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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我们用了一些强硬的手段。”
“你只管这叫‘强硬的手段’?这可真是了不起的狡辩力啊!是不是还打算把人员死亡统计进‘资源损失’一栏?”
“很抱歉。”
“我听够了你的抱歉了!要有那么多的抱歉力,就先把我头上的那个大玩意取下来!你们真以为这个玩意能抑制得了我的能力吗?还有,扎在我脖子上的那东西里面是什么?毒药吗?是设置了一旦拔出或者观测到任何人的脑波异常就自动注射吗?”
“我相信至少后者应该是对你有效的,否则以你的性格不会这么老实。不过先冷静点,我们没有这个意思。我个人甚至知道你当年就见过这个蘑菇头一样大玩意,有用或者没用取决于它的用途。我们并不是想要对你做什么,只是我们这里有一个任务要委托给你。”
“任务?你管这种情况的叫做任务?”
“我说过,我们没有那个意思。你看。”
“喂!你……”
“看到了吗?虽然有自动注射机制,但就算拔掉也不会有任何反应。我本来不想示范这种事,因为那意味着要重新给你扎上一针——如果不是无创注射器的见效速度不够快,我本来打算让他们用渗透压式的——和你想的相反,它的自动注射设置不依据我们的脑波。它的注射依据是:一旦觉察到你的脑波中渗入任何外来‘杂质’,便直接注入。”
“……那里面到底是什么?”
“是深层意识阻断剂。对未知的注射对象来说,确实有小概率会引起损伤。但你小时候就被注射过这玩意,过去的事实证明它确实不会对你造成伤害,只会使你陷入深层昏迷状态。还有,你头上的那个大玩意,你小时候应该见过。它是研究员防范你的能力时使用,但你很早就能够超越它的限制了,这是它的改进型,但应该还不会对你造成影响。不过你想过,为什么我们不把这玩意带在自己脑袋上,而是套在你的头上吗?”
“……你在开玩笑?”
“脸色不太好看嘛,看来你想到这个可能性了。听着,你想走得话随时都可以,这里没有设置任何制约你的手段,不幸的话你可以自己试试。不过在那之前我希望你先至少听我说几句。我说有任务要委托给你,不是戏言,更不是随便说说。这是只有你才最有动力去做的事,我说得更直白一些,你是最有资格做这件事的。”
“给我等一下!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能让你们如此紧张。在没有更多信息的情况下,我可没有那样的决断力牵扯到你们的事中去。”
“这正是我打算要告诉你的,同样它也是我们选择你的理由。我可以很确信地说,你如果选择袖手旁观,那么最有可能第一个被影响到的人,在我们的分析中就是你本人。我们现在这么做,其实是打算保护你。当然,信不信随你,不过我已经确实把目的全部告诉你了。你现在愿意听我把话说下去了吗?”
“……我姑且听着。你说的任务是什么?”
“性质上,应该属于阻止疫情发生和传播。”
“我想听你的实话。”
“这确实是实话,只不过对于‘疫情’的概念和通常理解中的‘疫病’有很大的不同。你知道病毒繁衍自身的基本机理吧?”
“当然。病毒进入细胞,将代表自身的DNA或RNA片段嵌入正常细胞中,促使细胞复制病毒,以此连锁扩散下去。这些是普物级别的知识。”
“那么电脑病毒呢?”
“也类似。干脆地说,电脑病毒就是效仿着自然界的病毒制作出来的。它同样通过代表自身的程序片段来使用电脑复制自身,并以此连锁扩散。”
“很好,病毒本身都是信息的片段。那么,我们现在更进一步。请问:模因(MEME)病毒呢?”
“……你说什么?”
