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雨点击打在窗户上，噼啪作响，带来一股股阴凉的气息。
“总觉得夜幕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盯着我……”
桑榆站在窗前呢喃了句，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身穿奶茶色西装外套，白色打底，同色西装裤，齐肩的头发随意束成低马尾，简单，干练。
关好窗户，拉好窗帘，桑榆回身，不大的客厅，装修和家具虽然老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让人有种家的温馨感。
电视机前方空地处，只有七八岁的桑雀穿着背心短裤，个头比同龄孩子高出大半头，面无表情的扎马步，已经半个小时之久。
桑榆走过去试了试桑雀的底盘，发现她底盘很稳，满意点头，顺手取了桌上的几本小说，分别放在桑雀头顶，双肩处。
桑雀蹙眉，桑榆一笑。
“胳膊抬起夹住，核心再收紧些，这些都是练武的基本功，必须练扎实了。”
“哦~”桑雀吸了口气，双臂收紧，夹住桑榆递过来的两本书。
“我经常要待在学校里，还要给各位导师打下手，不能常回来看你们，所以这个家都要靠你。”
“要是有人欺负你妈，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狠狠打回去，别怕惹事，只要你们不吃亏，万事都有大姨给你们兜底，知道吗？”
“知道了大姨。”
捏了下桑雀的脸，桑榆走过客厅，斜靠在主卧门框上，看妹妹桑晚坐在轮椅上，眼睛盯住屏幕，双手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敲击。
“还是决定回老家吗？”桑榆问了句，“我已经拿到那家研究院的offer了，下个月一号入职，再熬一阵子，咱们就能在这帝都买自己的房子了。”
敲击键盘的声音慢了些许，长相温柔恬静的桑晚头也不回道，“那不行，小雀户口落在老家，还是回去上学比较省，之前是你工作没落定，我才带着小雀留下的，现在你工作有着落，那我就要全心全意顾着小雀了。”
桑榆眼含不舍，但是她这个妹妹看起来柔弱，却比她有主意，还固执。
想当年她们俩从大山里逃出来，无依无靠，妹妹出了车祸残了一条腿，还能笑着跟她说，这下能赚一笔赔偿金，能供她上完高中了。
十八岁成年之后，也是在妹妹的要求下，改了原来土气的名字，舍弃酗酒父亲的姓氏，随母姓，作为彻底摆脱过去的象征。
桑榆非晚，寓意在任何时候做任何想做的事，都不算晚。
她叫桑榆，妹妹叫桑晚，至于捡来的那小家伙……
桑榆还记得，那天是因为麻雀一直叫个不停，她们才在垃圾站深处的巷子里发现不哭不闹的小家伙，看到她们就咯咯笑。
所以小家伙就叫桑雀。
给桑雀落户口，她们了钱，托了人，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办下领养证，落在老家。
也幸好桑晚比她争气，她上高中那三年，桑晚没办法独自出门，就在出租屋里用二手电脑猛看各种小说，也一直尝试在网上写小说。
桑晚有天赋，肯吃苦，还好学，入行两年就有了不错的成绩。
也是因为网络文学正在发展的风口上，桑晚很幸运，有一本书名令人难以直视的书卖了版权。
那一笔收入，让她们在这帝都生活得很好，家里雇了钟点工打扫做饭，帮忙照顾小雀。
也让她能够专心在学业上，再加上这两年她跟着导师一起做项目，写论文，取得一定的成就，有导师推荐信，拿到一个需要签保密协议的研究院的offer，薪资和福利都很高。
未来，她们要在这帝都扎根，并非没有可能。
但是妹妹喜欢慢节奏的生活，说帝都太卷了，对桑雀很不友好。
桑晚也一直想要一个属于自己房子，有个小院子，种种菜，再养只猫，继续写她的小说。
现在的房东不让养猫，桑晚就只能等桑雀放学之后，推她出门去喂野猫。
桑榆推了推眼镜，想到那家神秘的研究院，工作地点很有可能不在帝都城内。
