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三年十二月,雍正开列了年羹尧九十二条罪状,年羹尧在连降九级之后最终被勒令自尽,其家被抄没。显赫一时的年大将军,最终以家破人亡而告终。
对于这个早已可以预料的结局,我心中没有多少感慨。这个结局对我唯一的影响不过是间接地把我推向雍正的对立面---年羹尧一死,雍正下设军机处,皇权已经得到了高度的集中跟巩固。而他现在唯我独尊的唯一阻碍,反倒是我
“咳咳!”
压抑的闷咳迅速将我的注意从这些朝中大事中拉开。是十七阿哥,那支箭该死的伤了他的肺,以至于他自从醒来就经常像这样痛苦的闷咳。
“感觉怎么样?”将近十六年的拼杀,几度绝地逢生,本来生死之事我已经看得很开。但是,十七阿哥的没医生闷咳,都会让我有一种濒临死亡的恐惧。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十七阿哥握住我的手:“大夫不是说了吗?伤没好之前都是这样,将养一阵就会好的。倒是你,为什么这一阵子我快要好起来了,你却越来越憔悴?”
因为我们都在骗你,我们都知道你的咳嗽一辈子都不可能好的,你的肺会越来越衰弱,这最终会要了你的命……
我憔悴,是因为这真像我这能噎着,我不能告诉你,我能做的只是骗你一辈子,直到你最后死亡的那一刻。我更难过,聪明如你,也学早就感觉到了,我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你在骗我,还是我在骗你----亦或是,这个谎言,不过是我自己再骗自己……
“嗯。等你好了,我们在一起回江南,记得我们湖边的那个小屋吗?我们回去,那才是我们的家。”默默的靠在他的肩膀上,我们都明白----我已经脱不了身。而他也永远不会好。所谓世外桃源,所谓一个家,不过是我们彼此给彼此的一个谎言。
“好地。”他更加搂紧我:“到时候我们养一群小鸡,你负责陪他们玩,我给你们做饭。”
“为什么是你给我们做饭?”
“你会吗?”
“……”我是不会。我来了这个大清朝。就只学会怎么跟人勾心斗角了:“可是你也不会啊!”别唬我。你可是个皇子阿哥。能学会自己穿衣服就很不错了。
“我可以学地。我再不想有什么人插在我们身边。”他突然将头埋在我地肩头:“好想好想……好想好想亲手给你做一顿饭……”
他又一次哭了。就像多年前我发现他突然长大一样。他总是背着我偷偷哭泣。是因为他也有了不好地预感了吗?
为什么。尊贵如你我。连这么简单地愿望都成了奢求?
“年羹尧死了。”连带他被发配边疆地长子。就算雍正念及年秋月地旧情给他们年家留了一个子嗣。但我发过誓地。我要年家满门为十七阿哥陪葬。
我的语气像是叙述一个很平凡的事情,杀了的都已经杀了,但十七阿哥并没有因此而好起来。我不管再追究多少人,都始终是个输家……
“年羹尧,他是个忠臣。”不含任何爱恨情仇的表述,像是许多前地那一箭根本与年羹尧无关一样:“他要想反早就可以反了。是四哥没有容人之量。这要是换作八哥……”
我捂住了他的嘴,我不是怕他说错话落人口实----现在的雍正。绝不敢绕过我动他。我是怕他又想到八阿哥的死,想到他最敬爱的人。其实是死在我的手上。我不想破坏我们好不容易才从新建立的和谐。
“年羹尧是个忠臣没错,这点我也承认。”不是忠臣,又怎么会被陷害?自古只有忠臣才会被陷害,这是真理:“奈何我是奸臣,所以我要他死。”
“绮云----”他心疼地唤了一句,却又忍不住呛咳起来:“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你不必把自己说地那么坏。”
“是我连累了你……”九子夺嫡,虽然你也是皇子,但你本来可以置身事外的。是我把你给牵连进去,是我让你无法置身事外,我知道你选择跟我对立的一派也是为了我。
“我没被连累,我很满足。”仅仅这段时间的谈话,十七阿哥便已经疲累不堪,他坚持着把心中要说的说完:“那天我才知道,原来你肯----原来你肯为我而死,原来就算我要杀你你也会为我打算一切。我胤礼何德何能,能得到你这样的对待,那一天我就算死了也是幸福的……”
“是我幸福,是我何德何能……”我偏过脸,迅速抹干自己的泪水:“十七,当初你爱上地不是我,换成任何一个女人,你都会比现在幸福吧……”
“是你,只能是你啊……”沉沉地昏睡过去,却留下这么意味深长的话语……
静静地坐在他地身边,直到确定他已经睡得安稳,我才站起来,却在心中产生了一个疑问---为什么,为什么伤重如斯他话语的字里行间却没有对年羹尧地半分恨意?
