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宗臻把一褂子酸枣连同我拿着的一塑料袋酸枣一起捆绑在后车坐上,福蓉让他骑车先走,他不肯,要与我俩同行,路上说说话儿。
此刻已经快六点了,村里已经响起拉风扇烧饭的动静,街上人明显少了许多,估计福蓉她娘已经包好水饺,准备下锅炒酒肴了。
凌宗臻推着车子跟我俩并行,我依旧搀扶着福蓉,不过不再亲密接触,进村了不是。凌宗臻今儿特健谈,话基本都让他说了,云里雾里的说了一大堆,多半引不起我俩的兴趣,我俩只管听他说,甭管听见与否都点点头敷衍一下。
一拐进胡同口就见福蓉她娘拿着个瓶子从大门口走过来。
“哎,蓉儿他娘,你干嘛去?”凌宗臻问。
福蓉她娘举起瓶子说,“打醋去。”接着问,“哎,你们咋走一块儿了?”
凌宗臻回头说,“这不回来时刚好在河边碰见他俩,晚一步就错过了,两人正要去小树林摘酸枣,就一起去了,你看摘了这么多。”说着指了指车后座。
“娘,让俺去打醋吧!”福蓉说着就拄着拐快步走上前,我赶紧扶住她,并把手伸向福蓉她娘接过醋瓶子。
福蓉她娘把醋瓶子交给我,谁料,我刚接住瓶子,福蓉身子忽然一歪没站稳,我连忙抱住她,结果“啪”地一声失手摔粹了醋瓶子。
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可福蓉却大笑起来,福蓉她娘也笑着说,没事儿没事儿,破财消灾;凌宗臻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个瓶子用了好几年了,早该换掉了,里面老脏了,再用下去都招(生)蛆了。显然都在安慰我。福蓉他娘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个叠了又叠灰褐色的手绢,里三层外三层地打开,从中数出几张毛票交给我买醋,我给挡了回去,随即跟福蓉一起离去。老家人平常都是打兑了水的散装醋或酱油吃,不会买成瓶的,嫌贵不是,一瓶醋的价格贵过好几瓶散装醋呢。
小卖部在村中央,大队部旁边,是村里唯一的小卖部,也是村里人气最旺,最热闹的地方,好在此刻临近饭时,人较少,且多是些贪玩不知道回家吃饭的孩童,否则这地儿还真不适合我俩出现,这儿平常也是娘们儿的聚集地,那见了我俩还不当奇景,七嘴八舌的开了锅呀,饭后茶余可有的唠了,指不定编出啥离谱的浪故事来呢,千万别小瞧乡下娘们儿丰富的想象力。
“哟,福蓉大妹子来了!稀客,稀客呀!”不等走近小卖部就见秦寡妇朝我俩招手喊叫,异常热情。
这个寡妇今年刚三十出头,泼辣风骚,有不少风流韵事儿,不过大都捕风捉影而已,也难怪,寡妇门前是非多嘛,她曾是前村秦庄的村花,人长得跟葱白儿一样水灵,自打三年前男人车祸去世后,就掌管起小卖部。
“嘻嘻,秦姐好!俺来买瓶醋。”福蓉朝她挥挥手笑道。我扶着她走到柜台前。
“买瓶醋?!”秦寡妇即刻竖起柳叶眉(你别说,她那道弯弯的黛眉确实很俏丽),有些惊讶,接着趴在柜台上笑道,“嘻嘻,大妹子,实在不好意思!俺这里没有瓶装醋,好久不进货了,进了也没人买。哎,你咋不打醋呢?”说话间,她瞟我一眼,眼睛特勾人,容易叫人想入非非,看的我心慌意乱,赶紧把头扭向一旁,感觉她像妖精一样,不敢与她对视。我俩以前见过,但未说过话,她也知道我是谁。
“嘻嘻,说来不怕你笑话,俺刚刚把醋瓶子给摔碎了!”福蓉把双拐靠在柜台上双手扶着柜台笑道,竟说是自己摔碎的。但我并未纠正,怕多嘴,引起秦寡妇更大的笑声,还是尽力不要招惹她为妙。
“啊!”秦寡妇大叫一声接着大笑起来,继续拿眼瞟我。
“那,那俺只有回家拿瓶子来了。”福蓉随即说。
“嗨,“秦寡妇拍了下福蓉的手,说,”不用回家拿,刚好俺锅屋里有个空酒瓶,昨晚才倒出来的,等着俺这就回屋拿去。”说着转身走进里间。
我盯着秦寡妇腰臀一扭一拽的跟水蛇一般灵动,眼睛都直了。
“哎,看啥呢?那么专注!”福蓉抬手打了我胳膊一下问。
“噢,”我连忙谎说,“看见一只大老鼠!”
“嗨!”福蓉喊道,“这有啥,乡下到处都有老鼠!见怪不怪,没老鼠才怪呢。”
我听了笑的不行,这时就见秦寡妇一手摇晃着瓶子,一手跟打拍子般摆动着,像扭秧歌一样从里面走来,胸脯颤动的厉害,就跟衣服里藏着两支肥兔子一样,看着叫人眼晕。我一下卡壳不笑了,眼睛又直了。
“哎,“福蓉这次使劲儿打我胳膊一下,问,”又看见老鼠了不成?!”
“啊?”我立马扭过头来,看着福蓉慌忙说道,“哦,是,是呀,比刚才那只还,还,还大,大呢,跟小猫似的。”
“哈哈哈......”福蓉趴在柜台上大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