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说她今天从中午到现在就没好好休息过,实在太累了没有精力再闹腾,拉着我给她弹了首生日快乐就算完了,就连蛋糕都是匆匆切了丢在那里。
不过她很认真的许了愿望。
一愿每一年的今天我们都能在一起。
二愿我们都能进入理想的大学。
三愿……她没说出来。
夏晚有寿星光环运气格外的好,每一局都是她赢。
我就不行了,每一局都变卖所有东西,然后破产,每一局输的人都是我,屡战屡败。
“地毯上有刺?”
伊世安挑起一边眉毛看我动来动去坐立难安。
这是嘲笑吧,绝对是。
表情太欠了,想揍他又打不过。
唉!我重重叹了第十口气。
“要不我们看电影吧?”
“好主意!”
白奕扶了下眼镜接话最快,几乎是在我话音刚落就说出来了。
差点忘了,白奕可是第二输家,不过他比我淡定多了。
我坐立难安扭来扭去,他稳如老狗不动如山。
我怀疑我输给他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心理压力,一看到他这么淡定我就感觉自己输定了。
发明大富翁的人估计不知道四个人同时玩虽然很有趣,但被人活生生围观到破产的输家有多惨烈。
很不巧,我就是那个输得底儿掉的人,每一把都是。
伊世安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行吧,我现在连运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都比不过他。
我趁着他们找电影的空档把大富翁装好一脚踹进沙发底下,给它判个有期徒刑,今年都不想再看到它。
这部电影,很长,不是我说的,是夏晚身体力行证明的。
她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头上的皇冠歪歪斜斜挂在发丝上,睡得极其香甜,我推了好几次都没醒。
这是我过得最无聊的生日派对,参与人数四人,主角呼呼大睡,配角互相使眼色小声讨论要离开。
东道主的我非常尴尬,我觉得哪怕我多准备点游戏也不至于过得这么平淡。
终于熬到电影出字幕,时间也不早了,伊世安和白奕非常给面子的坚持到这时候才提离开。
我给王怡打电话让她送人。
夏晚还在睡,我坐在她旁边百无聊奈看窗外的星空,星光不如玻璃上的彩灯倒影明亮,只有寂静,静得能听到呼吸声。
我放空思想回忆今天的派对,想着要是许微阳在就好了,如果他在一定不会这么无聊。
我们好久没联系了,自从放假他就变得很忙,忙到没时间和我多聊几句。
“我睡着了?”
夏晚突然坐起来,披头散发的看着我,还有些迷糊的眯着眼四处看了一圈问他们人呢。
我靠!人吓人吓死人!
我说。
“你好意思吗?知道的是你睡着了,不
知道的还以为你冬眠了,大家聚在一起给你过
生日,结果你把我们丢下自己睡觉!”
夏晚说她今天实在是太累了,从早上起来就开始折腾一直到中午陆陆续续的见宾客,下午和晚上又被他爸妈拉着认识人。
一整天像个陀螺一样。
我被她的话和疲倦的神情安抚,像只被顺毛的猫。
理解,以前我也经历过这种场景。
派对结束了,不,应该说派对刚开始,夏晚活过来了在群里和他们视频,聊得比之前在家里开心得多。
果然,人与人之间还是得保持适当的距离才行。
不知道是谁把话题扯到礼物上的,夏晚说要当着他们的面拆礼物。
我来不及阻止,不敢在视频里和他们对视只能歪着身子躲在画面外。
余光依然能看到他两幽怨的目光,像在控诉一个抛妻弃子还谎话连篇的负心汉。
我的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准备了两份礼物。
一个盒子里装了发卡。
一个装了只手镯。
关键夏晚真的太蠢了,她直接问出来,问我为什么送两个礼物。
白奕和伊世安的礼物都是我推荐的。
白奕注重心意,所以我推荐了他做一个手工的杯子。
他也非常争气,从选红木到塑形再到图案的雕刻全都是他亲自动手,在做废好几个试验品后,终于做出一个完美得能放在商店展示的精致水杯。
独一无二。
伊世安是他自己挑了一堆我们帮他选的,一条当季的新款项链,白金质地坠着对樱桃。
我心眼子多,当时拉群讨论礼物就是想知道他们送什么。
一方面怕撞款式,一方面也是考虑到价格。
事实证明我非常机智,伊世安的一堆备选礼物里就有手镯,他说夏晚的首饰很多,却唯独没见过她戴手镯。
我能不知道吗?
