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又降温,但没有降雪,风大得像要把房顶都掀起来。许渭尘下课后觉得很冷,便先洗了澡,在宿舍等唐既明。
他们白天完全没有联系,像两人都在刻意避嫌,大约傍晚六点钟,唐既明才给许渭尘打电话,说自己到楼下了。
许渭尘下楼,看到唐既明的车停在路边,走过去,坐进车里。
车里非常温暖,就像每一次坐唐既明的车一样,许渭尘把安全带系好,唐既明就出发了。只不过以前唐既明开车是带许渭尘回家,去滑雪度假,或者超市卖场,而现在是带他去酒店开房。
许渭尘微微偏过头,看着唐既明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似乎比起背着母亲们上床,他们更像单纯的密谋同伴,说好一起偷偷做一件无关暧昧的事。
不过一路上他们几乎没有聊天,许渭尘没再问关于艾莉丝的事,唐既明也不像从前关心许渭尘的学业,关心他今天过得怎么样,只是沉默地开往酒店,便还是给了许渭尘少许“这次不一样”的实感。
酒店是唐既明订的,他们登记入住,前台的礼宾小姐热情地和他们聊天,唐既明坦然地照常回应了,许渭尘则一言不发地躲在他身后。
到了房里,许渭尘说已经自己洗过澡,唐既明便进了浴室。
许渭尘脱了外套,站在房间中央,四顾片刻,走到窗边。
房间很大,窗户可以看见半个l城的夜景。对于许渭尘来说,夜景大部分是黑色,本来就只有少数特别亮的灯可以进入他的眼中,而且落地窗有反光,所以许渭尘看到的是房间的全貌和他自己。
体态修长,皮肤白皙,眼尾微微上扬。记事以来,许渭尘从未有过不够漂亮的时候,即使是理应人憎狗嫌的发育期和青春期,他也总是遇见各种各样的优待。
他的性格有很多缺陷,任性,暴躁,得理不饶人,最终总会被原谅,才变得愈发肆无忌惮。但唐既明呢,会谅解许渭尘吗?
事已至此,许渭尘麻木地想,无所谓,他不在乎。
落地窗倒影中,唐既明穿着浴袍走出来,许渭尘回过身去看他。
“在看什么?”唐既明温和地笑了笑,随意得像是他们只是来度假。
许渭尘没说话,发现唐既明把浴袍带子系得很牢。
唐既明的头发有些打湿,脸也是一样,眼珠漆黑,唇角变平了,但比许渭尘不紧张得多,就像被强迫进行肉体交易的人不是他,而是许渭尘。
许渭尘脑中无端浮现出他们认识时的情景。
十八岁的唐既明冒雨帮他拿回自行车,脸和衣服都湿得厉害,那时唐既明的脸和现在微妙的不同。
少年的唐既明面部棱角更锋利,个性也更鲜明,似乎比如今还是更有脾气一些,虽然难以被人察觉。
许渭尘还没反应过来,唐既明已经走近,近到一种以前没有过的距离。他比许渭尘高不少,阴影罩到许渭尘脸上。许渭尘眼前变暗,骤然被陌生的压迫感围绕,心重重跳着,后退了一步。
唐既明看着他的眼睛,忽然笑了:“怎么好像你比我怕?”
他的声音很轻,听起来有一种亲昵的感觉,许渭尘最要面子,立刻反驳:“谁怕?是你太高又走得快,好像想来打我一样。”
“没有,”唐既明否认,又向前一步,随意地说,“你想多了。”
许渭尘强迫自己不要再后退,两人面对面站着,过了几秒,唐既明抬起手,想碰许渭尘的脸,但因为没有碰过,竟然像也不知怎么下手。
许渭尘不想示弱,觉得这是他占据主动权,表明自己不害怕的好时机,心一横,伸手抓住唐既明的手背,把他拉向自己。
两人几乎贴在一起,唐既明低下头,像哄小孩似的,绅士地贴住了许渭尘的嘴唇。
这亲吻很怪,让许渭尘愧疚,又让他沉迷,是他没有想过的感觉。唐既明的嘴唇是软的,触感像一小片棉花,但是带着和许渭尘一样的体温,若有似无地飘在许渭尘的唇上。
许渭尘先睁着眼,看见唐既明闭着的眼睛上的睫毛,也学他闭起眼睛,感觉唐既明的手轻轻碰在他的背。
起初只是贴在一起,像闹着玩,一点也没进展,许渭尘想着他看过的电影,微微张开嘴,用舌尖舔舐唐既明的下唇。
唐既明的嘴唇没有味道,也不像棉花那么软,许渭尘的舌尖比他烫。唐既明顿了顿,而后的发展便快起来。
吻变得重,把许渭尘的聪明和犟劲吸走,许渭尘昏昏沉沉,总觉得唐既明好像比他熟练许多。接了几分钟的吻,许渭尘快要呼吸不上来,唐既明忽然移开了唇,手搭在他腰上,盯着他,轻声问:“你准备好了吗,现在可以帮你脱你的衣服吗?”
