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边的叶凝白在房间整理衣柜。客厅外,宫睿煊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节目。
“煊煊,中午咱们一起出去吃饭好不好?”房间内传出叶凝白清丽的声音。
宫睿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在电视上,“好,可是我更想吃叶凝白亲手做的菜。”
稚嫩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的传入叶凝白的耳朵,却听得出来小家伙的注意力并不在她的身上,她叠好衣服放进衣柜,答应他:“那我们待会去超市买菜。”
宫睿煊回应了声,正好他爱看的电视节目播放完,拿起遥控漫无边际的转台。荧幕一下一下快速闪动,看到熟悉的脸庞,宫睿煊愣住了。
“哇,现场的赛况异常激烈,每一对夫妻都很拼呀!”女主持用夸张的语调带动录制现场的氛围。
宫睿煊清楚的看见宫祁瞑抱住丁甯,手紧紧托住她的腰,丁甯勾住他的脖颈,脸上荡漾出笑意。最后他们这组获胜,丁甯激动的在宫祁瞑脸上亲吻了下。
现场气氛爆发到**。
宫睿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爸爸会抱着那个阿姨出现在电视上,那个阿姨还亲了爸爸一口……
“叶凝白!叶凝白!”宫睿煊急忙跳下沙发,跑进房间里。
“怎么了煊煊?是不是肚子饿?冰箱里有……”叶凝白没留意到宫睿煊的表情,以为他肚子饿,宫睿煊拉住她的手往外拽,“我在电视上看到了爸爸。”
在电视上看到爸爸?
宫祁瞑上电视了?
叶凝白惊讶,心中忐忑不已,被宫睿煊拉着走出房间。
来到客厅,电视上还在放那档节目,宫睿煊气鼓鼓的指着屏幕问:“叶凝白,为什么爸爸会和这个阿姨抱在一起?我还看见那个阿姨亲爸爸了!”
叶凝白脸色唰的白了,忙拿起遥控关掉电视。
她蹲下身子,和宫睿煊同等高度,勉强笑道:“煊煊,电视上演的节目都是假的。”
“不对,电视上的是真的,爸爸是真的,那个阿姨也是真的!”他板着小脸,严肃的神态和某人如出一辙,笃定道。
“电视节目是有排演的,是导演叔叔让爸爸那么演。就像小朋友们表演节目,事先要排练是一样的。”叶凝白无奈,耐心的继续解释,她不敢表露一点其他的情绪,影响到宫睿煊。
宫睿煊将信将疑,两只小手搅动在一块,抿紧粉嘟嘟的唇,半天才说:“爸爸和那个阿姨走了,叶凝白也走了,没有人会要我……”
“不会的不会的,你不要胡思乱想,叶凝白带你去那家游乐场玩攀岩好不好?”听到宫睿煊那句没有人会要我,叶凝白心揪起来的疼。
宫睿煊点头,又摇头。
叶凝白不知道该怎样哄他开心,只好先带他出门,忘记刚才的电视节目。
今天是周末,游乐场里到处是一家三口结伴出游的场景。母子两个出现在幸福的三口之家里,说不出的怪异。若在平时,叶凝白也不觉得有什么,可今天情况特殊,连她也不自觉敏感起来。
“煊煊,我们去玩海盗船吧?”叶凝白努力笑的开朗,询问道。
宫睿煊摇头。
“那,过山车呢?”小朋友都喜欢玩过山车,以前都是小家伙嚷着要玩的。
宫睿煊还是摇头,情绪也高涨不起来。
“那你想玩什么?”叶凝白不再问,微微弯下腰,宫睿煊顺手指了旁边的射击,“我要玩那个。”
“你是小孩子,不能玩暴力危险的游戏。”叶凝白试图给他讲道理。“可我只想玩那个。”宫睿煊语气固执的重复一遍。
叶凝白想了想,最后还是答应了。
宫睿煊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牵起她的手走过去。
“老板,一局多少钱?”叶凝白问老板价格,老板看看宫睿煊的个头,怀疑的问:“他会玩吗?”
“不会。你可以教我。”宫睿煊挺直背,手别在后面,像个小大人。
老板头一回见这么有意思的小孩,收下叶凝白的钱,过去教宫睿煊怎么开枪,瞄准。
“你看着啊,眼睛瞄准这个洞,枪口对准上面的气球,很容易的。”老板耐心的手把手教他,叶凝白站在旁边看他玩。
宫睿煊瞄准右上角的气球,干脆利落的扣动扳机,砰的一声,气球爆炸。叶凝白吓的心猛烈一跳。
“厉害啊!”老板佩服道。
砰!砰!砰!
三声枪响,全部弹无虚发,就连旁边正在玩的人都忍不住停下看过来。
宫睿煊把气球当成那个阿姨的脸,目光凶厉,发泄情绪。
不到一分钟,几十个气球全都被打光,电子屏幕上显现出“winner”的字样。
“来孩子,这是你的奖品。”老板把一个小黄人玩偶递给宫睿煊,宫睿煊冷漠的看都没看,“我要继续玩。”
继,继续?
