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堂屋,亢有福二话不说就冲着朱慎锥跪了下来,砰砰砰地一个劲磕头。
“这是干什么?起来起来,快快起来,这样的礼我可受不起。”朱慎锥连忙搀扶他起身。
“六爷,您的大恩小的难以为报,多亏了您出手相助我亢家这才逃过大难,如不是您的恩德,我亢家此时说不定已家破人亡了。六爷,您就让小的好好谢谢您,以后小的给六爷您当牛做马,万死不辞!”
“这话说的,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朱慎锥把亢有福从地上硬拽起来,瞧着亢有福的额头都磕出一片青红,忍不住责怪了他两句,拉着他坐了下来。
“这天下哪里还有比救命之恩更大的?六爷……。”
不等亢有福说完,朱慎锥摆手道:“这就不用再提了,既然我们相识一场就是缘分,而且这个事你心里清楚就好,既然你能找上门来,恐怕也清楚我的身份了吧?所以此事没必要宣扬,传出去对你我都不是什么好事。”
“小的明白,明白……。”亢有福连连点头,正如朱慎锥所说的那样,他今天能找到这里自然是打听清楚朱慎锥的身份来历,要不然是因为这一次的事,亢有福还不知道朱慎锥居然是宗室呢。
对于小老百姓,宗室可是高高在上,要知道这天下就是他们老朱家的。
虽然这些年日子过的不如意的宗室不少,可不管怎么说宗室的身份不是普通人能比的,而且他们亢家这场官司如果不是朱慎锥帮忙,最终是个什么结果想想都后怕。
沏了杯热茶,让亢有福先暖暖身子,这一路过来可够辛苦的,而且今天外面还飘着雪呢。
等亢有福喝茶的同时,朱慎锥和颜悦色问了问他们亢家现在的情况,亢有福告诉朱慎锥,官司了了后,自己老爹和二弟就被释放了回来,亢家豆腐作坊这两天也重开了。
不过自己老爹和弟弟在牢里吃了不少苦头,亢有禄年轻身体壮实问题还不算大,身上也不过就是些外伤,休息几日就能痊愈。
但老爹亢泰的情况却不怎么好,回来后就卧床不起,请了郎中看过,说是在狱中受了苦再加上惊吓,而且年龄也大了,身子骨也受了损伤。
这些天,用了药稍好转些,但暂时还干不了活。亢家豆腐作坊暂时由他和二弟哥俩维持着,不过因为之前的官司对亢家豆腐的名声有些损伤,铺子里现在的生意不怎么样,比起原来的买卖连之前的一半都不如。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也不容易,不过人能回来就好,其他的可以慢慢来,总会缓回来。如果需要什么地方帮忙的不用客气,能帮的我一定搭把手。”
“谢六爷,您这话让小的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您说的对,人回来就好,买卖总能缓过来,我亢家在平阳府这么多年了,虽说出了这么一桩事,但想来以后会好的。”亢有福感动地点头道。
坐着聊了一会儿,朱慎锥又问起了官司后的手尾,关切问道那個刘七后来有没有找他们亢家的麻烦,如果有的话尽管和自己说。
“烦劳六爷牵挂,官司后刘七倒是没来找麻烦,不过听说背地里没在外面少传我亢家的坏话。”亢有福神色带着愤怒,对朱慎锥道:“上回应该猜的没错,这个事十有八九就是刘七在背后针对我们亢家,目的就是想借这个事弄垮我们亢家,然后夺了我们亢家的作坊和院子。”
“那么刘家呢?就是刘善成刘老爷家?”
“刘家倒没什么,官司了了后昨日刘家的管事还来了一趟我们亢家,说了几句漂亮话,让我家这几天和以前一样送豆腐过去。不过,刘家的管事话里话外还透露了一层意思,说我爹和二弟之所以能回来,是因为刘老爷在县衙那边帮我们家打了招呼的。”说到这,亢有福冷笑了一声:“刘家打的真是好算盘,当初我登门连门都不让我进,现在官司了了反而功劳成刘家的了?我又不傻,怎么可能信他的鬼话?不过当着刘家管事的面我还是千恩万谢,说下回送的豆腐不要钱,算是答谢刘老爷的恩德。”
说这话,亢有福阵阵冷笑,看得出来他已被刘家的不要脸给恶心坏了,再加上刘七和刘家的关系,亢有福对整个刘家都是恨得牙痒痒的。
“嗯,你这样也好,毕竟刘家家大业大,不是你这样的小老百姓能碰的。常言道,吃亏就是福,他们想要这个好名声就随他们要去,自己心里明白就行。”朱慎锥点点头,说了句公道话,也是劝慰。
“公道自在人心,这亏心事做多了总有报应。当年勾践还卧薪尝胆呢,就算心里气不过,这口气也得憋着。至于刘家嘛,呵呵,夜路走多了,总会碰上鬼,你说呢?”
