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七,本该是各种春祭上演的好时节。
然而京城之中,却因一道圣旨而躁动不安起来。
沿街的百姓们有早起者,皆可看到六部官员,各家勋贵尽皆乘坐马车出城,赶往城外。
如此盛况,实属罕见。
而被人这样围观,也让许多达官显贵们不满。
只可惜他们现在要担心的,却不是这个,因为在那京营三大营之一的神枢营帐前,正有数位将领被人齐齐按倒,只待宣判。
这几位将领已经算是考虑周全了,他们出营帐时,都为自己报备,且找好了理由。
并且为了蒙混过关,还特意走小道入军营,穿戴好甲胄以后,才敢返回报到。
即便如此,他们依旧逃不过锦衣卫的火眼金睛,一出现就被抓了起来,送往中军大营审判。
“神枢营左右副将,连同游击将军,参将等共十一人,擅离职守,虚报瞒报,视军纪为无物,置大军安危而不顾,依照军法,当速斩之!”
冷面小将拿了军令出来,向着跪倒在地的数人宣判道。
那些被点到名的人顿时脸色惨白,双目无神的望了过来,哀嚎道。
“冤枉啊,实在是冤枉啊!我等已有报备,乃是参加副将寿宴而已...”
那副将还要狡辩,有人却看不下去了。
一位锦衣卫站出来前,当即揭穿谎言道。
“哼,你们几人,莫不是把我们锦衣卫当摆设了。你们昨晚去了哪里,从哪里出来,皆有耳目将消息传回到了军营之中,你等还要狡辩吗?”
“啊...”
“既然无话可说,推出去,斩!”
卢象升不愿与这些人多做交谈,直接命令士卒,要将这些人拖走。
那些将军们经过经年累月的富养,早已经成为了福将,道不是因为他们有福,而是因为他们发福,满脸横肉却手脚发软,几下就被人按倒在地。
如此绝望之际,他们只能拼命大喊饶命之类的话,可惜却全无作用。
等到军营中血腥味最浓郁的刀斧手出现时,意识到大祸临头的几人终于再难绷住,哭喊道。
“别杀我,别杀我,我有要事要向皇上举报,但求留一条性命啊!”
卢象升见几人服软,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随后故意冷漠道。
“皇上整训军营颇为忙碌,若是你等给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届时可不是斩首那么简单了。”
那些将军们听了这话,脸色愈发惨白,但也下定了决心,跟随着卢象升进了营帐之中。
军帐内,诸葛亮正在审计着军中将士名录,见有人进入,遂放下文书,凝视了过来。
几位将军也是第一次看到当今圣上,无不被他稍显稚嫩的外貌给震撼。
这便是传闻中扫政局,组新军的皇上吗?看起来...真年轻啊!
这时候卢象升上前,拱手道。
“回皇上,这几人直言有消息上报,属下不敢怠慢,当即带他们前来觐见。”
“好。”
诸葛亮平淡的回了一句,眼神依旧没有离开这几位将军的脸。
而这几位将军在听到两人的对话以后,顿时觉得一阵后怕。
好一个‘回皇上’,这话的意思,莫非先前这位冷面小将并非真要杀自己,而是诈自己?
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位少年天子设计的?
几位将军们各自咽了咽口水,只感觉额头冷汗不断,迟疑半天才反应过来,尽皆
“参见皇上,皇上...”
“军营之中,礼数能免则免。你三人起来说话。”
“这...”
“我的命令,你们也敢不听吗?”
“是!”
甲胄在身,不便行礼这话是有三分道理的,这几位将军还以为自己会被以此刁难,没想到皇上根本不在意这些虚礼,心中不由得一暖。
相对于那位高高在上的国公爷,眼前的天子,真可谓良玉。要知道那位国公爷可是贪婪成性,连小儿子的满月酒都要捞上一笔,哪怕几人以军务缠身推脱,都被勒令参加,更要奉上一份大礼。
这双方一对比,差距就冒了出来,要知道他几人还是罪将,都不会受到冷遇,何况那些受宠信的爱将呢?
这时候诸葛亮已经拿着文书,和颜悦色的问道。
“为何这军营之中,缺漏之人数如此之多,不止如此,我派遣锦衣卫调查时,还发觉有不少将士被拖欠兵饷严重,是何道理?若伱们能如实相告,活罪难逃,但死罪可免。”
“这个...实在是人员复杂,兵部发放兵饷甚少,我等确有难处啊...”
几位将军也知道无论自己说不说,此事都难以善终了。
那国公爷可不是個善茬,事后必然报复,自己的一家老小必然遭殃,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死扛到底。
可不等他们下定决心,在侧的卢象升忽然呼喝一声,厉声道。
“你们几个,还敢迟疑?莫不是嫌刀斧手之刃不够快?”
“啊...不是不是,这位将军息怒,我等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啊!”
几位将军们已经可以确定了,这就是红白脸吓唬人的套路。
可这个套路,他们是真吃啊!
心中发虚的他人犹豫不断,终于有一人开口,询问道。
“若我等说了...皇上是否可以保全我们的家人?”
“这个自然,汝等勿需忧虑,我会亲自派遣锦衣卫保护。”
诸葛亮给出了极为肯定的回答,也让几位将军愈发放松下来。
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将自己所知的事情,尽皆一五一十的说出。
而这事情严不严重,只看那卢象升听闻以后的惊讶反应,便知道其中厉害了。
不多时,几人说完自己所知信息,便被侍卫护送着离开了。
好巧不巧,那朱纯臣正好看到了几人从中军帐中离开,满脸写着失魂落魄。
朱纯臣连忙停住脚步,心中慌乱不已。
这几位将军干了什么事情,他都一清二楚。
不说那些为自己办的脏事情,就目前的擅离职守,欺上瞒下之举,就足够他们死上几遍了。
如果还能留一条命,他们势必抖露出了什么重要的消息。。
这几人身上唯一能够换得一条命的,就是自己这条线。
朱纯臣不愧是风雨里来,雨里去的官场老手,一下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连忙给审判的师爷一个眼神,让他火速返回宅邸安排事情。
自己则怀着忐忑的心,随着陆续赶来的六部官员,以及大都督府的同僚们一起,步入了神枢营之中。
相对于以往安静的军营,朱纯臣能明显感受到士卒们的不安,以及那突兀出现的诸多面孔。
那些都是皇上招募的新军,虽不过入伍几个月,但他们的眼神却格外锐利。
相比那些混迹军营多年的老兵油子,他们似乎多了一样东西。
至于那样东西到底是什么,朱纯臣暂时回答不上来。
正当他与一众官员们窃窃私语,议论今日之朝会为何如此特殊的时候,一旁十几位军中壮汉,早已经敲起了军鼓,叫所有人精神一震。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音而至的,是皇帝的仪仗队,以及熟面孔王承恩。
“请诸位大人往前走,至军帐前议事。”
朱纯臣硬着头破往帐前走去,只可惜他一出现,立马被一个人的眼神给盯上了。
他抬头,顺着那视线望去,俊朗的少年天子,正在注视着他。
一瞬间,朱纯臣只觉得如坠深渊。
他可忘不了那些被皇上盯上的文官,最后是怎么被训斥一番,丢官罢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