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和碎片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起初她还觉得和姜子渊的进展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会不会有个人在她昏迷的五年里，用她的身体和少年走完了中间互诉喜欢、告白定情、稳定感情的全过程？
但姜子渊太自然了，自然得好像一切本来就该是这样。
温瑶渐渐地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至于手上戴着的手铐——
时间一长她才发觉这个手铐的歹毒。
它铐的是她的右手啊！
温瑶是标准的右撇子，右手被束缚住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
吃饭的时候姜子渊不会替她解开，温瑶用左手磕磕绊绊地吃东西，弄得到处都是。
只好“被迫”求助姜子渊。
少年就会露出一副“啊，原来姐姐一个人没办法吃饭”的表情。
然后再“不辞辛劳”地亲手喂饭给她。
这还是好的呢。
上厕所的时候就更不方便了。
手铐的长度根本不够她从床榻走到茅房。
这种时候姜子渊倒是会替她解开。
只不过他会跟着她一起去茅房。
温瑶如厕的时候，他就守在门口等她。
兔妖抗议过几次，换来少年无辜的反问——
“姐姐羞什么？这五年来你昏迷在床，都是子渊帮你出恭……”
少女只好一把捂住了姜子渊的嘴。
阻止他要说出口的话。
温瑶：乖，打住，别破坏浪漫的气氛。
见温瑶神情“凶狠”，少年立马换了番说辞。
“姐姐若是觉得委屈，也可以把子渊铐起来，两只手都铐起来、和姐姐铐在一起……”
姜子渊越说越兴奋，大有直接试试的意思。
“不了，不了……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温瑶只好又赶紧打消他把两个人拷在一起的想法。
拒绝连体婴，从自己做起！
她一个人被铐住还可以支使姜子渊做事。
两个人被铐在一起的话……难不成要侍从来伺候他们穿衣洗漱？
温瑶是不可能接受这么羞耻的样子被第三个人看到的。
只能遂了姜子渊的意。
她算是看透了，这个碎片就是加黑加料的黑芝麻馅团子。
可是话又说回来——
少年每天都在她的房间打地铺，温瑶不止一次发现姜子渊会半夜叫着她的名字惊醒。
他大概经常做与她有关的噩梦。
温瑶看到的就这么频繁，那五年来，姜子渊在自己房间里，又做过多少次她不知道的噩梦呢？
空白的这五年，终归给他留下了阴影。
兔妖不忍心真的恼他，一次次地纵容了他的行为。
—
从这几天的回忆里抽身、重新回到现实，少女晃了晃手腕的铐链。
里面内嵌有小巧的铃铛，她一动，姜子渊就能捕捉到声响。
不同于前几天的羞恼、尴尬，今日温瑶的神色郑重，背挺得很直。
“子渊，我醒过来了，而且身体恢复得非常好，你应该听北离师傅感慨过我具体恢复得有多好……”
“我不知道外面的局势如何，但我相信凭子渊的能力，一定已经把一切的主动权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我正……被你很好地保护着。未来会长长久久地陪在你身边。”
“所以……再相信我一点、再相信你自己一点，把这个取下来吧？”
少女那样真诚地望向他。
灼灼的目光，让姜子渊联想到西山上的火光。
少年没再故意逗她，含糊地“嗯”了一声。
要他怎么相信自己呢？
五年前，他以为重生一世的自己无所不能。
可现实就是他没有护得少女平安。
还折损了夏娉婷的性命——
那个奇怪的人，为救温瑶赔上了性命，怕是要被她记在心里一辈子。
他嫉妒却无可奈何。
—
温瑶一听就知道少年的“嗯”不是“我答应你了”的那种。
而是“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那种。
看来还是不打算给她解开。
少女幽幽地叹了口气。
手铐里面有一层软软的绒毛，长时间佩戴也不会不舒服。
在技术并不发达的古代，能造出这样一副手铐，姜子渊定是花了很多心思。
还能怎么办，自己家的碎片。
当然是一点点补足他这五年缺失的安全感。
—
温瑶提到自己不清楚现在的局势。
姜子渊就在某一天像讲故事一样，给她讲起现在的势力划分。
他自立为帝，统一了九州的疆土，建立了新的朝代，更名为“尧”。
各国皇室的野心家都被他铲除殆尽。
留下来的都是些没什么志向、只想混个富贵日子的闲散贵族。
他保留了这些人的贵族身份和待遇，同时还大兴科考、重用寒门，给“尧”朝选上来一批全新的官员。
令温瑶觉得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是——
朝中所有重臣都各自有把柄在姜子渊手中。
不管是那些世代勋贵，还是那些看似一身傲骨的寒门。
“其实也不用和我说那么详细……”
少女嘟了嘟嘴。
姜子渊连军队布防如何、哪些人是真正可用的、哪些人是为了留着相互制衡的……全都告诉了她。
“我和姐姐要结为夫妻，夫妻就要永结同心，连心都是一起的，我知道的，姐姐当然该知道。”
这话说得有几分孩子气，哪里像个少年老成、主宰九州的帝王？
姜子渊靠近过来，温瑶就顺手摸了摸他的头。
少年已然高出她一大截，不是小孩子了，再摸人家的头不太合适。
温瑶摸了几下后才意识到这点，有点不好意思地收回手。
其实这五年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空白呢？
她虽然能在半空看到碎片，但是不能同他交流，只要姜子渊离开这个房间，她就完全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
温瑶的很多想法和习惯还停留在五年前，一时半会改不过来。
幸好姜子渊的表现足够自然，和他相处起来很舒服。
可是姜子渊对着“昏迷”的她说过，他杀了很多人，而且……手段颇为残忍。
温瑶并不认为他在朝臣面前也这么乖巧好接近。
所以，这副孩子气的样子是不是也是他故意做出来的，只是为了不让她感觉有压力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