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我给你个奖励
陆铭的外婆柳香桂看见那些死鸡死鸭心在滴血,有的鸡鸭她养了三四年,如今全死了。
好在冬天很冷,死掉的鸡鸭腐烂得不快,不太臭。只不过二十多只鸡鸭横七竖八地躺在泥路上,眼睛睁开,看着骇人。
柳香桂沉默着把这些鸡鸭的尸体埋了,嘴里不断咒骂着乱丢老鼠药的人。
鸡鸭,本身就该死的东西,如今没有被端上餐桌,留得全尸,还有座坟,站在他们的角度上很难说是不幸。毕竟,鸡鸭总要死的,被人圈养的东西,怎么可能老死。
如果鸡鸭没被毒死,也活不过三天,它们会被柳香桂杀了,拿去分给儿女,分给住在县城的亲戚们,血肉被吃干净,内脏被丢到垃圾桶里。
陆铭站在鸡鸭坟前,手里被外婆塞了三炷香,鼻前是散不去的鞭炮炸后留下的火药味。
柳香桂灰白的头发落了雪,一时间全白了,她拍了拍陆铭的肩膀,严肃地道:“拜三拜。”而后,她神情肃穆地拿着手上的三炷香拜了拜,嘴里念叨着“保佑”之类的话,后俯身低头把香插在坟头上。
杀了一辈子鸡鸭,没想到有一天要拜鸡鸭……
陆铭学着外婆的样子,在鸡鸭坟前拜了三拜,走完老一辈的程序后,缓步离开。
于此同时,陶欣艺去售票处买了票,爬着绮丽的山,5a景区名不虚传,雪落青山,让她置身于烟中雾里,仿佛披上了缥缈的轻纱。
可惜,爬到半山腰,她的腿就跟灌了铅似的再爬不动,喉咙里弥漫着血腥味,太累了。
雪一落,少女停在半山腰,坐了缆车上山,看了两眼没什么稀奇,就坐了缆车下来,打了个出租车回家,把三万两千块压岁钱上交给卢美卿保管。
风一吹,扬起了别人家坟没烧完的纸钱,飘落在鸡鸭坟前,黄灰色地、带着灰黑焦边的铺散在小土包上,旁边插着六炷香,还在烧,歪歪斜斜地烟飘得很远很远,或许能化了雪。
过年很忙,他们得赶着去各个亲戚家拜年,常常上午在一家吃,下午又在另一家吃。
整日大鱼大肉地吃着,满桌的菜,还有临走时拿着的红包。
可惜他们在火车上摇了二十多个小时,头脑昏沉,一向好胃口的陆铭也没了胃口,只靠重逢的喜悦撑着脸上的精神。
临走的时候,柳香桂把家里存的土鸡蛋装到大的空饮料瓶里,用胶带封死,让他们带上。
离家的最后两天,陆铭在爷爷家住,拉着爷爷去县里的医院做了个全身体检,什么都没查出来。陆铭不放心,拉着爷爷叮嘱了许多,却不知道老人家听进去了没有。
在天蒙蒙亮时,陆国福一家提着大包小包,再上拥挤的火车。
陆铭躺在狭窄的列车中铺,喝着矿泉水,看题,背书。过年七天,走完亲戚后还有一段自由时间让陆铭挑灯夜读。
过一场年,对陶欣艺来说就像渡一场劫,要应付许多人的同情。
但好处也是有的,她得了许多压岁钱,还没那么爱哭了,单纯哭不出来了。
不过,每次听见陆铭的声音,陶欣艺总会鼻子一酸,噙着泪,尽量不让眼泪落下来。他们依旧会去书店上自习,写试卷,在一块吃饭,学到很晚。
在这样持续的努力下,陆铭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成绩又有了进步,但具体能涨多少分,还得看开学测验。
陶欣艺没感觉到自己有任何进步,她已经到顶了,上次进步还是在前年吧。
她看着陆铭写的作文,柔声道:“我觉得你作文能拿48分左右,再想往上提就得看你作文的立意了。一档立意大多和家国天下相关,要有胸怀。你可以看许多作文题,把立意写出来,比照一下是不是一档立意。”
“嗯。”
陆铭拿着陶欣艺写的作文看,自觉文采铺面而来,道:“的确,文采一时半刻没办法。我练练作文立意。”
陶欣艺见陆铭看她的作文,脸颊微红,轻声道:“是不是觉得这是一篇团锦簇的文章,有骈文的意味。”
陆铭感慨道:“写得好。”
“和轩轩比起来,我写得很一般。她作文一般在56分往上,我就52分左右。能上50分就是靠华丽辞藻的堆积,还有漂亮的字,还有不差的作文立意。那天我把林轩叫来,让她教一下伱行文思路。
轩轩教过我,我学不会……”
陶欣艺说着,眉宇间掩藏着丝丝缕缕地惆怅,将头枕在他的手臂上,微粉的指尖轻点他的掌心,合上双眸:
“我是不可能进步了,能不退步就行。希望高考考难一点,越难越好。有些题我是不会了,杀了我也做不出来。
干脆再难一点,大家都不会就好了。”
陆铭握住她的手,神色微动,道:“我考研……考验自己做难题的时候,相信一句话。用努力打破天赋的天板。如果不行,就再努力一些,做到极限。
最后不管结局如何,至少不会遗憾。”
重生前,他尽管考最后三个月冲刺,提高了四十多分,考上了一本,成为了别人口中的逆袭“黑马”。
但陆铭总会想,如果当时能早醒悟一些,他能跑得更远。
如果当时能再努力一些,未来会不会不一样……每到高考季,他说着释然,却偶尔想起。“遗憾”二字总在青春远去时,一笔一划地写进回忆里。
陶欣艺眸子微动,轻声说道:“低头,我够不着。”
听到她的话,陆铭下意识地低头,俯身凑近她的脸,很像做什么。陶欣艺微微抬头,亲了他的左脸,唇瓣分开时发出轻微地“波”一声,后快速远离,拍了一张数学试卷在陆铭的手上,道:
“快做试卷吧!以后,你每写完十张试卷,我就亲你的脸一下,可以存着。最多存十下。等你那天总分超过我,我就亲你的……嘴巴!
你还可以再努力一点。”
说完,她拿了一张试卷,跑到陆铭的对面坐着,嫣然一笑。
陆铭扶额笑着,感觉左脸发烫,拿着她拍过来的试卷,奋笔疾书,连笔锋都凌厉了几分。
过了几分钟,陶欣艺想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抬头看着陆铭,几度欲言又止,趴在桌上轻声叹气。
其实,新年快乐,不一定快乐。
只是人们希望,新年,能快乐。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