为骇人。
万分惊恐,老十四觉得唯有尖叫才能驱赶这头带着光而来的鬼兽。
“啊——”
然后呢?
二楼和一楼身份一般的房客巴的一下就炸了锅,摊开门破口大骂:
“garingga”
“你个狗操,还睡不睡?”
“哔个狗啊!”
……
老十四:“再吵吵,老子抄了你全家!”
“砰砰砰……”意识到三楼住的是什么样的贵勋,下边的人既是愤怒也是害怕的,大敞开的门一下子接二连三地拍上。
再也没有人敢吱一声了。
走道上,钱烂烂将烛火从下巴下取下,移到跟前,才笑着和老十四打起了招呼。
“嘿嘿,老十四。”
借着那光,一瞧见那张小白脸,老十四遂咬牙恶狠狠骂道:
“果然是你这孙子!”
“孙子?”这钱烂烂倒是没恼怒,他们之间隔了六百年,按辈分,钱烂烂不知道要叫这位爷几个曾的爷爷了。
“噗。”她笑了。
抱着两瓶膏药,脸上挂着笑,钱烂烂朝她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走去。
“笑个屁!”在微光里,老十四脸色不是一如既往地黑,是焕然一新的黑!要滴墨的那种!
“知道你这种人有起床气,所以我故意跑开了。”
对于危险的预示,钱烂烂很有远见的!
“什么破事儿你快说,我赶着回睡去,待会还得去上朝!”老十四表示很累,不耐烦地撇了几句话,掉头就要往屋里走。
沾到床缘,他又骂了几句:
“你大半夜咸的慌是不是?一溜烟地就跑出去,又莫名其妙地跑来叫门,扰人睡梦!”
受伤的眼睛已经是十分疲倦了,老十四真的没有精力再啰嗦了,趴下去就要睡了。
可姓钱的不想白跑一趟,她的心态是:做事,要有始有终!
于是,这屋就亮了起来。
这货搞什么?
光线太他喵刺激了,老十四伸手捂住两只淤肿的核桃眼,奈何钱烂烂将屋里能点的烛火都点上了。
刺眼,压根就睡不着觉!
“把灯灭了,把事说完赶紧滚蛋,我要睡觉,我要上朝。”
然而,这些怒气钱烂烂置若枉然,不急不慢地走到床缘。
“我是要上朝的,要上朝的!大哥!!”老十四已经无法表达他的愤怒了,猛然睁开眼,怒视钱烂烂。
“你要上朝,我就不用上朝啊!”钱烂烂耸了耸肩,对老十四的苦难毫无怜悯之心。
她说:“忙完你的事儿,我可以睡到开夜市再亮起时。”
你是欠扁吗?
老十四嘴角抽了抽,手上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了,“好好说话!”
“别逼我打人!”鼻子里发出怒气,老十四眼睛已经来了精神了。
一只黑眼的怪!
“行,我不跟你贫了,老十四。”下一秒,钱烂烂就说:“你没撒泡尿照照你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吗?”
“你眼睛肿成黑核桃了!”看着自个儿的杰作,她笑着说。
什么?
老十四惊愕,没这么严重吧?
回来的时候他太累了,倒头就睡了,真没意识去照镜子。
拔腿就跑到镜子跟前,瞳孔大变,扭头就指着钱烂烂破口大骂:“卧槽,你毁了爷的盛世美颜!”
“你简直害惨了我!”像看着一个祸害,老十四眼睛已经不是气愤可以解释的了。
顶着这幅鬼样子去上朝,不说是在群僚面前丢脸,还可能被老皇帝以失礼怒斥!
然后呢,再加上精神不好,上朝打瞌睡,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
“妈的,你再说,老子就收起那点愧疚心!”钱烂烂掏开陶瓷罐子,清香的药味窜了出来。
老十四笑了,她说的都是什么玩意儿,搞笑的吗?
“打完了你才说愧疚,打我的时候你但凡有点愧疚心我也不会这么惨!”
老十四伤疤还在,可忘不了这厮下手时的狠劲,简直是没个轻重,要命的!
指责别人的不是,他自个儿又何尝不是要人家的命?
钱烂烂白了他一眼,“你真想顶着这幅狗样出去丢人现眼?”
老十四:“……不想。”
“喏,专门跑了一趟药铺,这玩意儿可难得了!”将手中的瓷瓶推出去,阵阵的清香跑进老十四的鼻中。
闻起来味道不错!
“什么玩意儿?”他还是警惕的一问,有那么好心么烂某人?
这玩意儿,钱烂烂暂时还没想到一个合心意的名字,随口一说“不知道叫什么。”
“来历不明的东西你也敢呈上来?”
老十四是什么人,平时太医开的药都要几十人尝过了才敢吃,这玩意儿连名字都木有,也敢乱来?
真怕英年早逝!
“老子特意给你跑了一趟药铺,挑了上等的药,再赔上半瓶刀尖儿和上去,才得了这罐子的好东西!”
竟然说是来历不明?
钱烂烂吼了:“我好心你当驴肝肺是不是?”
“你有这么好心吗?”老十四不敢相信,伤都是她打出来的,现在来赔礼的不成?
“麻痹!爱用不用,别叫人笑死!”愧疚心已经被磨灭了了,怒气上来,钱烂烂将药罐往桌上一拍,怒气冲冲朝门口走去。
“什么狗啊!”最受不了别人给他脾气的老十四嘴又贱了,堵着一口气,逮起药罐子作势就要摔下去。
转念一回想钱烂烂的那一番肺腑之言,老十四觉得又错过了什么重要的关键词。
是啥?
