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月朗。
孙家,聂家老宅,云浅换了一身夜行衣,混入婆娑的树影之中,进了院子。
里面的庭院设计,还是保持着聂家老宅原样,云浅觉得有些诧异。
她曾经回来过老宅,站在一堆黑土之上,没有看到一片完好的瓦砾。
前院除了走廊上的零星灯笼还散发着微光,一片昏暗,倒是后院灯火明亮,甚至时不时的闪烁着升腾的光焰。
炼药师劳作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了。
躲开一对巡逻的家丁,云浅靠在那炼丹房的窗外,从破开的纸缝中,可以看到一群光着膀子的男人,在哪里手忙脚乱的捯饬着,那场面像极了大酒店里无数个大厨在争分夺秒的颠锅子。
云浅注意到,他们的身后站着几个眼露凶光的壮汉,手里都握着条鞭子。
只要有人停下来,他们就立刻把鞭子一甩。
“啪”!鞭稍重重抽打在那些炼药师的背上。
时不时传来哎呦哎哟的痛叫。
真是惨无人道!
云浅看了一会儿,仍然没法确定谁是赵子昂。
孙家的防卫森严,她也不好直接闯进去逐个去问。
对了!云浅转念一想,就有了好主意。
“小狸,看你的了!”
她不能现身,小狸可以啊。
谁又能拒绝一只会说话的小狐狸呢?
“哼,坏女人,你上次给我吃了那么多毒药,我现在还没原谅你呢?你不干!”
小灵狐现身出来后,下巴抬得很高,像个记仇的小孩子。
云浅只得好声好气在它耳畔低声说:“回去给你好多好多的小鱼干吃,这次真不骗你!”
赤瞳灵狐最爱吃的就是小鱼干,云浅完全拿捏。
那红宝石似的眼珠子,闪烁着光芒,小家伙就这样被云浅画了大饼。
她在灵狐耳畔知会了几句,灵狐二话不说,“蓬”的一声,就一头撞破了窗户,钻进了炼丹房。
这动静把云浅都吓了一跳,赶紧闪身躲在了树影后面。
小狐狸想法单纯,哪会想到云浅会因此而暴露啊。
动静一起,屋外猛然间“踢踢踏踏”窜出来一群灵修,个个腰悬宝剑,声音嘈杂。
“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人闯进了炼丹房?”
“先别惊动孙掌柜,我们进去查看一番!”
那群灵修却也冷静,并没有手忙脚乱,迅速控制现场。
炼丹房里却乱做一团。
赤瞳灵狐一钻进去,就把专注于炼丹药、心无旁骛的炼药师们吓得纷纷后退,围成一堆,那些监督的执鞭壮汉,则是不停的抽打、呵斥这些炼药师,但场面一度无法控制。
灵狐一个纵跃,跳到了最中间的那尊一人高的通鼎之上。
它用未变声的童声冲人群喊:“谁是赵子昂啊,谁是赵子昂?”
狐狸说话了?这是妖怪?
人群瞬间又炸开了锅,炼药师都胆小,几乎全部吓得瑟瑟发抖,那几个执鞭的督造也脸色铁青。
寻常动物是不能说人话的,只有高阶的魔兽、灵兽,亦或者神兽圣兽才能说人语,眼前这只狐狸,恐怕是一只高阶的异兽,拥有恐怖的力量。
“赵子昂,白千语等你回家!”
灵狐说完,又跳到了第二个鼎炉的盖子上。
云浅透窗看去,目光在那群光膀子的炼药师身上一一扫过。
最终锁定在了一个皮肤黝黑,满身腱子肉的男人身上,那男人先是发了一阵呆,而后嘴唇蠕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满脸的痛苦。
“孽畜,竟敢擅闯我聂家后院?看我不给你抽筋扒皮!”
那几名灵修冲进了炼丹房,其中一个鹰钩鼻拔剑指了指灵狐小狸,骂的很难听。
小狸哪能忍得了啊,两只前爪蓄力,“嗖”的由上而下飞扑而来。
“唰唰唰!”双爪接连朝鹰钩鼻男子面门招呼,那鹰钩鼻挥剑格挡,谁知小狸小嘴巴一张:“呼喇!”
一道橙红色的烈火从它口子喷出。
下一秒鹰钩鼻怪叫着,捂着自己的脸,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一不小心身体贴在了烧红的鼎炉外壁上,“嘶”白烟滚滚,他身上的衣物和皮肤瞬间被烧焦,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不好,这畜生能喷火,大家小心!”
其他灵修纷纷拔剑,飞跃而起,一起围攻赤瞳灵狐,但又不敢太靠近,避免被火烧伤。
好机会!云浅从小狸撞开的窗门外,鱼贯而入。
乘着小狸左右闪避跳跃,跟那群灵修纠缠的当口,抓住赵子昂的手臂,一百四十斤的成年男子,就这么被云浅一只手拎起,然后手中的星魔箫一转,洒下数十道蓝色光箭。
“不好,这是声东击西!”
众灵修见云浅骤然闯入,立即反应过来,灵狐只是引开他们的注意,云浅救人才是目的。
但也为时已晚,云浅星魔箫洒下的‘星魔之箭’虽然杀伤力有限,却也能够伤人,拖住这些灵修,争取哪怕一秒钟全身而退的时间,还是绰绰有余。
云浅并不担心小狸,赤瞳灵狐的速度之快,防御能力,几个筑基以下的灵修能够威胁得到它。
果然,等云浅扛起赵子昂回了客栈,几个呼吸间,赤瞳灵狐就安然出现在了房间里。
小狸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眼巴巴的盯着云浅,向她邀功讨要小鱼干呢!
云浅让它变回耳饰,并承诺:“你睡觉去吧,等你一觉睡醒,就有小鱼干吃啦!”
小狸“哼”了一声:“再相信你这个坏女人一次!”
白光一闪,变成了桌上的一颗白色珍珠。
云浅把耳饰穿在耳垂上,再去看赵子昂的时候,“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我说怎么没动静呢,赵子昂居然昏过去了!”
被平放在地板上的赵子昂,嘴角还流着泡沫,已经不省人事。
云浅为他把脉,查看身体情况,最后确定他只是在被拎起后,飞檐走壁、走高伏低的时候,身体不适,而昏厥了过去,身体并无大碍。
云浅也不好叫醒他,无奈之下,让店小二在隔壁开了一间住房,给赵子昂洗了把脸,扶到床上休息。
但这一夜云浅却心潮起伏,她还有许多的疑问,需要赵子昂来解答。
她刚才在孙家听到那些灵修在炼丹房外说的话,有些蹊跷。
为什么发生动静,他们说有人闯入聂家,而不是闯入孙家?
聂家老宅不是早就姓孙了吗?
还有,他们为什么称呼姓孙的为“孙掌柜”?而不是老爷?
这一切只有等赵子昂醒来后,才能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