“模因。你没听错,我说的是模因病毒。对于你来说,模因应该是比起电脑病毒来更加普物级别的概念。人思考,然后产生行动,影响更多人思考,产生同样的行动。普通情况下,它并不被称为病毒,就如DNA和RNA本身并不称为病毒一样。虽然拥有类似的复制与传染性,这也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一旦某种信息成为模因,而这种信息拥有极大的危险性,那这个模因就毫无疑问地应该被称为病毒。它并非以信息的形式寄居在肉体内,而是以信息的形式寄居在思想内,因而它的传播性大大高于我们所知的病毒。”
“我听说过这种假设。”
“只是假设?真是太谦虚了。还有人比你更了解它吗?虽然它听起来有些让人不快,因为那就好像说我们人类的意识只是模因的一个苗床和传播渠道,培育模因并任其支配,只等它成熟扩散。如果我们不是自身的主宰,只是培养模因的苗床。那么,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掌控者?是我们人类,还是我们的模因?我也承认这种想法现在也是一种争议极大的观点,可在你眼中恐怕就未必了。我注意到你的论文里经常提到一点,那就是其实我们人类很少能够真正掌控自己的心智,无论何时我们都在自愿或者不自愿地被信息影响自己的思维和判断。这真是说得对极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自己就引起过好几次大规模的模因扩散。一开始通过你的能力控制某个人,然后更多的人开始模仿那个人,然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模仿那更多的人,依此类推下去。学园都市的流行风潮中,至少有那么几项的源头就是来自于你。虽然你只在一开始创造这个模因的环节起过作用,随后的复制和传播就都已经和你无关。但这无法改变你是模因的起点这一事实,甚至可说这种无关才是模因中最重要的一点——它几乎是自主的。我猜想,你想要确定的,也正是这件事吧?所以任何人都可以把这当做一种假设,但你却是例外。对你来说那就是真正切切,完全可以实现的东西。学园都市研究模因最多的人,难道不正是你吗?”
“……你们到底发现了什么东西?是什么让你们做出这样的举动?”
“直白地说,我们截取了一段比特。在RSPK症候群的追根溯源中,在AIM扩散立场的变化里突兀地出现的某种带有规律模式性质的比特波动,它现在被我们解读为一个模因病毒的片段。它具备了模因病毒的部分特点,但它目前还不能被称作模因病毒,它其中还缺少了那部分关键信息。用病毒做类比的话,就是它的DNA或者RNA链中,还缺少了最为关键的代表自身的环节。目前来说,它就像是一个病毒的‘壳’。虽然我们截取到的仅仅只是一个病毒的空壳,但只要往其中加入关键的那部分信息片段,它就将成为真正的病毒。你知道吗?我们没有一个人认为这个空壳是凭空出现的,必然有人创造了这个空壳,无论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当我们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全员一致地第一个想到了你。现在你明白我们为什么使用这样的手法了吗?因为执行人并不知道我们的真实目的,出于安全考量,我们甚至连一点可能会提供联想的内容都没有透露。正是因此在把你邀请过来的方式上,也只能尽可能地简单粗暴。毕竟信息只有在被理解的情况下才能够成为信息。”
“怀疑我?不,应该不是这样……是因为我最容易成为病毒的扩散源吗?”
“看来你自己也无法否认这一点。”
“虽然听起来不太高兴,但确实是这样没错了。作为可能的感染对象,我并不比普通人拥有更多优越性。然而如果我成为了一个宿主,那应该就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了。哪怕仅仅以扩散力作为衡量标准,都没有比我更加优秀的病毒载体。更何况,我的能力还能够减少人内心的抗体。”
“说得不错。不过你还是太乐观了,我认为你比任何人都更容易被感染。不是因为你对于病毒而言是否具有优越性,而是因为你的能力能够让你接触到更多人为的信息,这等于是更大的接触到病毒的可能。你懂了吧?目前我们无从判断病毒从何而来,又是什么类型,它有什么目的——正如普通病毒有目的性一样,模因病毒也有明确的目的性和手段,哪怕它们本身并无心智,自然演变也会赋予它们这些目的和手段——所以我们必须采取一部分非常措施。你头上的那个大玩意,不能阻隔你向外传递信息,但却能够过滤外面向你传递的信息,就像当年的那些研究人员用它阻隔你的能力一样。这应该能够多少提供一些防范手段。这个注射器则是一个保险,一旦发现你出现接收到危险信息的征兆,它就会给你注射深层意识阻断剂以让你失去意识,这样至少还有可能阻止你理解病毒中携带的信息。”
“我懂了。不过既然如此,为什么将任务交待给我?既然我是最危险的潜在宿主,原则上才是最应该避免接触的不是吗?”