就是我也发现了所以才准备的手镯。
但我准备得很早,所以使了点小心机告诉伊世安项链更好看,让他送项链。
他信任我的眼光,觉得女生之间的审美应该差不多。
又考虑到价格的原因怕夏晚会当面拆礼物才准备了两份,手镯盒子是藏在发卡里的。
还是被夏晚翻出来了,还当着面问。
那是拜托小叔帮忙买的珠罗纱系列高级珠宝,镂空雕金满钻手镯。
如蕾丝般的质感美得精髓,当然,价格也很感人就是了。
就是怕价格差距太大一起送不太好才准备了发卡,也和他们说我送发卡。
现在好了,伊世安看我的眼神好奇怪,像是我把他演了一样。
好吧!我确实把他们演了。
我就是个照镜子的猪八戒,里外不是人。
我把我及腰的头发捞起来挡住脸,心里默念看不见我。
“许微阳送我礼物了呀?"
夏晚一脸惊喜。
“他连生日快乐都没和我说。”
“对,没错,许微阳让我帮他送的,他最
近很忙...”
我瞬间理直气壮,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把头发往后一撸整张脸怼在镜头前,终于有脸见人了。
感谢夏晚,感谢许微阳,救我狗命。
后来我问夏晚,她说一开始没注意到仔细一看不对劲,这手镯太贵重了,也想到我把它藏在发卡里是为什么。
我在边上说别光看手镯,发卡也很贵就当许微阳送的。
夏晚抱着礼物笑得像个傻子,她说每一个她都好喜欢。
谁说夏晚笨的,这没道理,她一直都很聪明。
不过,如果这时候我知道手镯砸在脸上会这么痛的话,我一定会换个礼物送。
*
见到许微阳时,假期都过去一半了。
那天我难得起了个大早,坐在书桌旁洋洋洒洒的画着水墨画,我自认为我的动作非常标准,颇具大家风范。
简直和电视里那老头儿的姿势一模一样。
如果忽略纸张上一坨一坨的墨迹的话,我觉得整体还是不错的。
手机在旁边震动,我把除了黑块看不到字迹的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后才接起电话。
是许微阳,他未语先笑听起来很开心。
我有点脸红,觉得他在我家里装了摄像头看到了
我那堆墨团似的画纸,特地打电话来过来笑话我。
我在心里算着时差,许微阳那边大概刚刚天亮。
我问他怎么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是醒了还是没睡,又问他前段时间都在忙什么。
有一点生气,他已经好久没和我联系了。
许微阳只顾着笑,气死人。
越想越气。
刚准备开骂许微阳就问我等会有没有空,我以为是他又给我寄了什么东西就说让他放保安室,我等会儿去拿。
“是有礼物,不过得本人亲自去取。”
许微阳温润的嗓音带着轻笑,像是清晨花瓣上的露水滴下砸在平静的湖水里发出叮咚。
他无意经过,我泛起涟漪。
我听着许微阳的声音心情变好,原谅了他不和我联系的事情,又开玩笑的问他是个什么霸王快递?我要投诉他。
“机场,三个小时后。”
许微阳故作正经,我反应不过来思考了好久。
不,不是反应不过来,是我一下子被惊喜砸得发懵,语无伦次的问他是不是回来了又问他在哪里,中文夹着英语说得乱七八糟。
他在那边笑得好大声,说他马上飞往南城三个小时后落地。我一边骂他一边往衣帽间跑。
心里在咆哮,我没洗头!
收到许微阳发的航班信息后我匆忙给王怡打了个电话,让她等会儿送我去机场。
算算从家里到机场差不多得一个小时,我又不想让许微阳等我,只能加快自己的进度。
我哼着歌麻利儿的洗头洗澡,我敢说这是我头发干得最快的一次。
拿着两个吹风机吹的,吹得我头皮火热。
省下了时间挑衣服化个妆。
及腰的黑发被我松松的挽成个丸子,鬓角留些碎发,耳朵上戴着雏菊耳钉。
米色的初夏连衣裙,腰间系上黑色的蝴蝶结腰带,穿个小凉鞋露着修长笔直的双腿,再配上一个心机的素颜妆。
简直完美!