亢有福默默点头,虽然他没再说什么,可朱慎锥却在他一闪而过的眼神中看到了不一般的东西。
一颗仇恨的种子一旦种下,那么未来就有开花结果的可能。
亢有福可不像他老爹亢泰,也和他弟弟亢有禄不同,他做买卖时八面玲珑,着实聪明的很,而且这一次亢家吃了这样的大亏,如不是朱慎锥出手相助,亢家会是什么下场亢有福心里清楚的很。
这些全都是拜刘家所赐,虽然真正的仇人是刘七,可如果不是刘善成这个伪君子帮着刘七,凭刘七一个小小的里长又怎么会起这样的心思?而且刘善成所做的事又让亢有福气愤难填,不管怎么说,他们家和刘家也算是交往几代人的交情了,哪怕伱刘善成不帮忙相助也不能这样落井下石呀。
从这点来讲,亢有福对刘善成的恨比对刘七更甚,而且他心里更清楚一点,只要刘家屹立不倒,那么他就拿刘七毫无办法,想要报仇,就得搞垮刘家。但怎么搞垮刘家呢?一时间亢有福想得出神了。
在朱慎锥这边没呆多久,豆腐作坊那边还有买卖,亢有福出来可有一会得抓紧时间赶回去。
走的时候,趁着亢有福不注意,朱慎锥悄悄在亢有福的豆腐担子下面塞了些钱,算是买他豆腐的费用。
直到亢有福挑着担子回到铺子收拾的时候才发现,当看见这,亢有福顿时一愣,拿起那串钱,心里涌起阵阵感动,眼泪忍不住就落了下来。
转眼又是些日子过去,已到了临近腊月的时候。
这一日,在朱求杞的小院,朱慎锥、朱敏沣、朱敏汌和朱求杞四人围坐着,桌上摆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铜锅子,在吃涮锅子。
涮锅子这玩意还是大元时蒙古人传进来的,到了大明,这个吃法也就延续了下来。南方少,北方却是常见,尤其是山西这种地方又靠近边关,这两年大明和蒙古那边的关系缓和了许多,边贸也开了,蒙古那边的牛羊通过边贸进来的不少。
相比其他地方,山西这边的羊要便宜许多,可作为肉食也不是普通人能够经常吃的。如果不是这一次朱求杞搞到了一些羊肉,再加上朱慎锥又给了他们一点银子,这样奢侈的吃法还舍不得呢。
这些日子,因为有朱慎锥,他们三家的日子可比以往过的好多了,尤其是家里人口最多的朱敏汌,至少家里暂时不用考虑吃不上饭的问题,虽不能说大鱼大肉,可一天两顿吃饱已没问题。
家里情况的改善,让原本就和朱慎锥亲近的三人更亲热了几分,再加上朱慎锥之前许诺的二百五,三人还期盼着能把事给办成,再进项一笔呢。
今天的聚会是朱求杞召集的,一方面是难得吃一顿涮锅子打打牙祭,另一方面也是想问问朱慎锥后续的安排。
眼看着再这么下去都快过年了,关于刘家的事还没半点进展,他们几个心里不免得有些着急。
见了面,寒暄了几句,大伙坐下来先吃起了涮锅子,虽然羊肉不算多,不过还有其他配菜,尤其是鱼片、萝卜、豆腐这些玩意,在锅里涮着吃,也吃得大伙眉开眼笑筷子不停。
风卷残云好一会儿,等肚子里有了七八分饱,朱求杞这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摸摸微微凸起的肚皮,拿起边上的酒壶给朱慎锥倒满了酒,说着今天能难得吃这么一顿涮锅子,多亏了叔爷的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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