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听见有什么声音。”
“我不知道啊！我们十一点就吃完午饭，出去外面散步了。”
“郭皓啊？我知道，就是脑瓜子不太…”一名中年妇女，抬手指了指脑袋又止住了话。
周鑫有点诧异问：“你也知道郭杰他们家的事情？”
“当然啦！我们这附近的人都知道，最开始他们还瞒着不讲，是有一天隔壁楼的阿菊说，看见郭皓没穿裤子，赤着脚走在路上，看着疯疯癫癫的，后来打电话叫他爸妈来带回去，从那之后大家就知道了。”
“那今天中午你在楼上，有听见什么争吵，或者推拉椅子打斗的声音吗？”
“没有啊！”
客厅电视里不断发出声响，迟瑾往里暼了一眼，又确认问道：“但是你电视开这么大声，就算楼下有什么动静，你不注意也听不太清楚的吧？”
“不会的！”妇女摇头笃定说道：“我们这层楼啊，隔音贼差！一有点什么动静都听得很清楚，晚上他们起来喝个水，说个话我都知道的！加上那个郭皓啊，坐不住的，老是四处蹦哒，嗯嗯啊啊个不停，我坐在客厅里都能听得见！我说怎么今天中午难得安静了些，是不是又跑出去了，结果没想到，居然是……”
周鑫无言点了点头，右手不停在纸上记录着。
“唉…”妇女突然叹了口气，又敞开了话匣子：“他们家也真是难啊！就这么一个男孩子，变成这样，多难受啊？照顾起来也真不容易，走丢了又要去找回来。”
“你看阿杰，一天天拼死拼活的赚钱回来，阿媚也是，又是带娃又是做手工，年纪不大，都被整得老了很多，我们看着都心疼，不过他们倒是没说什么，说习惯就好，也一直没放弃养小皓，我家婆在菜市场上班，卖她菜都是只收一点成本，不赚她钱的，她啊……”
……
“案子处理的怎么样了？”
黄欣走进会议室，肚子已经明显大了一圈，瘦小的身形行走速度也缓慢了许多。
钟洁抬起头答：“我们现场都详细查了一遍，并没有外人的鞋印痕迹，只有郭杰、陈媚两人的，周围的布置也和平时一样。”
“邻居也都说没有听见什么声响，加上郭杰在外没有什么不合的人，种种因素，都把“外人谋杀”这项排除掉了。”
“不是外人，再把父母也排除掉的话，那就只能是郭皓自己了吧？”黄欣左手轻轻摸了摸肚子，思索着又补充道：“而且不是说郭皓智力不太好吗？在考虑过程中，就不能以正常人思维来判定了，也许这过程中真的发生了什么，也未可知啊……”
黄欣仰头望向站在角落的人，疑惑道：“迟队在干嘛呢？”
大家转头望去，周鑫指着解释：“那个是郭皓上吊用的被单，迟队回来一直在看那个，可能是还有些问题没解决吧！”
迟瑾戴着手套，双手拖着那条黄色被单，反复打开翻转查看，卷了卷又松开，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个连3岁小孩智力都不如的人，自己踩上椅子，把被单系上死结，还是两个这么严谨，再自己去上吊。
这样一连套的动作，他真的做得来吗？
郭杰说他怕疼，轻轻打两下都要哭，上吊的过程中，哪怕后悔挣扎着推开被子也有可能，怎么会那么乖巧等待着死亡？
陈媚离开后也才短短十几分钟，这么短暂的时间，他自杀的速度有这么快吗？
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又混混沌沌找不到出口，迟瑾回过头问：“金裕那边结果出来了吗？还有那张椅子的指纹怎么样？”
“郭皓的检查结果出来了，确实没发现有什么可疑伤痕，主要就是脖子那里，椅子的指纹还没查出来，鞋印子灰尘太多，还需要点时间。”
“那就等结果出来再说，大家可以先休息一会。”
迟瑾走出会议室，经过休息区时，看见郭杰、陈媚两人并排坐在椅上，均是垂头沉默不语，也没有其他动作，远远看着都好像笼罩着一层低气压。
回到办公室，迟瑾目光没有聚焦，盯着面前的笔录。
除掉外人谋杀，除掉郭皓自杀，剩下其他因素的可能性……
想法刚冒出苗头，就被迟瑾掐掉先搁置在一边，毕竟那种情况，太过于偏激了。
“扣扣扣～”
“你的外卖到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迟瑾的思绪，迟瑾纳闷抬起头，看清来人后嘴角立即上扬。
周晚靠在门框处，手里提着一个便当盒，笑盈盈解释：“听说你们有案件，没有空上去吃饭，我和忠大哥就给你们带来了。”
“谢谢。”迟瑾温声回应着，见周晚慢步进来，又提醒道：“帮我关下门。”
“好～”周晚关好门，大步来到迟瑾旁边，把盒饭放在他面前。
迟瑾帮她拉开椅子后，才低头打开盒饭。
“案子很难吗？”周晚坐下问道。
“倒也不是难不难的问题，是一个13岁，智力有障碍的男孩上吊死亡了，目前还没确定是他自杀的，还是因为什么原因……”
“哦…智力障碍啊，那确实很难。”
“难？”
迟瑾先是不解，不明白她在说哪一方面，转头见她垂着眼帘，也不说话：“你想说什么？”
“啊？”周晚转过头，一脸平静：“没有啊！我没什么想说的。”
“没事，你想说就说，这里又没别人，能用的我就听，不合适的我就当没听见。”
“嗯…”
周晚手指卷着耳边的碎发，歪头掂量着，又反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哦，如果是你的话，家里有这样的人，你会继续养他吗？”
“当然会！”迟瑾毫不犹豫点头回答。
周晚点了点头，又帮他补充道：“那是因为你家里条件还可以吧？花点金钱、精力来养一个人，应该负担还不会很重。可如果是条件很差的家庭，每天这样过下去，说实话真的很难的，不是表面上看着那么轻松。”
“一贫百事哀，而且夫妻两人逐渐老去，儿子渐渐长大，以后怎么办呢？说句难听的，这对某些人来说，就是累赘了，如果这种情况还能坚持不离不弃的，也就只能靠那坚韧的亲情，和那道血缘关系了，所以……”
周晚目光望向窗外，又止住了话，漠然置之。
见状，迟瑾接过话：“你是不是想说，出了这种事情，其实对那个家庭来说，也是另一种解脱？”
周晚默默点了点头，突然回过神来，又连忙摇头：“不不不！怎么能这么说呢？宣传负能量是不对的！这世间有真情，世间有真爱，肯定大多数人会选择在一起坚持努力的！”
暂且不说是真心话还是违心话，见她这声情并茂的样子，好赖话都给说全了，迟瑾是由衷的佩服。
“那如果是你，你会养吗？”
周晚静默了几秒，眼睛盯着他反问：“你猜？”
见状，迟瑾也放下筷子，转过身认真点头回答：“会，我敢打包票，你也一定会的，因为，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是吗？”周晚歪了下头，神色不改，也没有再开口。
迟瑾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低头吃饭时，刚才心里的想法又冒了出来。
如果真的要以谋杀的情况来看待，现场却又没有任何推拉痕迹。
郭皓那么大的身材，要压制住他也很难吧？先使用安眠药等药物也已经排除掉了……
思索间盒饭已经全部吃完，迟瑾把筷子横放，刚盖上泡沫盒盖子，突然眼前一黑，眼皮上有柔软温热的触感。
“猜猜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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