叶凝白惊讶的走到宫睿煊身边,小声问:“煊煊,你还要玩吗?”她担心小孩子玩太多暴力游戏影响身心发展。
毕竟,煊煊和别的孩子不太一样。
“可以吗?叶凝白?”宫睿煊目光纯真,声音柔柔的叫她,叶凝白有些心软,点了点头。宫睿煊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转过脸,继续打枪。
站在一旁围观的人见宫睿煊长得好看,不禁夸道:“这孩子长得真好看,跟电视里的小童星一样。”
“就是啊,瞧那眼睛,跟画似的,孩子爸爸长得也特别好看吧?”有人问叶凝白。
叶凝白陷入沉思,闻言,愣愣的点头,“大概吧。”大妈面面相觑,眼神异样的看她。待宫睿煊玩完两局,放下枪跑过来牵住叶凝白的手,奶声奶气的说饿了。
叶凝白带他去附近餐厅吃午餐。
晚上,叶凝白在厨房洗碗,宫睿煊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黑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电视,回想白天电视节目里丁甯脸上的笑容。
小小的他从叶凝白包里拿出手机,拨了宫宅的电话。
电话一通,宫父苍老浑厚的声音响起:“是谁?”
“爷爷,是我,煊煊。”宫睿煊忙回答道,想想又补充一句,“宫睿煊。”
“睿煊?!我的宝贝孙子,你给爷爷打电话是想爷爷了吗?”宫父抑制不住激动,太好了,他的大孙子竟然主动给他打电话了。
“爷爷,爸爸和叶凝白都不要我了。”宫睿煊稚嫩的嗓音小声呜咽,像小猫委屈的道。
“怎么回事?谁说不要你了?谁敢不要我的宝贝孙子?!”
宫父语气严肃,听见电话里宫睿煊哭的伤心,心忽的软起来。
“我今天看电视,爸爸和一个阿姨抱在一起,那个阿姨还亲爸爸。爷爷,爸爸会不会不要我和叶凝白了?”宫睿煊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的问。
宫父听的越发糊涂,什么叫爸爸和一个阿姨抱在一起?祁瞑和谁抱一块了?
“这件事你不用担心,爷爷替你做主。别哭了啊。”宫父温柔的哄道。
“那,爸爸叶凝白会不要我吗?”宫睿煊不安的问,也止不住的吸鼻子,他不要离开叶凝白。
“不会,爷爷向你保证。怎么样大孙子,不哭了吧?”宫父笑了笑。
宫睿煊发出一阵闷闷的鼻音,宫父让他把手机给叶凝白,他握住手机跑进厨房,嚷道:“叶凝白,接电话!”
一听接电话三个字,叶凝白关掉水龙头,擦干水渍,问:“煊煊,谁的电话?”
“爷爷的电话……”担心叶凝白责备自己乱拿手机打电话,宫睿煊惴惴不安的小声道。
宫父的电话?
叶凝白心弦不由一紧,拿过手机放在耳边,“您好。”
“刚才煊煊在电话里和我说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我向你道歉。”宫父破天荒的低头,虽然在道歉,但语气仍旧倨傲。
“您说的哪里话,您是长辈,道歉这两个字太过严重。”叶凝白态度冷淡疏离,并不接受宫父的道歉。
那些事岂是他一句道歉就能抹平的?
宫睿煊乖乖呆在厨房里,眨着大眼睛看叶凝白和爷爷打电话。电话那端沉默片刻,宫父叹息一声,缓缓开口:“我知道你不原谅我,但看在煊煊的份上,明天过来,一家人吃个饭可以吧?”
一家人?
他们是一家人么?
叶凝白没有急于拒绝宫父,转眸看眼宫睿煊,他像是哭过了,清澈黑亮的眼睛氤氲着水光。“好吧,我明天会带煊煊过去,晚安。”叶凝白礼貌的挂断电话,站在流理台前许久没有出声。
宫睿煊怯怯的走上去轻扯她的衣袖,喏喏地问:“叶凝白,你生气了吗?”
“叶凝白没有生气,是你主动打电话给爷爷的吗?”宫父不会主动打电话给她的。宫睿煊诚实的点了点头,“我要告诉爷爷,让爷爷教训爸爸,这样爸爸就不敢和那个阿姨跑了。”
叶凝白被他逗笑,弯腰轻轻在他鼻尖上刮一下,“小调皮,谁告诉你爸爸要和那个阿姨跑掉了?”
“就算所有人都不要你,我也不会不要你的,明白吗?”叶凝白抱住宫睿煊,手放在他的脑后,慢慢闭上眼睛。
睡觉时,宫睿煊比平时入睡慢,叶凝白唱歌哄他入眠,听到均匀的呼吸声响起,才安心。
他太没有安全感了。
换句话说,这孩子很依赖自己,害怕自己不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