甚至,我能感觉到对于年羹尧的死,他几乎有点难以察觉的惋惜----他居然说年羹尧是个忠臣,以我对十七阿哥的了解,就算他不在乎自己的伤势。但是对于想加害于我的任何人,他都会恨之入骨的。想当初为了我的名声他甚至差点杀了晨曦,又怎么会----惋惜?
难道事情还有我不知道的隐情?还有,为什么他那天会突然出现把我**去,有那么碰巧的遇到了刺客?为什么那么巧?还是有人跟他说了我在宫中的情况,他才会在冲动之下找了别人的道?
最最重要的是----十七阿哥醒来至今,为什么什么也不说?难道事到如今,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他不敢告诉我?
这件事十七阿哥不愿说我不想逼他;陈淮风打打杀杀行,出主意根本就是摆设;雍正我更不能跟他谈我丈夫的事情;十三阿哥我更不愿说,说了等于告诉雍正----我唯一能商量的人,看来就只有姐姐了。
“姐姐,最近可好。”相对于我的憔悴,姐姐这一阵子倒是越来越显得春风得意。
“有劳妹妹挂念了,我一切都好。”姐姐看了看我:“倒是十七阿哥情况怎么样,我问过太医说还没大好,姐姐很是担
“没事。”十七阿哥的问题现在已经成为我心中的一根刺,每次碰触都会引起一阵疼痛:“只是在安心静养。”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姐姐的神色变了变,突然又说道:“我宫中有支上等的千年人参,是我怀----怀弘历姐姐也知道自己怀的不是弘历)那会皇考赐的,你拿去给十七阿哥吧!这棵人参可是大有来头的,据说只要有半口气都能救得活。”
“谢姐姐。”千年人参又怎样?又能多让十七阿哥多活几年?终是不能白头到老,这就是上天对我作恶多年的惩罚!
“姐姐,我今天来这里,是因为我有一事不明白。”我接过人参小心收好----即便不能根治十七阿哥,只要能让他多活一天,什么珍贵药材我都不在乎。“按理说十七阿哥会突然逼我出宫,那纯属意外,年羹尧那厮是怎么得到消息的呢?会不会……”还有人从中作梗,想置我于死地,结果害了十七阿哥?
恨只恨,我当时复仇心切,居然什么都没问就把年家全砍了,现在问题出来了,连个对证的活人都没留下一个。
“十七阿哥没告诉你吗?”姐姐问得小心翼翼。
“他愿意说我就不用想得那么辛苦了,我就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愿说呢?”我转过头,发现原本保养得宜的姐姐,居然神色慌张,举止无措:“姐姐,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姐姐抿了口茶定了定神:“姐姐是在想,这事情不可能那么巧合,一定是后宫还有什么人想渔翁得利。我一想到,这样居心叵测的人居然还留在我们姐妹身边,我就浑身不舒服。”
“姐姐说的是,姐姐久在后宫,这事情就交给你了,我绝不会原谅伤害十七阿哥的人,谁也我也不会。”
“妹妹的心思,我明白的。”
我跨出紫禁城的大门,深冬的阳光刺的我身上一阵寒冷,我握紧手中的人参,脑海里的画面确定格在姐姐不安扭动的脚上。
记忆中,姐姐每次心神不定就会那样,上一次求我去劝四阿哥也是那样的动作----是什么让她这样的不安,我不过是要她给我拿个主意。当年她赌命吃下八福晋的毒糕点也没这样紧张过。
还有,如果真是后宫那个嫔妃想要兴风作浪,十七阿哥不可能隐瞒不说,姐姐那么聪明不会想起那么不切实际答案----能让十七阿哥吞下委屈再三缄口的只会是因为一个理由,那就是我不能知道!
姐姐,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在瞒着我?
千万,千万不要是我想的那样,那可是我最最不想面对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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