剩下的一只脚刚要跨出门槛,钱烂烂就从愤怒中醒过来,她好像撂下了很金贵的东西。
“我觉得不能便宜了你这种不识货的东西。”
返回头,她走到老十四跟前,伸手就要把那玩意儿要回来。
老十四这时才想起他错过了的关键词——
刀尖儿!
“你怎么会有刀尖儿?”比钱烂烂快一步,他反手将药罐子收进怀里,跟护崽子似的宝贝了起来。
伸出手,钱烂烂高声讨要:“拿出来,老子现在不想让你这厮糟蹋了好药!”
“不给,我可听说了,刀尖儿可是十年才得一瓶的好药,世间也仅此一瓶,据我所知,那瓶被一个宁姓老大夫珍藏。”
老十四看向钱烂烂的眼光里有的是猜疑,“要么,这药是假的,要么就是你偷了那瓶刀尖儿!”
钱烂烂不想和老十四多费口舌了,他满口都是污蔑,解释个屁呀。
“那你就还回来,它确实是假。”
假的你丢下来还回来要?
疑点重重!
“这么着急要回去啊?”老十四忽然不想还回去了,是真是假试过才知道。
“我试试。”说着老十四就伸手进去,摸了一点点,冰冰凉凉的,药香清清爽爽。
钱烂烂冷哼!
随即,她又变了一副脸色。
“老十四,我帮你。”
容不得老十四拒绝,她便一把将人推下椅子上,动手就将罐子夺过来放在台面上。
然后,伸手就将老十四的脸掰正,嘴上邪邪的一记笑容。
灯光扑迷,老十四只瞧见那人脸上的细小的绒毛轻浮,长长的眼睫毛像蝶翼扑动。
“嗯!”
有些微疼,老十四轻哼了句,但,眼皮上的手轻柔,冰凉,他感觉很舒服。
“嗯啊,舒服——”
可是,钱烂烂的笑一般都是不怀好意的,舒服只是一个起点,过程才刚刚开始。
“你准备好了吗?”钱烂烂手中手中一顿。
舒服感消失,温热的手指停在老十四眉心上,他问:“准备什么,别停啊你!”
“太肿了,这么揉是没有用的,说不定还会越来越肿。”
“不信你看。”
钱烂烂将老十四的脸掰到镜子前,烛光投到他眼眶上的膏油,显得很肿很肿。
实际上,是钱烂烂故意抹出这种视觉效果。
“怎么会这样?”跟见鬼似的,老十四大吃一惊,怎么见人?
“我有个办法,可以即刻消肿。”
她诱导地说:“要不要试试?”
“你骗我,这玩意儿是假的!”老十四一下子就逮住药不放。
钱烂烂不想与他纠结这个问题,只想捉弄他,于是她威胁道:
“离上朝时间不远了,我这个法子可是你最后的救命稻草,死马当活马医!”
“只要你试试,我保证立马见效!”钱烂烂砰砰砰地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好像可信度非常高!
“要是骗我,碎了你!”思考了几秒,老十四恶狠狠地出言警告钱烂烂,于是闭上眼睛等待她说的快效。
然后,他差点没哭出来。
“啊——”
“这就是你说的妙招,我上辈子杀了你全家是吧!!”
“不是妙招是绝招。”说着,钱烂烂把力度加到最大,仿佛手上是块面团,用力地搓。
嘿嘿!
绝招!
绝叫吧!
“啊——”
“要是没好你就等着百倍千倍地偿还我的痛苦!!”
这么嚣张,我让你哭!!
钱烂烂发疯了一样,手上铆足了劲,疯狂地在老十四的眼眶周围转圈圈。
“啊——”
听着老十四痛苦无比的尖叫,她心里别提有多乐了。
超爽!!
爽爆了!
……
最终钱烂烂揉的手指发酸,听得耳朵长茧子了,才大发慈悲大赦老十四。
“怎么样?”她得意的说:“是不是很爽!”
老十四睨了她一眼:“是不是整我整到爽爆了?”
“怎么说我也很辛苦的好吗?”钱烂烂很不同意他这种说法,“我也没骗你,你的眼睛不是消肿了吗?”
“而且比之前更漂亮了是不是?”她指着镜子里的少年坦白地说。
所以,她功劳很大,不可否认!
“说的倒是大实话。”看着镜子中焕然一新的自己,老十四心情大好。
就是吧,这鼻子还红肿红肿的。
“我这鼻子怎么办?”
问题又来了。
“那玩意儿消肿挺好的,你擦上,不用半炷香的时间就好了。”钱烂烂抬眼就说:“你带着上路擦,到了神武门口就基本上好了。”
“所以呢,你方才就是故意的!”老十四明白过来,药效就是随着时间慢慢见效的。
“没有,是你自个儿着急上朝,那我就只好加速一下效果咯。”钱烂烂摊手,表示冤枉。
颠倒黑白,方才分明是钱烂烂说时间要赶不及了!
老十四气恼:“明明是你在恐吓我!”
“那也是你没胆量,被吓着了。”钱烂烂蔑视他,责任倒推。
“你……”真的欠扁!
“再不走你就赶不上了……”钱烂烂走到门口,拉开门,“请吧。”
“哼,不同你计较!”上朝迟到可不是儿戏,老十四捞起药罐,赶紧跑了出去。
“喂,等等……”她从袖子上掏了掏,取出一小瓶,和一小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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