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牧野临相识不过年许,却感觉是相见恨晚。”秦镶犹豫了一下,在云涟面前还是有几分警惕,“我敬佩牧野临的心性品德。但是若是真要扯到朝堂之上,那就太过无趣了。”
云涟听着秦镶不动声色的警告自己不要那过关注政事,心头涌上一丝苦涩。现在的身份不是沈云夏了,自然不能指望秦镶什么话都毫无保留的同自己商量,而自己也不能说出去这荒谬的事实。rz90
“诶等等。”云涟突然看见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行色匆匆,窜进了一家药馆,过得分许,拿了一帖药飞快的绕进了小巷子,脸色带着遮掩不住的笑意,可是分明是不想被人看见的模样。
“怎么了?”秦镶顺着云涟的方向看过去,“你看见了什么?”
云涟对秦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自己也是悄悄的跟了上去,“走。”
秦镶配合的安静了,什么也没问,看着云涟思索的模样,这肯定跟刚才那个进药馆的农家女子有关。
“掌柜的,刚才那姑娘买的什么药?”云涟果断的走到刚才要药柜前,喊住了那个正在忙碌的掌柜,急急的问道。
掌柜的警惕的看了一眼云涟:“这位姑娘,我们药馆也是有规矩的,客人买了什么药,实在不方便透露。还请您行个方便。”
秦镶皱了皱眉,以前从未来过药馆,竟然还有这规矩。看云涟这么想知道,肯定是什么很重要的事,要不干脆直接拍把刀在他的面前逼他说出来?可是自己好歹也是个将军,怎么能做这种逼迫百姓的事?正在犹豫间,却看见云涟已经行动了。
云涟停了一会,然后却突然惆怅了起来,对着掌柜的苦笑一声:“掌柜的,我也知道这不符规矩。只是实不相瞒,刚才那姑娘是我的丫鬟,最近她家中好像出了些事,也是离了我身边,我好些日子没见到她了。我看她神色不对,也不好直接戳人家痛处,所以来掌柜的这儿问问,怕她想不开买什么不该买的药。”
云涟见掌柜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又叹了口气说道:“好歹主仆一场,能帮就帮些。求您了掌柜的。”然后又从自己随身的荷包里摸出一块银子,诚恳的看着掌柜的。
掌柜的收了银钱,握在手中掂了掂,这才开口说道:“姑娘您大可放心,刚才那女子买的是些安胎药。是补药,不会出啥事的。”
安胎药?云涟仔细的思索着这三个字。春雁有了身子?还是她帮别人买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多谢掌柜的。”云涟微笑一下,做出好不容易放下心来的模样,同掌柜的道了谢,和秦镶并排走了出去。
“这丫鬟真的对你很重要?”秦镶不解,云涟竟还有这种烦心事。可她看上去就好像是临时起意才跟着进去的。
云涟摇了摇头,同秦镶解释了当初在沈家时春雁的事情,然后说道:“春雁被赶出沈家以后,我只知道她家里不是很好。虽说我不是那种喜欢落井下石之人,但多少能猜到她的处境,可是她的模样,我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秦镶仔细回想了刚才那女子的模样,跟平时看见的那些女子并没有什么区别啊,真不知道云涟口中说的不对劲是哪儿不对劲,“哪儿不对劲?”
云涟想了想,肯定道:“虽然还是直觉的成分居多,但是我还是觉得这不该是春雁该有的模样。她是被沈家干出来的丫鬟,一般的人家肯定不会再用她。她家本就家境不好,再加上少了春雁这个原本能赚钱的,应该会更加贫穷才对。”
秦镶听得云涟说的话,完全没明白这和她觉得有不对有什么关系。
“我刚才看那春雁虽然神色匆匆,但是脸色红润,可见是被保护的极好的模样。”云涟再细细的分析着,同秦镶说着自己的怀疑,“她身上衣服虽不是什么名贵的绫罗绸缎,但也是崭新干净的。一个家境不行的人,怎么会有心思做新衣?她拿完药出来还带着喜意,说明她肚子里的那个肯定是超过她自己身份的。”
秦镶听得云涟那一片分析,感觉有些头晕。不过是看见了一个丫鬟,她怎么能猜出这么多七七八八的?
