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士兵见一枪穿过了黑影,心中大骇,旁边的马也惊得长嘶起来,两个兵丁险些拉不住,为首的兵丁此时心中也打起了鼓。平时都是刀尖舔血的人物,对于这些鬼神之事向来是嗤之以鼻,但是现在可能真的遇到了,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为首的兵丁心中一合计,这几个人是一定要杀了的,那黑影现在没反应,暂时不管,杀了他们三个立马就撤。心中合计已定。握紧了手中的长枪,示意几个兄弟动手。计议已定,率先动手,手中长枪,就向何月儿刺去!
“叮”易小刀抽出腰间长剑,格挡住了枪头。
另一边兵士一看机会来了,举枪就向香莲儿刺去。攻敌以虚,看来这些兵士都是上过战场的,几人配合有序。易小刀手中只有一把长剑,自然是先攻防护不到的地方。
“叮”枪头又被格挡开,众人看去,格挡住枪头的是一杆长枪。
易小刀右手持剑,护住右侧的何月儿,正想将左侧的香莲儿踹开以避长枪,不料见一杆枪从天下,将刺来的枪头撞开,心中暗自庆幸,抬起的脚还好没踹到香莲儿身上。
想到这里,易小刀回身望去,果然,身后的那团人形黑影已经消失不见了。与之一起消失不见的,还有钉在树上的那杆长枪。
几个兵士看到这长枪,也赶忙向黑影看去,不知何时,黑影已消失不见,树上只剩刚刚被枪刺中的一个洞,枪也不见了!
众人四处张望,发现身后看马的两名兵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一团黑影站在一众马匹中间,马匹从刚刚的嘶鸣变得现在安静得不得了。没有人牵扯缰绳,马匹也不乱跑,就静静地站在黑影旁边。
刚刚在树林中看不真切,此刻黑影站在路上,借着月光,看得出这黑影身形倒像是个女人的身形,隐隐有些像是一个道士,束发戴冠,背后背着一把长剑,既长且细,也像是女人用的。
“这么多人,欺负几位少年郎,何必呢?”还没等众人看得细切,一声清脆的女声从头上传来。
众人循声看去,一位年轻女子,身着洁白道袍,束发戴冠,背后也是一把既长且细的长剑,与那黑影打扮如出一辙。
只见这名女子,站着一处树梢上,月光从她身后投射而来,将窈窕的身姿完美地体现了出来。月光映照着道袍,更显得熠熠生辉。道袍反射着月光,更显风华绝世。一手胸前三清诀,一手身后掌中剑。微风拂过,衣带轻摆,与之一同摇荡的,还有那冠中溢出的一缕青丝。这般姿态,若说世上有仙子,除了这位想是再找不到第二人了。
女子俯视下方众人,身姿虽是窈窕,举手投足却体现出一股肃穆,继续说道:“要说这几位少年郎是什么江洋大盗,贫道是不信的,若是有什么误会,还是说清了些好。诸位以为如何?”
为首的那名兵丁,在女子出声时便迅速扫视四周,确认除了那黑影就只有这名女子。但是这黑影一出手就无声无息地解决了自己两个人,还不知道有些什么其他手段…
想到这里,这八尺多的汉子,一把将手中长枪插在地上,向上一拱手:“我等乃是京城官府之人,捉拿这几个要犯,不知足下为何阻拦?还未请教…”
女子颔首回了一礼:“贫道真阳派门人,道号观尘子。”
那兵丁暗自惊心,真阳派他自然听说过,坐落于真阳山,门派教规清心寡欲,不与世俗争斗,据传闻真阳掌门张宗白有撼山断江之能,真阳山五十多年前曾经地龙翻身,张宗白就地一掌,竟止住了地动之威,一身修为深不可测。不想如今门下弟子,如此年纪都有了这般功力,悄无声息就放倒了自己这边两人…
兵丁撑着底气继续问道:“听闻真阳派张掌门已于五十年前,被我朝先皇封为护国法师,道教亦是我朝国教,不知足下何故与我朝廷作对,帮这几个宵小之徒?就不怕给真阳派蒙羞,徒增麻烦吗?”
