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那位好妹妹会不会对她再下毒手,万一那晚那具‘尸体’没死透,找她算账怎么办?
她记得当时那具‘尸体’还抓她来着。
所以她只能拒绝老兄的好意:“卿之兄有大好的前程,小弟祝福你一路高升,恕小弟无法再陪你一同前行了,你知道的,小弟喜欢清闲日子。”
章卿之没有勉强,只是颇有遗憾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罢了,人各有志。”
大地方没有小地方清闲,比如这里,没活儿的时候她完全自由,有大把时间陪孩子。
夜里,她披头撒发解开了束胸,整个人无比放松。
小家伙在她怀里睡得十分踏实,乖巧极了。
每回看着儿子的盛世美颜,她都会想到那晚的荒唐,这基因简直绝了,完全不亏!
上辈子在末世的时候能活着都是极好的运气,这样安宁幸福的日子是她想都不敢想的,现在她很知足。
不过孩子爹衣着华贵,看样子身份必然不简单,这也是她不敢回京都的原因,容易被抓包。
夜里,她睡得正熟,外面突然传来了猛烈的敲门声。
敲门的是县衙里的捕快:“沈林快醒醒!有急活儿!”
沈昭宁和儿子齐刷刷翻身坐了起来,连忙裹胸扎头发穿衣服。
本来想着把儿子送到隔壁王二娘家去,可这么晚了他们都睡了,不太好,无奈之下她只能把儿子带上。
这个年代人贩子不少,这么小的孩子她不敢单独放家里。
急匆匆赶到县衙,章卿之都亲自来了,对着几个铁甲卫点头哈腰,对方显然身份不简单。
见他来了,章卿之熟练的接过沈天赐嘱咐道:“快快快,有几具尸体需要你验一下,孩子我先送到我屋里睡去,大晚上的辛苦沈老弟了!”
沈昭宁扫了一眼那几个铁甲卫,点点头进了停尸房。
里面的几张床已经摆满了,地上还躺了几具尸体。
嗯,不仅是急活儿,还是大活儿!
县太爷怕她累死,还找了两个帮手来。
胡子花白已经退休的老仵作手都在抖,小声道:“小沈注意些,这些人的来历不简单,听说是京都来的。”
京都?!沈昭宁拿刀的手也抖了抖。
李捕快进来接话道:“岂止是京都来的,铁甲卫是战王的手下!明日战王就到,今晚咱们得把事儿都办完!”
沈昭宁的脑子里浮现出了关于那位战王的信息,就一点点。
原主对那个战王的印象只有别人嘴里说的‘残暴,冷血,心狠手辣’,是大南国的战神王爷,英雄,也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杀神。
不过这都跟她没关系,她只需要处理好这些尸体就可以回去睡觉了。
她一言不发的开始解剖,读取这些尸体的死前记忆,发现他们都是被黑衣人偷袭暗杀的。
这些人身上的伤口发黑,皆是剧毒。
她把这些人的死法,凶手的作案手法和凶器等等都记录在册,第二天早上才把所有尸体都规整好。
沈天赐已经醒了,沈昭宁打着呵欠,牵着儿子准备回家睡觉。
此时冷血无情的铁甲卫冒了出来:“王爷有令,传仵作前去问话!”
沈昭宁只想骂娘,忙了一晚上没睡觉,她都写那么清楚了,还问个屁啊!
那战王是傻子吗?看不懂是怎么滴?
感受到她那滔天的怨念,带队的阿左皱起了眉头:“章县令,你这仵作什么意思?”
沈昭宁不想连累别人,冷脸道:“没什么意思,不是要问话?带路啊,看什么看?”
阿左被吼懵了,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小地方的仵作凶,可对方的话好像又没毛病。
县衙的书房里,君北承正在查看一叠验尸结果,对上面的记录手法和凶手侧写十分感兴趣。
一个小小仵作,能通过验尸描写出凶手的作案手法,凶器,还能画出凶手的大概身高体貌。
这人若不是拥有特殊能力的天才那就是有问题,他有必要见一见。
沈昭宁一晚上没睡,带着滔天的怨念进门,半眯着眼大大咧咧毫无形象的一鞠躬:“小的拜见王爷,有什么不明白之处小的为您解惑。”
然后就蔫哒哒的低着头站在那里等问话,她是真的困,站着都要睡着的那种!
君北承剑眉微蹙,不过他也不是在意小节的人,辛苦了一夜他能理解。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凶手作案特征的,甚至还能画出凶手的模样特征,莫非是亲眼见过?”
沈昭宁暗戳戳翻了个白眼,蠢货战王事儿逼得很。
她不耐烦地解释道:“我只是通过尸体的死亡特征推断凶手的作案手法和身形体貌,不完全准确,只是推断,至于战王说我见过凶手,是在怀疑我是凶手吗?”
君北承被眼前人无礼不耐烦的语气噎了一下,却没有生气。
眼前人身形瘦小,不像会武功之人,还在这里做了三年的仵作,不可能是凶手。
阿左怒喝一声:“大胆!敢对王爷无礼!不要命了?”
沈昭宁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瞌睡都醒了,心脏狂跳差点猝死。
她捂着小心脏怒道:“你喊什么?!吓死你赔?!”
阿左:“我……”
君北承嘴角勾起一抹兴味,对于直性子的沈昭宁多了两分兴趣,并没有怪罪之意。
既然对方没问题,还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那他也没必要为难人。
他把验尸结果放在了桌上,吩咐道:“按照上面的特征搜城,那些贼人肯定还在城中。”
如果真的按照推断出来的画像找到了贼人,那倒是省事了。
不管这个仵作有没有问题,他都不介意试一试。
沈昭宁对这个战王印象极差,巴不得回家睡觉,她鞠了一躬道:“王爷无事的话,小的也告退了。”
说完她跟着阿左的屁股后边就跑,一刻也不想多留,她只想去找小崽子回家!
身后,君北承突然出声叫住了她:“等等!本王身边正缺个你这样的人才,以后来本王手下做事吧。”
不是商量,完全就是命令!
沈昭宁想都不想回头拒绝道:“多谢王爷抬爱,小的只想在这小地方讨生活……”
话说一半,她看着座上的男人惊恐的愣在了原地!
阿左折回来扯她:“大胆!你敢直视王爷!能得王爷看重是你的福气!你还敢拒绝!”
沈昭宁此时脑瓜子嗡嗡的,完全听不进去半个字。
眼前战王的脸和五年前河滩上那具‘尸体’的脸重叠,她小脸逐渐惨白,扭头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