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船上对决4：看见恶魔
“往后退些。”
“都让让，让他们自己解决。”
伊缇雅和吉纳特将众船员拦在身后，示意再次后撤一段距离。
周围的船员舒了一口气，原本以为是围攻，没想到雷利竟然会选择和戈顿船长单打独斗。
对戈顿还有着不错观感的几名战士心中，顿时好受了很多，齐齐撤向后方，将船首处的位置和空间让出。
劳普带着两三名战士镇守船尾，纵观全员，以防有可能出现的万一。
“那就让我看看你有几斤几两……”戈顿话音说到一半，顿时感到眼前所有的身影都模糊起来。
刺进手腕的这柄刀，涂了致幻蘑菇毒！！
“卑鄙！”
戈顿眸露凶光，视线中最前方的这道身影，隐隐变化出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有着一双鹰眼，另外一个……
‘戈顿，我待你不薄，比对我的亲弟弟还亲，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索尔那张一向光明开朗的脸庞，此时却是不断扭曲，声音仿佛产生了回音。
一句接着一句，如闷雷砸进他的耳畔，如奔腾的海水冲击他的内心。
耳畔跟着传进另一道身影的说话声：
“致幻粉能让人看到心中最为真实的想法，乃至引发人心深处不愿面对的恐惧，伱看到了什么？”
雷利并不着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就如之前戈顿在等着自身鲜血流干一样，他此刻同样在等着蘑菇毒逐步发挥的效果。
高手对决，模糊就是致命。
“这些年，你从未去过先知洞府，并不是你强大到不需要解惑，而是你心中有愧。”雷利双手握紧手中剑柄，“你在害怕……”
“废话少说，手底下见真章吧。”
戈顿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一脚往后踹向龙首，整个人便如利箭般直冲前方大敌，右手长剑成突刺状。
鹰眸锁定之下，雷利双手握剑横敲极速而来的长剑，自身同时侧身半步，立足未定之时，长剑再次横扫而来。
当——
戈顿扬剑再斩，又是一道清脆的交锋声传来。
长剑跟着连绵斩下，眼前的身影踩踏着步伐，精准的挡下了自身的每一道攻击。
令他疑惑的是，即使自己露出了微小的破绽，眼前之人却是从未发出攻击，一直只是在防守。
如今只剩一只手能使力，却是也根本奈何不了这名对手，抛开其它不谈，鹰眼人的战斗天分和防守之稳健在这样的年纪，确实极其的可怕。
又交锋了五六下攻击，戈顿晃了晃眼睛，蘑菇毒使得面前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每一次挥出攻击，都仿佛有两道残影挡下自身之剑。
耳畔蓦然传进声音：
‘戈顿，长屋内有肉，趁我父亲不在，你赶紧去吃……’
可恶！！！
不仅是幻视越来越严重，耳朵同样出现了幻听。
‘戈顿，我给你打造了一柄剑，作为你的生日礼物，你看看还喜欢吗……’
两道残影从两个方位朝着左右脖颈而来，长剑很快抵挡的手忙脚乱。
鹰眼人开始反攻了！！
‘戈顿，我现在感觉头脑特别清晰，你把大伙叫到身边来，我应该是快要死了……’
刺啦……
身前的链甲被重重砍了一剑，戈顿踉跄着后退几步，迷糊的视线中，再次出现了两道剑影，三道，四道……
他连忙晃了晃脑袋，一道接着一道残影朝着身躯砍了过来，磅礴而来的力量，令他瞬间跌倒在地。
鹰眼人双手纵握长剑，猛然刺下。
看谁先死！！
红色力量涌入双眸，就是这一刻，插着小刀的左手凶狠抬起抓住刺下来的长剑，右剑同时递出，一剑刺穿鹰眼人的咽喉。
哗啦——
鹰眼人的身影如镜片般碎裂开来，同时碎裂的还有那些剑锋残影，以及索尔的身影。
狂暴的力量彻底涌入，直接压制住蘑菇毒，所有的景象全部恢复正常，耳畔也没再传进各种扰人的说话声。
视线中的鹰眼人，正静静站在数步开外，仍然摆着防御姿态。
刚才的那一幕，显然是幻象。
没有了蘑菇毒的扰乱，现在才是真正的战斗，戈顿眼神变得坚毅，甲板的决斗一触即发。
船上众人的目光中，戈顿船长的攻击凶悍而凌厉，而雷利的防守同样精准而稳健，小范围的脚步移动迅捷而沉稳，两人瞬间陷入僵持战。
数十息时间过去，双眸猩红的身影甚至完全放开了攻击，但对面的身影，始终未出一剑。
这样的战斗风格，简直是稳健到有些过头！
一点都没有你来我往的血雨腥风之凌厉，只有一道道如闷雷般的沉闷打铁声，哐哐直砸众人心口。
面对戈顿这种高出境界的对手，雷利的战术就是防守，对攻实在太过凶险，刚才就见到被抓剑刺向空气的那一幕：
如果自身当时真的站在那里，即使不死也得丢剑，导致进入十分危险的地步。
戈顿这么早就打开狂暴，只要拖完他的狂暴时间，一切就都将结束。
此时戈顿同样感觉到战局越拖越对自身不利，必须要速战速决，不再单手握剑，而是放手一搏，双手一齐握向长剑。
