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月儿声音冷冷清清,对待长佩帝姬也没有丝毫的崇敬和惧怕。足以想见,她对去往蓬莱与否,当真是不关心。
“今日是最后期限,原本我不打算来寻你,但好奇之下来看看,发现你的态度很有意思。陶月儿,难道你没有想过,与其在人间被动等待一个永远不可能回来的人,倒不如去蓬莱想想法子,或许蓬莱仙山,能够助你想法找回逝去的人呢?”
长佩帝姬的话直指陶月儿的痛点。
她若用一些虚无缥缈的借口吸引陶月儿,只怕会失望,可是见着陶月儿一门心思都在那逝去的心中最重要的人身上,那么给她一个希望,她自然会毫不犹豫的去争取。
果然,陶月儿原本无神的眼中突然就多了一抹神采,整个人都变得不大一样起来。
“什么时候去蓬莱?”陶月儿问她。
“今天。”
“今天什么时候?”
“现在。”
长佩帝姬说完,便消失在了半空之中。陶月儿意识到她现在一定是赶回白塔,带领其他人去到蓬莱之后,身随念转,下意识摸了摸胸口,而后告诉自己要去白塔。整个人便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便出现在了白塔之中。
而等到了白塔中,她才发现,自己的宝物全都留在了琉国。
她身上什么法宝都没有。她能够来到白塔,纯粹是因为自身的力量——她杀死了伶,伶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全都供她所驱动了。
“人到齐了。”长佩帝姬从最顶上的阁楼走出,整个人仿佛站在云雾飘渺之间,俯视着白塔中的其他人。
今日,白塔之中已然焕然一新。没有了错综繁杂的‘门’,只有盘旋而上的台阶。就连长佩帝姬身后,也有着继续向上的阶梯,直入云霄,让人看不见顶部是什么。
而五名通天者,季寒羽、白相景、常瑜都更换了新的衣物,气象一新的站在塔中。只有陈秋碧没有朋友、没有亲近者,对谁都不上心,也不愿意与人接触,便依然穿着那一件血衣。看到陶月儿,她十分兴奋:“月儿,你来了!”
陶月儿点了点头,坚定地说:“我来了。”既然是蓬莱的人害死了伶,那么她要去到蓬莱,寻找复活伶的办法。她不能就此消沉下去,否则伶的死,还有他们二人这三年的努力付出,就全都白费了……
而陶月儿身上穿着的,还是囚衣。形容比陈秋碧好不了多少。两人站在众人前头,惹来许多人的好奇。
“她们是哪里冒出来的?”
“囚衣的我认识,是琉国九方寮的术士。常穿斗篷的那一个。”
“血衣的呢?”
“……从未见过。”
二人无疑是几名通天者内,最不像能通过试炼的人。而季寒羽和白相景,则是最被凡人看好的二人。
“虽然不知道仙主为何要选拔五人,但假如有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们去做,我相信,一定是季寒羽和白相景,只有他们,才有帝王之气。”
陶月儿完全不在乎他人怎么看,也不在乎蓬莱会遇到什么事情,她只知道,她去蓬莱唯一的理由,就是伶。
而陈秋碧与陶月儿不同。她没有什么远大理想和抱负,她能通过试炼,也只是陶月儿给的一个机会,她自己都没想过自己能够成功。而她再世为人,只想好好为自己精彩的活一次,于是也不带着什么目的,前进的步伐也比之其他人要迈得更为轻松一些。
但季寒羽、白相景、常瑜三人的表情,就要冷峻得多了。
他们三人,一个杀死了自己的师傅,一个杀死了自己的父亲,一个灭了自家三百零一口人,他们的身上背负了太多沉重的东西。假如去到蓬莱,也绝对不是抱着简单的成为一名侍俾的愿景去的。
他们要当,就要当这天下第一人。从五名侍灵童子中脱颖而出,成为下一届唯一至高无上的存在——蓬莱仙主。
三人的心声传到陶月儿耳朵里的时候,她着实吓了一跳。
她抬起头,就对上了季寒羽的眼眸——依然是纯粹、炙热的,带着一丝关心,似乎在问她:“你还好吗?”
但是他的内心,真正在想的,却是要如何成为蓬莱仙主。对待未来,有着无时无刻不摩拳擦掌的野心。
陶月儿觉得他关心自己是真的,但是对这个世界的觊觎,才是最重要的。
陶月儿不认为他有错,但是于她而言,他们不是同一种人。
到死都不会是。
沿着白塔四周旋转而上的阶梯开始散发光芒,似乎在邀请人上去。
常瑜是最无牵无挂的一个人,对另外四人都没有一丝感情,更不要提交情。于是也不扭捏,率先第一个走上了台阶。而后就是白相景。
他似乎还没有从失去父亲的难过中走出来,整个人沉闷闷地,一言不发的往上走。
季寒羽原本该是第三个,但是他回头看了眼陶月儿和陈秋碧,本着礼仪,还是让二人先走。
陶月儿点了点头,算是道了谢,便带着陈秋碧往上。等她们都走上了台阶,季寒羽才最后一个走了上去。
从迈上台阶的那一刻开始,身后的一切景象就都开始变得不同了。
身后围观的人群散去,身下化作了一片虚空。金黄色的云海在脚下翻腾、飞舞,祥云在周遭摇曳。一切美得虚无缥缈,又光怪陆离。让人忍不住怀疑,再往上走,就会去到另一个世界。
五人一直向上攀登,走了许久,都依然没有遇到长佩帝姬。
长佩帝姬好像与他们的距离一直都有着从塔底到塔顶的距离。五人明显的都极为疲惫了,可是距离也依然没有缩短。
“好累啊,月儿。”陈秋碧是最先一个喊累的。
也是唯一一个喊累的。
她的力量是五人之中最弱的一个,这在陶月儿的意料之中。她想都没想,便在陈秋碧面前蹲下了身子,道:“上来。我背你。”
陶月儿此话让所有人都有点儿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