根据导师透露出的消息，那研究院在研究一些科学很难解释的事情，总部应该在深山中，而且是半年一轮休。
妹妹带着桑雀回老家也好，刚好从小教她功夫的马爷爷，有个徒弟在那里开武馆，让桑雀回去之后继续学，也能拜托马爷爷的徒弟照顾她们娘俩。
桑榆一直记得，逃出大山前那一夜，要不是她从小跟着马爷爷习武，她和妹妹都要被村里的流氓欺负了。
所以她必须让桑雀习武，不光是为了保护妹妹，也是将来保护她自己。
别看桑雀年纪小，现在已经长得人见人夸了。
桑榆去门口拿了自己的包，取出银行卡，到桑晚桌边放下。
“这里面还有二十三万，是我这几年攒下的，你先把房子买了，再搬回去。”
桑晚看了看银行卡，没有拒绝，还调侃道，“姐，你可真穷！房子我都买好了，装修尾款还没付，正好。”
桑榆面颊微红，“你等我入职，我收入立刻就能超过你，到时候姐养你们。”
“行，我们等着，对了，回老家之后，我打算给小雀找个钢琴老师，再报个绘画班，一天天总练武怎么成，还是得有点艺术方面的爱好。”
“不要，我就要学武！”
桑雀在外面抗议，桑榆和桑晚相视一笑。
“这丫头被你这大姨带的，除了练武，啥都弄不好，愁死个人！咱俩还是好好工作，到时候给这丫头多买几套房子几间铺子，她将来好坏都能养活自己。”
桑榆目光落在桑晚腿上，笑容凝滞，内心再次涌起愧疚感。
“桑晚，等我，我一定会让你重新站起来，像正常人一样行走的。”
“这不一直等着呢吗？假肢穿着确实不舒服。”
桑晚的注意力重新转回电脑上，“对了姐，我这段时间准备新书到处找灵感，发现好多论坛上都在讨论灵异事件，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桑榆眼神闪了闪，“这些没有科学依据的事情你也信？都是封建迷信，写出来博眼球吸流量的，你看看热闹就行了。”
桑榆手机震了震，她拿出来一看，是她导师发的邮件。
“来活了，我先回学校，搬家的事情别急，等我有空借辆车，送你们回去。”
“知道了，你回去路上小心，小雀，送送你大姨。”
“唉！”
*
赶回自己在学校里的宿舍，同住的舍友不在，桑榆打开电脑，重新浏览了一遍邮件内容。
她的导师说，这是一款ai聊天软件，最近在网上很火，但是根据统计，最近激增的自杀案件中，有很多死者都曾下载过这个聊天软件。
他们初步分析，软件代码中存在异常，让她对异常进行分析，写一份报告。
“奇怪，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是导师他们在研究院中进行分析的吗？怎么会发给我？我虽然有计算机专业的学位证，但这可不是我的主修专业和研究方向。”
看到邮件最后，‘这是一个考验’，桑榆眉头紧锁，“难道是那所研究院的额外考核？”
桑榆的好奇心被激发，她也想知道，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鬼，或者说不在人类认知中的神秘力量。
思索间，桑榆已经鬼使神差的点了‘下载附件’，并且只用一秒就完成了下载。
紧接着，她的电脑就像中了病毒一样黑屏，只剩一个光标跳动，飞快的打出一行字。
【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想真正活着吗？yes，no】
“哈？”
桑榆失笑，有一瞬间以为是谁的恶作剧，她略一思考，没敢直接碰键盘，而是伸手拔插头断电。
就在她手掌触碰到电源线的瞬间，电流直击心脏，桑榆浑身一颤，整个人重重砸向地面，天旋地转，黑暗吞噬眼前一切。
她未曾看到，她的手机再次亮起，只有一条短信。
【不要打开邮件，千万不要！！！】
麻痹感，晕眩感，下坠感持续了许久，桑榆好像溺水之人突然挣扎出水面，大吸一口气猛地坐起来。
潮湿脱皮的墙壁，腐朽的雕木窗，还有破破烂烂的桌椅，以及身上穿的粗布衣裳，全都在说明这不是现代，这不是她熟悉的地方。
桑榆双眼大睁，跌跌撞撞地下床，拿起案台上铜镜照向自己。
“我去！！”
陆行云番外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