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大宅高高的院墙上拉了铁丝电网,前后院门都有警备队荷枪实弹的士兵站岗守卫,门禁之森严国内便是省部高官也望尘莫及。
张生刚刚见到这样光景也不由吃惊,但是果邦四镇之警备部队就是地方诸侯之私家军,何况果邦四县贫困落后,抢劫犯土匪并不罕见,跟金三角毒帮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势力也不少,四县县长都是军人出身,有仇家更在所难免,宅院这般戒备倒也不足为奇。
在茶室和王校长品茶下棋之时,小花进来禀告,说是建设科科长苗海山求见县长。
张生抬腕看了看表,还不到下午三点钟,距离晚上和各科科长见面的时间尚早。
“苗海山这个人怎么样?”张生笑着问王校长,其实对苗科长张生有一个初步印象,刘秘书写给他的材料上,对苗海山用了“懦弱怕事”这样的字眼,并且详细写了其家世经历。
在缅南人统治东山县期间苗海山就是县政府官吏,家境富裕,缅南人撤离,胡东升任县长后,苗海山摇身一变,又变成了新政权的官员,为了保住荣华富贵不被清算,苗海山将最宠爱的小妾送给了胡东升,也就是胡东升的三夫人,现今已经跟胡东升去了缅南首都申请移民。
听张生问,王校长扶须一笑:“县长应该心中有数了。”又起身:“今天下午县长肯定忙得紧,我就不叨扰了,晚宴再见。”
张生微笑起身相送。
苗海山苗科长四十左右岁的样子,肥头大耳的一个白胖子,跟在小花身后进前院会客室时脸上笑容跟喇叭花一样,更连声对小花道谢,对张县长身边的女佣都恭敬得不得了。
张生知道他们和内地人心态完全不同,经历过缅南人的高压统治,经历了十多年的独立战争,乱世里,莫说财产权势,便是性命也和牲畜没什么区别,任由强者宰杀。
苗科长就更是如此了,因为在缅南人手下做过事,底子不于净,就更怕被人搞清算,没有在位者的庇护,身家性命随时可能不保,尤其他家本来就是乡绅财主家庭,更容易引起贫困民众的嫉恨。
“县长,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苗科长刚刚进屋,就将手里的红色礼品盒恭恭敬敬放在了张生面前茶几上,又赶忙解释:“县长,这是我家祖传的一对玉佩,绝不是我贪墨得来的,这一点,我可以对天发誓。“
张生就笑,伸手示意他坐,“坐下吧,别紧张。”
东山县以前是胡东升的独立王国,手下官员贪污实则便是贪胡东升的钱,是以就算胡东升有什么喜事,下面官员送礼物祝贺,也都很考究,不能显得自己在这个职务上捞了多少好处。
现今换了县长,自然也是如此,苗科长在选什么礼物上颇费了一番心思。
张生对这点也清楚的很,县公署各科科长中,只怕苗科长是最不敢贪钱的,一直小心翼翼夹起尾巴做人,而他家里虽然富裕,这些年孝敬胡东升的,怕也七七八八了。
“听说你以前在滇南那边上过大学?”张生笑着问。
苗科长心里就是一忽闪,忙赔笑道:“是,是家父非逼我去的,我那时候小,自己也没主意……”
不等他再解释下去,张生笑道:“在咱们东山县署的官员里,你文化水平算是高的了。”
苗科长愣了下,忙赔笑:“不敢,不敢。”
“听说你学的是财会,和现在的职务也不怎么搭边吧?你当初,为什么没跟缅南人走?那边更适合你发展吧?”张生若有所思的问。
苗科长后背立时浸满冷汗,他拿出手帕,颤悠悠擦着额头汗水,结结巴巴道:“是,是,卑职回去便写辞呈,只求县长能感念卑职孤苦,饶了卑职一家性命。”
早就打听明白了,这位张先生本是内地巨贾,但现在是持坦尼克和果邦双护照,第一国籍坦尼克,第二国籍滇南果邦特区,济世堂的大股东,传闻是亿万富翁级别,这样一个人来东山担任县长,不消说,自然是看准中缅铁路通车后果邦的发展远景,提前来圈地占地盘的,所图肯定不胡县长都很怕他,那还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这里民风彪悍,他自然也有高参,来到东山第一件事肯定是要立威。
这不,一上任,第一把火就对准了自己,可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一家会落得什么下场?
苗科长越想越是害怕,身子簌簌发抖,几乎要尿了裤子。
张生奇怪的看着他,猛地醒悟他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不由哑然失笑,伸手轻轻虚压:“你不要害怕嘛,我的意思是,你学的财会,当年也是高材生,我在考虑是不是调你去财税科任科长。”
“啊?”苗科长呆住。
在县署各科中,财税科毫无疑问是最重要的,赋税收入,财政支出,财税科一体完成,是县长不折不扣的钱袋子,胡县长期间,财税科科长是由胡县长的二夫人担任,现今自然已经离职,跟胡县长去了缅南办理移民事务。
“你觉得,你能不能于好财税科的工作?”张生笑着问。
苗科长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短短几分钟,他便如坐过山车一般,忽上忽下的,刚刚还在琢磨家产也不要了,怎么带着全家逃离东山县,可转眼间,新县长竟然要提拔他委以重任。
眼见新县长正微笑看着自己等自己回答,苗科长一激灵,突然站起身立正,大声说:“卑职一定肝脑涂地,粉身碎骨,报答县长的厚爱”
张生无奈,笑着摆手:“没那么严重,你帮我做事怎么听着挺危险的?”
苗科长忙赔笑:“是,卑职说得不好,卑职一定尽心尽力,为县长服务。”
张生点点头,“行,晚上宴会我就宣布这个决定,你建设科科长的职位,回头帮我推选一个人出来。”
“是”苗科长再次打个立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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