“所以,我怀疑,是有人一直在她的身后给予她帮助,并且这个人就是春雁有了身子的人。”云涟肯定道,看见秦镶欲言又止的模样,已经猜出他想说什么,抢先一步开口道,“她还是个姑娘装扮,所以应该不是富贵人家收的偏房。”
秦镶这才勉强点了点头:“这倒是,未婚先孕,眉间带喜。这分明就是想留下这个孩子,可又怕别人知道的模样。按你这个说法,她应当是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愿意给孩子的父亲添麻烦,所以才会出现那又喜又纠结的表情来。不过是一个丫鬟,云涟你是不是太过多虑了些。”
云涟压下内心的所有想法,点了点头:“应该是吧,可能是我想多了。自从在濮阳侯府回来,我总是这样心神不宁,凡事都多想了几分。等回头我让岚柚来看看,求个心安。”
“谨慎些是好事。”秦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像我那云夏妹子一样,平日里大大咧咧从不肯想这些事,最后落得那么个下场……”话说到一半,突然就止住了,对着云涟微微笑笑。
云涟心里一惊,秦镶是知道些什么了吗?也是跟着笑笑:“云夏姐姐怎么了吗?”
秦镶摇了摇头:“没什么。有些事情是该我这个当哥哥的来为她做的。我只是希望她在九泉之下不要怨我。”然后再不肯多说一句话。
云涟识趣的闭上了嘴,脑中闪过千千万万种想法,然后都被她一个甩头全部抛到了脑后。
“我送你回去。”秦镶岔开了话题,将云涟送到了尚书府的侧门,看着云涟平安的走了进去,这才放心的去了军营。云涟回过身来,看着秦镶的背影,只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刚过拐角处,就看见岚柚抱着浅君站在檐下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都不多玩会。”
“有什么好玩的,不过是认识了几个新朋友。”云涟看着岚柚,突然想起刚才所见的那个妖孽到极致的蓝绝。仔细看来他们的眉眼处还真是有几分相似,但是气度的不同让人完全联想不到他们竟是一对兄妹。
岚柚的失望丝毫不加以掩饰:“啊,我还以为你是和殿下去单独游玩去了呢。早知道殿下还带了些人一同,我也就跟着去了,好歹还能捞着些吃的玩的。”
云涟想起蓝绝的嘱托,还是不要告诉岚柚她那个兄长的事情好了。听见岚柚的话也只是无奈一笑:“你怎么就知道吃吃玩玩,你看你在我这儿都胖了多少?我是真的要让你去干活了。”
岚柚瘪了瘪嘴:“少拿这些话来说事,你不就是想不让我提殿下那个话题嘛。我偏要说!是不是殿下把你送回来的?信王殿下是不是人特别好?你到底对他是什么想法啊!”
这一连串的问题发出来,让云涟只好望天,缓缓说道:“是秦少帅送我回来的,跟你们家那完美无缺的殿下一点关系都没有。”
“啥?”岚柚惊讶,“秦镶送你回来的?殿下在干嘛,这么好的机会拱手让人。”说来还有几分着急,以及对牧野临失去大好机会的惋惜愤怒。云涟已经深知解释无用了。
“对了岚柚,你先别想这件事了。帮我去查点消息呗。”云涟拉着岚柚进了屋,看着明显还有些生气的岚柚,突然一笑,像是平时哄浅君那般摸了摸岚柚的脑袋,然后将路上遇到春雁的事说了一遍。
“小姐你何时也变得这么八卦了?那春雁又不是什么好东西,照你这么说,她勾搭上了个富贵公子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为什么还要那么特地去追根究底?”岚柚同样也是不解,不明白为何云涟对这件事如此在意。
云涟挑了挑眉:“直觉吧。你想想,虽说她咎由自取,但是是因为谁她才离开了尚书府?”
岚柚想了想,然后看向云涟:“你。”
“所以啊,她最恨的人是谁?以后万一她发达了,第一个要报复的人是谁?”云涟循循善诱,指引着岚柚的思路。都已经重生过一回了,无论如何自己这条命都不可以丢在这些看上去无关紧要的小事上。
就算是杞人忧天也好,不能留下一点祸患。
“还是你。”岚柚的表情一下子就凝重了起来,认为云涟的想法非常有道理,“我这就去把事情查清楚。若是她没那种小心思也就算了,若是她真的对小姐有什么想法,我第一个不放过她!”
云涟唔了一声,果然成功的转移了话题。
第二日一大清早,桂叶嬷嬷又过来敲开了云涟的房门:“四小姐可是醒了?夫人和二小姐,五小姐都过来了一趟,老夫人让老奴来请四姑娘也过去。”
云涟笑着应了,在转过身去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僵了一下:“每次见王氏肯定没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