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天庭,弥罗天宫。
蟠桃盛宴万年一举,相邀诸神诸仙,由那位王母娘娘持办,每一场都会持续十日,为天界难得。
若大的天宫此时已布好盛宴,谈笑皆仙神,往来无凡俗。
三极天庭和西极天宫都有人来,释迦佛祖亦受邀亲至,就连被罚在地狱的勾陈上帝都临时脱刑,先来赴了蟠桃盛宴再回去继续受刑。
上座是当今天帝,次座为瑶池王母与四极帝主,而那位释迦佛祖则端于客席最上方,仅矮天帝一筹。
只是,这一场大宴中,有一人显得格格不入,独自端坐在客席最末,无人问津。
没人来打扰,嬴政却也乐得清闲,一边饮用所谓的琼浆玉露,一边冷眼旁观仙佛们推杯换盏,默默的摇了摇头。
这些所谓食气长存的仙,却与凡间众生有何不同?
觥筹交错,个个脸上都堆着虚伪笑容,小仙神朝大仙神敬上杯酒,大仙神朝更大的仙人担起笑脸
嬴政嗤笑了一声。
“您便是秦始皇,嬴政?”
忽有憨笑声传来,嬴政皱了皱眉头,侧目看去,却是一个胖乎乎的将军,脸上堆笑。
“汝是?”
胖乎乎的将军一咳嗽,自我介绍道:
“某添为中央天庭天蓬元帅,统帅天河水军,亦为灵山净坛.啊不,说串了。”
胖将军缩了缩脖子,自来熟的坐在嬴政身旁,双眼放光:
“俺本将可是久仰始皇大名,今日得见,心生敬仰呐!”
嬴政皱了皱眉头,觉着这天庭所谓的一军之帅未免也太油腻了一些?
他不动声色的朝一旁挪了挪,淡淡道:
“原来是天蓬元帅,朕无意言谈,还望元帅去其余地方吧。”
“认识认识总没坏处嘛!”
朱悟能上下打量着这尊后来威名赫赫的始皇帝,笑谈道:
“吾可是亲善人族的,从未做过什么恶事儿!”
嬴政瞥了他一眼,终究还是伸手不打笑脸仙,冲着他微微颔首:
“善。”
热脸贴了冷屁股,朱悟能却也无所谓,告了声罪后,端着酒杯,便朝远处的天女、仙女行去。
天见可怜,鬼知道自己多久没碰过天女的滋味了!
这好不容易回来一次.
朱悟能笑呵了,拍了拍肚子,确保天蓬元帅,确保这个时代的自己在肚子里被镇的死死的,便猛地扎入了天女堆中,引来一片惊呼声。
不过倒也并没有天女、仙女等厌恶,反而有一些天女主动朝着朱悟能围了上来,
一个个都娇滴滴的,口呼‘元帅’,将老朱哄得五迷三道。
就连月宫嫦娥都未避退,与朱悟能共饮了一杯酒。
如今天界,谁不知道这位天蓬元帅修为进步神速,三十年时间,便从一介大品迈入了不朽层次,甚至在不朽中都算强者?
虽然这位提升的有些诡异了,天资似乎迎来大跃进,但交好一番到底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老朱一边在天女堆中流连,与月宫嫦娥调笑,享受过去未曾享受过的待遇,
一边在和杨戬动用玉虚元始秘法,暗暗传音:
“老杨,你说这王母娘娘何故将嬴政也给邀来?”
“只怕是宴无好宴。”杨戬默默回复道:“传音注意一些,有道果在场,此秘法未必能隔绝道果视听。”
“无碍。”老朱显得很淡定,与嫦娥饮酒,传音道:“在场道果唯有天帝陛下,他老人家又不是不晓得咱们是从【现世】坠回此时空的.”
说着,两人同时朝着天帝看去,却发现那位也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老朱缩了缩脖子,知道果然没瞒过天帝,也不避讳啥,继续传音道:
“对了老杨,你把小杨给镇在哪儿了?”
