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到底在想什么就不是杜克能够得知的东西了,从没有什么邪神不能随意杀人的规定。
“早啊,杜克先生!”
一下楼,安妮特热情的招呼声就从厨房里传来,杜克回了一声。
“早啊,女士!”
看得出安妮特已经忙碌了许久,壁炉的木炭再次被点燃,门前的积雪已经被清扫干净,就连早餐都已经准备好了。
蔬菜汤,煎好的培根鸡蛋,杜克盘子里还放了一大块烤肉和一条黑线鳕,上面洒了一些胡椒和杜克认不出的调味料。
一如既往的丰盛,自从瑞恩王国里前往无尽之海的探险船队从一些无人岛屿上带回了各种新奇的香料后,安妮特就变得更喜欢烹饪了。
对她来说,做出美味的食物和看别人饭后露出满足的笑容都能够让她产生一种幸福感。
“安妮特,外面还下着雪,今天就不要出门了。”
“嗯?”安妮特有些不以为意,“没事,只是下雪而已,我都已经计划好了!”
杜克无奈的看着这个倔老太太,无奈的摇摇头。
他本来还挺疑惑雅妮丝的臭脾气究竟是跟谁学的,虽然没见过她父亲,但现在杜克完全可以肯定她和安妮特绝对是一脉相传。
“艾维斯他们还要...唔,我算算时间哈。”
“噢~听我说,杜克先生,老约克那里有从无尽之海运来的新特产,听说还有巨龙的肉,仅限今天供应,我一定要去看看怎么回事,如果几天后小阿盖尔先生和小阿盖尔女士错过这样的稀罕物的话,那就太遗憾了。”
安妮特一副斩钉截铁的模样,一时间杜克仿佛在其身上看到一股女武神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
这种老太太抢降价鸡蛋的即视感实在让杜克无力吐槽。
“好吧好吧,女生,希望今天的巨龙肉不会像上次那个凤凰肉一样弄出一场闹剧吧。”
“杜克,那次是因为……”
“我知道我知道,是远洋的时间太长让凤凰肉变质,没有了起死回生的效果,虽然最后炖成了一锅烂肉,但至少味道还算不错。”
不待安妮特再次解释,杜克就先她一步说了出来,这个理由杜克已经听了一百遍了,但今天外面还飘着雪,让一个老太太独自出门的确不安全,他只能换一种委婉的方式。
“我今天还要回一趟学校,我记得老约克的店铺是在梅纳尔歌剧院附近的兰科十字街吧,你就别出门了,我去帮你买。”
安妮特闻言,顿时向杜克投来了不信任的目光。
“相信我,安妮特!皇家学院的学生买不来菜才是笑闻,这是对我们人格的侮辱!请放心地交给我吧!”
虽然心中还有些不认可,但见到杜克都这样说了,安妮特也只能点点头同意了下来。
“那好吧,今天我就只把二楼的房间打扫一下好了,对了,他们什么时候到?”
“加上寄信的路程,大概还有四天,不会差太多的,提前这么久去买食材,哪怕是冬天不会坏掉吗?”
“这我当然自有办法了,另外不只是老约克那里,还有一些其他东西需要一并购买,我就全交给你了,你拿个纸条记下来吧。”
“好的,没问题。”
安抚好安妮特,杜克回到二楼,换了一身棕色堑壕风衣,内搭黑色条纹马甲,白色衣领,与昨晚的装扮截然不同,少了些许冷漠,给人以干练成熟的印象。
风衣算是一种较为平常的穿衣风格,对于瑞恩的绅士来说,在这样的天气出行时风衣往往是第一选择。
杜克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随手拿起帽架上的软呢帽,下楼与安妮特打了声招呼便推门而出。
安妮特的住宅位于面包街,和老约克所在的兰科十字街隔了两个街道,这段路程其实并不近。
街道还算宽广,有着浓浓的维多利亚风格,带着几分令人舒适的中世纪田园风格。
道路上的行人逐渐变多起来,人们每天匆匆忙忙,为了生活而奔波,偶尔会有一些统一着装的女士从杜克身边走过,眼神或多或少会在他身上多停留一会。
帅气的绅士总是引人注目的,这很正常。
杜克认得她们的这身打扮,黑色冬常服,一般是通信局的接线员穿得,她们大概是去培训的。
只要走在街道上就不难发现,王城内此时正处于百废待兴的状态。时代的进步为社会提供了大量的工作岗位,但也造成了更大的贫富差距。
前几年刚修建好的圣格列高大桥上,崭新的瓦斯街灯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将漆黑的大桥照耀的宛如白日一般,不断有装饰豪华的马车载着贵族老爷们飞快经过,而在城内阴暗的角落里,曾经参与修建工人们仍然在为吃一顿饱饭而奔波着。在这外表美丽的雪景之下,不知掩埋了多少冻死的尸骨。
这是时代的悲哀,也是如今瑞恩面临的事实。
然而在这座城市的另一端,却有一种与之截然不同的风格。
街道烟雾弥漫,齿轮转动的响声不绝于耳,甚至能看到有巨大的机械手臂伸展在路边,蒸汽从金属建筑的烟囱中喷出,巨大的齿轮雕像傲然矗立于街口,让人不禁惊叹机械铆钢与蒸汽动力展现出的魔力。
城市的这头与那头,就好像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对此杜克不好评判什么,至少在这里晚上睡觉时不用忍受那日夜不停的枪炮轰鸣声。
比起几十年前的战争时期,现在的工人们最起码不会面临饿死的威胁。便宜的黑面包、油沥、烤鱼虽然寒碜,但足以维持一家几口人的生活了,甚至偶尔还能搞些牛奶干酪或者咸猪肉条打打牙祭。
贵族群体是战争的获利者,杜克时刻享受着父辈的恩荫,因此他才能站在这里,而不是成为桥下啃黑面包的一员。
“哐当!”
路过酒馆,又一个酒鬼推门而出,杜克停下脚步,躲开踉跄的男人,寒冷也压不住的浓烈酒气扑面而来。
这股味道简直像是放在酒罐里跑了两个月的臭皮靴散发出的气味一样令人作呕。
“抱…抱歉…小哥,刚刚没有…看到你…要来…来一杯吗?”
男人大着舌头,磕磕绊绊地说着,顺便举起了早就见底了的酒杯。
“谢谢,但不用了。”
杜克再次后退半步,免得被缠上,面对这种神志不清的酒鬼,他只能说一句。
你人还怪好嘞。
“那,那还真是…可惜,天已经…不早了,我夫人估…估计已经着急了,她规定我得…我得几点回去来着?可恶!你不…你不知道她有多…有多可恶!”
“那你需要抓紧了,现在已经上午九点多了,或许还赶得上。”
“没…没错,我必…必须快回去!”
说着,男人继续晃着身躯往家走去,杜克真担心他一头扎进路边的积雪里,不过看他那样应该是很有经验了,问题不大,希望他的妻子可以对他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