“因为那没有意义。以你的能力,一旦疫情爆发,你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幸免。正是因此,我们才想将任务交付到你的手中。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你也是最能够理解模因病毒的传播方式的人,论发现病毒源头的可能性,你要大过绝大多数对此没有了解的人。对我们来说,这不是冒险,而是最优选择。当然,选择权在你,你完全可以拒绝。不过哪怕仅仅只是出于疫情爆发时延迟传播速度的考虑,我们都不能放你出去。虽然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你真的要出去的话,这里没有人能够阻挡你,不过他们还是会竭尽全力拦在你面前。这点还请你谅解。你也知道,模因本身就有着复制自身的倾向。它会变异,也会进化。而且,它影响的是人类。也许我们正在目睹的,就是第一场模因病毒大爆发。与电脑病毒相比,它的影响恐怕会后来居上。”
“不用再说了,因为你说服我了。我自认还算是个正直的人,在这件事上我会尽力帮你们,这个任务我接下了。不过,既然要尽可能避免我直接暴露在感染病毒的可能性,那我要如何执行寻找病毒的任务?”
“欢迎入伙。你的问题,对你来说其实反倒应该不难。你可以找一个你认识的人,然后通过他的眼睛寻找。如果必要,可以控制他的行为,但绝对不要接触他的思想。最好的对象是一个你从未从思想层面控制过的人,同时因为不能接触思想,这个人还必须是你能够信任的。除此之外,让这个人处于‘无知’的状态以避免他理解病毒信息,这样至少在病毒完全爆发前他都是安全的。这样的人,你应该多少认识一两个吧?”
“要这样去寻找模因病毒的源头,行动力再高都感觉好像大海捞针。你确信我们有办法做到?”
“是的,那很困难。不过在我们分析过形式,要组织信息片段使其成为一个完整的病毒,恐怕还不是那么简单的。”
“这又是怎么说?”
“在自然界,一个病毒的有效形式可是优胜劣汰自然筛选的产物,更何况绝大部分的病毒还都没有留存到现在;而电脑病毒虽然是人造的,但某种意义上也经历过类似情况;依此类推,模因在传播过程中同样存在优胜劣汰。很自然的推想,模因病毒想必也是如此。一个空壳中需要包含什么样的信息才能够成为真正具备有效形式的病毒,恐怕也必须通过类似的形式经过优胜劣汰方能产生。说来也是一件有些让人不敢相信的是,我们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这种迹象。这在模因来说很不可思议,因为模因的优胜劣汰似乎应该是在非常大的环境背景中进行的。也就是说,原则上应该存在一个很大的模因池以供模因病毒进行这种优胜劣汰,可我们没有在AIM扩散立场中发现这样的痕迹。因此我们猜测,或许有人准备了一个非常大的包罗万象的环境背景的‘苗床’,但这个‘苗床’对于信息基本只进不出,同时在物理层面上还非常小。如果能够准备好这样的苗床,也许很有可能达成这一点。但实话实说,我们至今依然无法判断这个可能存在的‘苗床’究竟是以什么样的机理运作的。我个人倒是有一些猜想,也得到了部分的认同。”
“非常大又非常小,有这么矛盾的东西吗?”
“其实这就是我们找你的另一个原因,我的那个猜想:一个物理层面上很小的东西,同时接收着大量的外来信息,还尽可能在不外泄的情况下培育。你想到什么了没有?”
“幻想御手……我懂了,优先考虑寻找到这个‘苗床’。嗯,注射器准备好了吗?”
“抱歉了。放松一点,忍住。”
“呜唔!就不能轻一点吗?你可是医生啊。”
“正确地说是实习中的医学生。好了,希望它能起到作用。现在你可以去找你信得过的对象了,你可以通过我们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去见那个你信得过的人。”
“我有两三个候选,不过他们的能力都不是很强,‘苗床’可能有物理上的保护。我恐怕需要可靠力充分的人员支援。”
“这件事最好单线操作,这样万一发生意外也能够控制,所以你只能选取一个候选对象。至于人员支援,那倒是不用担心,我们已经考虑到了。那是我们的老合作伙伴,而且这个人你还有点熟悉。”
“嗯?我还认识这样的人?”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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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段的里剧情:
“话说实力够强的单细胞笨蛋的话,有一个人岂不是更合适?那种只要拜托他的话,就一定会帮忙的热血笨蛋啊。”
“呃,确实是这样没错。不过他的话,因为和人打架的原因不要找他比较好。”
“啥?他打输了?”
“不,实际上是赢了。不过好像因为打架时破坏了大量公物被要求反省,所以……”
“真是败给他了,对手是哪个家伙啊?”
“其实……”(耳语)
“作为一个笨蛋他没事去招惹一个妹控是要干什么啊!”(哀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