“窍穴天地中。”杨戬默默回道:“对了,宴会完后找机会把太白金星约出天庭,一起镇压了,老李也来到了此世,我前些日子才遇见。”
“没问题。”
两仙传音间,端在次席上的瑶池王母忽然起身,并未征询天帝意见,对其视若不见,反而是朝着释迦佛祖颔首做了个礼,
旋而,这位瑶池王母双手下压,喧闹的天宫骤时一静。
王母淡淡道:
“历年来蟠桃盛宴,只邀仙佛,今日却有一位不寻常的客人。”
清冷而威严的声音回荡在若大的天宫中,诸仙群神下意识的侧目,朝着那位坐在末席的人间帝皇看了过去。
后者神色微微一凝,不言不语。
有一尊大仙官咳嗽了一声,朗声道:
“人王嬴政,何不朝王母娘娘见礼?”
嬴政默默的饮了一杯仙酒,平静道:
“吾为始皇帝,暂领人主之位,与天地平齐,除非道果至身前,不然,吾何须向他人见礼?”
列仙群佛神色大多都是神色一沉,四极帝主亦都投来目光,不等王母开口,
身上还残着伤痕的勾陈帝主淡漠道:
“吾认得汝,曾跟在太上玄清身后,但如今太上玄清已不在世间,汝一凡俗,见仙神,不尊礼,谁人予汝的底气?”
嬴政平缓的放下酒杯,微微一笑:
“人族给朕的底气。”
顿了顿,他似笑非笑的看向那位勾陈帝主,悠悠道:
“说起来,朕对帝主也是记忆犹新,朕之义父祖当初鞭笞帝主九千下之景,可还历历在目.这宴会之后,帝主可是又要赴地府受刑了?”
嬴政毫不客气的讥讽,撕开勾陈的伤疤,群仙都色变了,假做未曾听闻,
而勾陈上帝神色猛地一沉,有杀机一闪而逝,但旋而被他很好的压制住了。
半晌过去,勾陈轻笑:
“罢了,还是交给王母娘娘来分说吧。”
王母微笑的冲着勾陈点了点头,旋即神色一淡,看向嬴政,居高临下:
“吾邀汝来赴此蟠桃盛宴,是对汝之认可,亦在给汝机会。”
顿了顿,她平静道:
“施礼,执拜,吾可敕封汝天庭仙职,待汝自人王位上退离后,亦可赴天庭为帝。”
话音才落,还不等嬴政开口回答,上座一直默不作声的帝尸淡笑:
“王母何时有了敕封仙官的权柄?”
诸仙神色一僵,这两位.是怎的一回事??
王母轻笑,未搭理天帝,只是俯看嬴政,问道:
“人王,汝是拜或不拜?”
嬴政眯眼,不答反问:
“拜谁?拜汝还是拜天帝?”
“拜吾,拜四极之帝主。”
王母态势强硬,四极的四位帝主亦朝嬴政投来目光,仙神却再度都哗然,
这.
他们发现有些不对劲,王母娘娘对陛下,这是大不敬啊为何陛下未曾动怒?
诸仙面面相觑,唯有在场通晓古今,能畅游岁月的大罗和自【现世】到来的杨戬、朱悟能等人知晓缘由,都缄默不语。
嬴政施施然起身,执酒杯,对王母。
旋而,他将酒杯一倾,酒水坠在地面上的庆云、祥瑞中。
“人族不拜仙佛。”
嬴政如是说道。
王母神色骤冷,与四极之帝主交换目光,
她平淡道:
“传吾懿旨,蟠桃盛宴自十日绵延至万年,万年后方结束,期间仙佛可随意离去.仅仙佛。”
王母将仙佛两个字咬的很重要,旋而落目看向嬴政,平静道:
“人王,汝既不礼仙佛,但吾不罚汝,只是请汝吃上一万年的蟠桃宴,如何?”
嬴政神色骤沉,而在场的仙神则是更懵逼了些许。
人王不礼天,不敬仙,不崇天庭,按理说动怒的不应该是天帝陛下么?
怎的天帝陛下不见半点反应,倒是王母娘娘有些急眼了??
而且,似乎几十年前,那秦始皇赴泰山封禅之事,天帝陛下似也毫不在意?