伴随着密集踩踏甲板的咚咚声，一记势大力沉的双手斩击就往眼前之敌的脑袋当头砸落。
雷利一脚后侧抵住甲板，猛然向前上方挥剑弹开这一击，长剑再次横扫而来，右脚横侧抵住甲板，再次弹开这一道攻击，便见到眼前身躯一个转身，从另一侧横扫而来一记重型横扫。
刹那下蹲躲开这一攻击，带着破空声的上撩一剑再次而来。
当——
雷利仓促下压剑锋挡开这一剑，自身也被汹涌而来的反弹之力砸飞出去。
视线之中的猩红身形大步追了过来，一跃而起斩下一记重型斩击。
雷利左手一剑撑向甲板，身形再次往后飞出一段距离，右手抓住龙首稳回身躯，戈顿已然到来，暴躁的一记横扫——
哗啦一声，轰然斩飞了半个龙首。
雷利在龙首还未飞出的刹那间，就提前一脚踩向龙首，整个人直接从戈顿上空一跃而过，在半空中翻了个跟斗。
这次他并没有使用燕返！
燕返也不是什么时候都适用，一年前面对黑鱼精锐勇士时，他率先提前铺垫了一记跳跃重击，第二次再使用时就具备了迷惑效果，黑鱼勇士没能想到会被出其不意的直接跃过头顶。
兵法上这招叫做：瞒天过海！
而剑桥芦苇地之战，铁卫军虽然精锐，可远远没有黑鱼勇士强横，那时自身的硬实力就超过那些铁卫军，即使燕返不能击杀，也足够自保。
但当下不一样，面对高于自身境界，又处于狂暴战斗爆表下的戈顿，使用燕返怕是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嘭！
落在甲板的鹰眸中，果然见到戈顿没有犹豫的就是一记反向上撩。
猩红身影反身，再次发起冲锋，双手握剑猛然发动重型突刺。
咻——
雷利脚下踩出一道残影，用垫步瞬间横移开一个身位，躲开这道极速而来的突刺。
以他如今的手臂力量，还不足以使用出二重快慢刀，但大腿的力量不是手臂所能比拟，已经对垫步初具火候。
留力三分，长剑直斩戈顿后颈，被一个下腰躲过，下段同时而来戈顿下腰后的横扫。
雷利后脚跟踩出残影，向后垫步退开一个身位，稳住身躯，双手握剑，重新进入对峙。
他根本没打算各种出其不意去击杀眼前之人，这是一场堂堂正正的防守之战——
不搞多余的一切事情，只要防守到对方狂暴消失，就是尘埃落定之时。
垫步！！
这一幕，戈顿猩红色的眸孔隐隐划过一抹震惊，即使是自己，都还在精于打磨剑术水平，没有去好高骛远的学习快慢刀技巧。
眼前这人的天赋，年纪轻轻就能开启狂暴的强悍体魄，以及这种恐怖的技巧掌握能力，真是诸神喂食物吃的可怕天赋。
中后段船上的众战士见到雷利的这两记行云流水滑移身体的垫步，内心同样十分的感慨：
这就是可怕的大将之资！
垫步这样的技巧，不是修鲁特那样的老牌技巧型船长，都不可能掌握。像是索菲娅和维克多那两名重视自身蛮力的船长，就不会这样的精妙技巧。
如果是戈顿船长，走的倒是技巧型，但现在毕竟也才23岁，以后大概是能掌握。
也或许，不会再有以后！
精准的预判，格挡和闪避这两项防守能力在同龄段早已一骑绝尘，如今又多出垫步这样的脚步走位神技……雷利的防守能力实在太过惊人。
连刚才戈顿使出全力，没有丝毫停歇的一连串攻击，全被其防御而下，可见一斑。
停止思绪，目光连忙看向再次展开的决斗，此时的雷利双眸跟着红了起来。
耳畔传进密集的铁器交锋声，那名鹰眼年轻人随着变成红眼，也越发的游刃有余。
两个沙漏时间之后，戈顿船长手腕插着小刀的左手早已染满鲜血，眸中的猩红色也逐渐褪去，长剑随之被鹰眼人一剑挑飞。
“住手！”有闷雷般的声音自海面传来。
刷——
雷利手中之剑迅捷划过眼前船长的咽喉，顺势一脚将其轰然踹出。
嘭的一声，戈顿重重砸在龙首处，目光带着不甘扫过这艘船，和船上的一道道身影，还有那些印象之中的一张张面孔。
再次回忆起当日的那一战：
那天，自己喊了一句‘来几个人帮我’，目的并不是对着船员而喊，而是为了吸引索尔的注意，因为刚好看到又一名士兵正在加入那一波战斗。
等到索尔被喊声吸引，再回头，肯定反应不过来！
果然，他死了！
为什么要杀他，野心和权柄或许也有，但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已经受够了继续当跟班，索尔不死，或许就得当一辈子的跟班，毕竟恩重如山，弃他而去别人眼中又会怎么看待自己，早已厌倦至极。
索尔，有必须死的理由！
后来对付那对兄妹，心中有愧，他们只好去死，已然无法回头。
……
有光传进眼眸，那是船上有战士点燃起了火把，不知道是不是还处于蘑菇毒的影响之下，逐渐扩散的瞳孔：
看到了笑面人笑容之下的一抹哀伤；
不用哀伤，成王败寇而已！
看到了女人呈现在火烛中的影子，摇曳扭曲而张牙舞爪，似乎正在嘲讽着自己，正在发出愉悦的大笑声。
戈顿面容带着释然，垂落下了脑袋：或许，杀死索尔的不止是自己一人……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