我对着镜子自恋的点头,一点脸都不要的吹捧自己是仙女下凡,这条街最靓的仔。
眼睛里满是笑意,嘴角死活压不下来。
希望许微阳一出来就能在人群中看到我。
接到王怡的电话我抓起小挎包快速出门。
救命,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的腿它好像有自己的想法,它想蹦蹦跳跳,这不关我的事,它们自己蹦起来的。
路上有点堵车,我心急如焚总看时间害怕迟到。
多虑了,早到了半小时,我拒绝了王怡陪同的提议独自往机场出口走去,我不想正和许微阳叙旧呢!边上有个人喋喋不休。
这时候才想起来看许微阳的航班信息,是从京都飞南城的。
我又上网站查了一下,确实是只从京都飞南城,没有提到转机。
也就是说……许微阳可能早就回国了,但是没有告诉我。
他的机票才会是从京都飞南城,而不是伦敦飞南城在京都转机。
许微阳这算什么,报复我当初的突然回国吗?
好像有人偷走了我的好心情,我的天空乌云密布,阴雨绵绵,整座城市都阳光明媚,只有我在下雨,我和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有一种被世界抛弃的孤独感。
我不太相信许微阳是故意这么做的,我只想等着他出来问个清楚,如果是其他人的话,我可能在心里纠结死也不会去自讨没趣。
可他是许微阳啊!
我死死盯着出口处,想要在第一时间就能发现许微阳。
有点焦虑又不停的去看出口号码,和手机上的信息对比怕走错地方。
如果情绪像心电图那样有一张表格的话,那我今天一定是各种跌宕起伏。
在得知许微阳要来南城的时候达到了最高点,又在刚刚的怀
疑里落到低谷,现在,在看到许微阳的这一刻,直接破表冲向云霄。
他跟随着人群走出来,而我一眼就看到了他,也只看得见他,其他人都虚化成了背景。
大半年不见,他好像长高了点。
银色行李箱,黑色卫衣黑色长裤,露出的那点肌肤被这片黑衬得苍白似雪,身形有些清瘦却不见病态。
许微阳每次生病都看起来格外虚弱,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感冒。
而每次换季他都会感冒,这几天,正在换季。
“许微阳!”
我在他刚好看到我时大喊他的名字,他拉着箱子向我跑来,眼里盛着一汪春水,咧着嘴笑得眉眼弯弯。
美得像个祸国殃民的妖精。
致命的拥抱,我在被许微阳勒断气之前抓住滑出去的行李箱。
“阿希,我好想你!”
许微阳的声音在我头顶有些低沉,里面带着思念与温柔。
想我不和我联系,回国还不告诉我,现在还捏我扎了这么久的丸子,给你能耐得。
我气得狠狠地掐了一把他的腰,嗯……没揪到肉。
我叮嘱他王怡是爷爷安排的司机,特别话痨不该说的别说。
他非常听话一上车就睡觉,不是假装睡,是真的睡。
王怡确实话痨,但也不是完全没眼力见,看到许微阳睡了我也不讲话就没再聊个不停,车里的温度也刚刚好。
我打量着浅眠的许微阳,他眼底确实有些青黑,像是很久没休息好了一样。
他皮肤本来就白,白得像腊梅上的那捧初雪。
我感叹冷白皮也不是很好,一有黑眼圈就特别明显。
刚刚在机场明明看得那么仔细,却没注意到许微阳的疲惫,也怪他的笑容晃花了我的眼。
转弯的时候许微阳把头顺势歪靠在我肩膀上,我失去了继续端详美人的机会,只能掏出手机定餐厅,先把菜给点上。
许微阳的喜好我了如指掌,随便闭着眼睛都能扯出几样来,但现在我突然不想全按照他的喜好点菜,我还在对他回国没告诉我而耿耿于怀。
许微阳喜欢,糖醋鱼,糖醋里脊,糖醋……我怀疑就是把一根皮带糖醋给了他,他都能吃下去。
我被这个想法乐到了,憋着笑忍得肩膀颤抖,他的头发随着波动时不时扫在我脖子上。
......
算了,给他点个吧!
就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