怪哉,怪哉
仙神们面面相觑,都各自噤声静观,杨戬、朱悟能凝重的交换了一个目光,
至于嬴政,他身着九龙玄黑帝袍,依旧傲立:
“朕身负三千人道大势,欲出此天宫,谁敢拦?谁能拦?朕便立在此,不动不摇,在座仙佛,谁敢对朕出手杀伐?”
仙神对视,神色一滞,知道这人王说的是实话,他人道运势厚重至极,贸然对其出手,人道反噬之下,就连大罗都不好受!
但王母神色却并不生变化,似笑非笑道:
“是么?人王汝大可一试。”
嬴政转身就走,但才走至天宫大门,便再不得寸进。
朱悟能眼珠子一转,做恍然大悟状,做赞叹状:
“不愧是王母娘娘,以天职定下蟠桃盛宴持续万年之新规,而蟠桃宴期间,素来不许随意进出,如今又只允许仙神自由往来.”
他继续赞道:
“这般一来,人王虽承人道大势,但蟠桃盛宴可是天上第一宴,并非恶意,而既无恶意,人道运势亦不会有任何异动。”
朱悟能看似赞叹,实则点醒了嬴政,后者神色猛地一凝,转过身,盯向王母:
“堂堂瑶池王母,却做这种谋划?”
“又如何?”王母微笑:“那么人王,汝是拜,还是不拜?”
说着,她缓缓端坐而下,巧笑嫣然:
“若拜,可任仙职,可归人间,若不拜,人间万年无王,又当会是如何的民不聊生?”
嬴政神色一沉,忽然暴起,拔剑而出,在一片惊呼声中,执剑便朝王母斩去,
但那剑光尽管裹挟厚重人道大势,可王母却不动不摇,笑吟吟的看着这一幕,看着剑光近于身前三寸后,消失化为虚无。
朱悟能眼珠子又是一转,再做赞叹状:
“人王虽背负厚重大势,但人道大势抵御外界恶意时方可完全催动,若自主激发,威与能却要削掉千倍万倍,如何可近王母娘娘之身?”
嬴政恍然,原来如此,却旋而有些束手无策了起来。
他早知次宴无好宴,却未曾想到一切在这儿等着自己
沉默了片刻,嬴政冷笑:
“是人间不礼天,天庭运势大减了吧?看来某些仙是急了朕便端于此万年,又何妨?”
“那便等上万年,无人王坐镇,万年后改朝换代,新的人王再为天子便是。”王母面无表情的起身:
“就劳烦人王汝在此赏万年的天女舞,吃上万年的蟠桃了.蟠桃管够。”
说着,她就要拂袖离去。
忽然。
有真凰啼鸣声嘹亮而起,伴随天宫外小吏的奏声:
“【天庭神司御海玄黄帝君】已至,赴蟠桃宴来!”
群仙一怔,朱悟能和杨戬齐齐色变。
玄.玄黄!!
两人不自主的后退了一步,显然心悸于极。
下一刻,有身着帝袍者,戴着古朴的青铜面具,在哪吒与一古板道人的陪同下,施施然的走进了这一处天宫。
“仲父!”
嬴政执礼而拜。
陆煊冲着他颔首,旋而当着群仙的面,一步步走入这天宫,双手自然垂立,却也不去看那王母和四极帝主,
只是将目光投向了最上方的天帝,做了一礼,笑道:
“受陛下敕封,时隔如此久却第一次来天庭,倒是吾之不是了。”
在他眼中,和那处死寂世界里钉在峭壁上的骸骨一般无二的帝尸坐直了,亦含笑到:
“玄黄帝君无需多礼,朕许你日后,见天庭之主而不拜。”
帝尸将‘天庭之主’四字咬的很重。
陆煊微笑颔首,旋而问道:
“陛下,吾观此天宫,甚喜,可否赐予吾,做吾第二处帝宫呢?”
“可。”天帝笑答。
陆煊脸上笑容更盛:
“既已是吾之帝宫唔,吾又不喜了。”
他和天帝一唱一和,如同演双簧一般,在群仙错愕的注视下,陆煊侧目看向古板道人:
“师兄,吾不喜此帝宫,那就.拆掉吧。”
“善。”
玄都颔首,拔剑而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