许渭尘半睁着眼,愣了愣,发现唐既明其实像一个态度很好的服务员,会在餐厅收到最多小费的那一种。
唐既明浴袍很厚,许渭尘甚至无法分辨唐既明有没有感觉,只能呆呆看着他,嘴唇湿漉漉的,下意识点点头,“嗯”了一声,唐既明便拉着他的毛衣往上掀,许渭尘像人偶一样听话,配合地抬手,让他帮自己脱掉了上衣,才想起来问他:“唐既明,你和几个人接过吻?”
他暴露在空气中,觉得室内温度有点低,心里也很茫然,盯着唐既明的眼睛。
“一个,”唐既明说,“你呢?”
“只有和你,”许渭尘小声地告诉他,“唐既明,我有点冷。”又忍不住说:“你等下慢一点,我很怕痛的。”
唐既明说“好”,他伸手想去解唐既明的睡袍带子,唐既明突然扣住了他的手,把他抱起来,许渭尘把腿缠在唐既明的腰上。唐既明可能是怕他掉下来,把他抱得非常紧,许渭尘终于感觉到,唐既明原来是有反应的。
许渭尘陷在柔软的被子里,闭着眼睛和唐既明接吻,都不知道唐既明是什么时候把自己的衣服全都脱掉的。
唐既明突然起身说拿东西,还顺手关了房间顶上的灯,许渭尘眼前突然黑了,一个人躺在床上,又看不清又有点无助,才发现唐既明的浴袍还穿得好好的,自己已经却不着寸缕。
黑暗中,许渭尘听见拉开拉链和拆包装的声音。他隐隐猜到唐既明在拆什么,但是心里更在乎唐既明关了灯,唐既明不想看见他的身体,难免让他有点受伤。
不过他很快又告诉自己,或许因为唐既明万一开着灯,看得很清楚,说不定立刻失去欲望,到时大家都不好受,还不如把灯关了。唐既明这也是对的。
等了小半分钟,唐既明好像拆完了,许渭尘依稀分辨出他的的身影向自己靠近,就支着手肘撑起来些,想看唐既明的脸或者表情。但是再怎么努力,也只能看出一点轮廓。
他仰着脸睁大眼睛,心里有些复杂的失落和伤心。
很快,唐既明的手落在他的脸上,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问他:“是不是等急了?”而后又温柔地亲了他的额头,像照顾小动物一样。
许渭尘没有安全感,搂住唐既明的脖子,咬他的嘴唇,不让他走,唐既明便体贴地和他吻了十几秒钟,而后才很轻顺着他的腰往下滑,说:“我买了润滑剂。”问他:“现在用,还是你想先……”
唐既明忽然将手绕到许渭尘的小腹,向下轻握住他半硬的位置,拇指按在顶端。唐既明的手很热,手掌微微粗糙,包裹许渭尘从来没被人碰过脆弱部位。
许渭尘连自渎都很少有,也不看色情影片。他和唐既明说什么自己有生理欲望,本来就是逞逞口头上的威风,其实根本不清楚做爱该是什么感觉、要走什么流程,被唐既明一碰,全身都烫了,还吓得抖了抖,瑟缩地抓住了唐既明的手臂:“你干嘛!”说完许渭尘突然意识到这是上床的一部分,觉得很丢脸,想装作自己没说过,又缩起来,硬着头皮假装很熟练地说:“你润滑吧,我不喜欢被人摸那里,你记住了。”
唐既明说“好,我记住了”,声音里掺进笑意。
许渭尘很想骂他,叫他不要笑,但是还没说出口,唐既明便在手上挤了润滑剂,轻声让他张开腿。
唐既明一边吻他,一边替他扩张,耐心好到许渭尘怀疑他对自己没有欲望。
许渭尘双腿间全是润滑剂,湿湿的,敞着腿,被唐既明的手指按得忍不住轻喘,又觉得有些屈辱,又舒服得不想唐既明停下,如果他早知道跟人亲热是这么舒服,他一定早就想办法逼唐既明和他做爱,虽然很可能想不出办法。
许渭尘听不见唐既明的声音,觉得唐既明特别平静,很想知道唐既明是怎么想的,伸手去扯唐既明的衣服,唐既明便低声哄他:“别急,还没好。”
“你的衣服磨得我痛。”许渭尘骗他。
唐既明以为是真的,停下来,把浴袍脱掉了,才继续帮许渭尘扩张。
许渭尘伸手摸到了他上腹的肌肉,而后是手臂,指尖向下一点一点地碰下去,碰到唐既明的手背和手指。
唐既明沉默着,没有阻止他,手指又湿又热,模拟进出着,被许渭尘碰到,便深深地往里送。许渭尘敏感得眼睛也红了,叫了一声,缩回了手,忍不住问:“好了没有啊?”
唐既明的手顿了顿,问:“你觉得可以了吗?”
许渭尘觉得唐既明的声音格外低,又因为他的问题有些生气,小声骂他:“我哪会知道,是你刚才说没好,你问我干嘛。”
“好吧,对不起。”
唐既明抽出手指,许渭尘又喘了喘,听见他说:“那我先戴套,我们试试,你痛就让我停。”
其实许渭尘心里还是在乎唐既明关灯和不脱衣服,想问他究竟全硬了没有,做不做得了,但还没想出怎么问,唐既明就戴好了套子,朝他压下来,挡住了夜灯最后的微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