观尘子从树梢上一跃而去,跳到易小刀几人面前,一身洁白道袍从易小刀面前一闪而过,易小刀只觉得一阵檀香飘过。再一细看,这名道姑身姿婀娜,鹅颈修长,柳叶细眉,樱桃小口,印堂处还有一点淡淡的浅痣,生的漂亮,却给人有一种宝相庄严的感觉,让人无法心生杂念。
“这几个少年郎,不过十八九岁模样,若说是朝廷钦犯,贫道却是不信。今日天色已晚,明日贫道带他们去城里找官府辨别清楚,若果真是朝廷钦犯,贫道亲自拿他,若是误会了,也免伤几条无辜性命,军差大人以为如何?”观尘子从衣后抽出拂尘,抱在怀中施礼问道。
“嗯?从哪抽出来的?”易小刀站在观尘子身后,却是仍未看清从哪抽出这么大一个拂尘。
“道袍里面,有个装拂尘的匣子。”观尘子回头悄声说道。意识到失态,连忙扭过头来,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要回答这个小乞丐的问题。
“如此,只怕回去了无法交代,还请这位道长,不要多管闲事才好。”兵丁看到跳下来的也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心中稍安,手上慢慢攥紧了长枪。
观尘子看在眼中,捏着诀说道:“军差大哥回去了就说,人已经拿到了,是我真阳山拿的,如此交代还有何不妥?”马匹处的黑影也拔出了背后的长剑,只是一团黑影,拔剑悄无声息,一众兵丁都未曾察觉到。
“如此,得罪了!”为首兵丁突然暴起,虽未事先商议,但是其他人配合极好,见头儿已经暴起,其他人紧跟其后,一瞬间,三根长枪便刺到了眼前。
观尘子拔剑格挡,拨开了右侧两根长枪,一脚踢开左侧一根长枪。易小刀在身后,从观尘子左侧冲出,一剑顺着枪杆顺劈而上,逼得那兵丁弃了长枪,一个就地打滚滚到了自己兵队身后,正欲再上,被身后黑影一击剑柄击中后脑,晕死过去。
其他兵丁见黑影加入,转而向黑影刺来,黑影无视长枪刺击,闪至诸人身后,又是两击,两人应声而倒。
其余四人,立马拉开距离,退至马匹处,黑影也未追赶,静静地站在观尘子旁边。
为首兵丁拱手道:“我等战阵之人,不擅江湖技法。如今技不如人,我等认输。还望道长切莫食言,将这几人拿往京城太师府中。朝廷自有重赏!”
观尘子也不答话,倒是黑影颔首一下,算是答应了。
四人将晕倒五人,扶上马背,众人也不拖拉,拍马便走。
“呼,终于走了,活下来了,没事了。”香莲儿拍了拍微鼓的胸脯说道。
观尘子手上捏着诀转身说道:“他们是走了,可不代表你们没事了,说吧,你们是什么人?”身边的黑影横剑胸前,蓄势待发。
易小刀整了整衣冠,回想着皖城道馆道士们的行礼,蹩手蹩脚地行了一个拱手礼:“仙…仙姑,我等是皖城老百姓,在下易小刀,容易的易,小刀拉屁股的小刀,是个小乞丐,吃百家饭长…”
香莲儿在他身后照着易小刀屁股来了一脚,将他踹到了一边:“多谢道长,我等乃是皖城百姓,因皖城受灾,逃难至此…”前后将孔豹等人如何在皖城残杀百姓,张县令搭救,逃离至此一一说了出来。
“你…你说什么?皖城这几日水灾?怪不得我爹娘离家四五日都没回来,不行,我要去皖城找我爹娘!”一直愣神的何月儿仿佛乍闻惊雷,不禁脱口说道。
“可去不得,何姑娘,且不说皖城水灾,那孔豹还在那城中,他们有上百人呢!也不知道张县令现在怎么样了,估计已经被他抓住关起来了,回去可就是送死了啊!”香莲儿在一旁拉住她劝道。
“说的是啊!要是他们没事的话早就回来了,这都没回来,肯定已…”爬起来的易小刀帮腔道。
闻听此话,何月儿更是嚎啕大哭,奋力挣扎,惹得香莲儿奋力阻止。扭头骂道:“易小刀你脑子有毛病是吧!?”
“我这不是帮你说话吗?”
见三人闹成这样,观尘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纵身一跃,跳上树梢,思索一番,向皖城方向纵身掠去,三人吵吵闹闹,都没发现观尘子的离开。
撤去的四名兵丁,骑着马匹,回头看了看同伴,说道:“头儿,他们几个怎么样了?”
为首的那名兵丁回道:“没什么事,被打晕了。那臭娘们儿好歹是出家人,没下死手。我现在担心的是回去了如何交代…”
“就往那臭娘们儿身上推就是了,我们拿那黑影一点办法没有,能怎么办?全折在那里?”另一名兵丁大大咧咧地回答。
话音未落,孔豹带领几十名兵丁迎面而来,一名兵丁的马尾上系着一根绳子,绑着一个人,正在地上被拖拽而行,正是之前和副将周旋的巳刺卫!此时巳刺卫已无动静,不知是死是活。
一旁副将看到兵丁几人模样,再看看身后昏迷的五个兵丁,又气又恼,瞪了为首的那名兵丁一眼,又偷偷看了看孔豹,垂下头来。
“孔…孔大人”四人连忙滚鞍下马“我等办事不利,眼看就要抓到那三个小贼,不想被一个道士救了去…请大人责罚。”
孔豹瞥了几人一眼,眉头紧皱:“道士?什么样的道士?”
“那道士自称是真阳派门人,能召一黑影助她,黑影刀枪不惧,被她打晕五人,我等四人见战之不过,故而退却。”四人头也不敢抬,低头回道。
“真阳派的?一个黑影?什么乱七八糟的?”孔豹又开始烦躁起来”起来吧,战损百分之五十而退却,依大启朝律例,不算逃兵。你们把事情经过跟我详细说说。”
四人爬了起来,为首的兵丁上前道:“大人,刚刚我等已追上三人,不料从哪冒出一个女道士,自称是真阳派的,还有一团黑影,看身材架势,就是那女道士的影子无疑,趁我等不备,打伤了牵马的老三老四,我等七人齐上,但是那黑影刺之即穿,犹刺棉花,甚比棉花还轻盈,完全便是刺空了的感觉。但那黑影出招迅疾,打晕我们三人,我等四人抢了他们五人赶回来报信。”
孔豹的眉头越听越皱,待得几人说完,回首问道:“我久在京城,真阳派我知道,但是对江湖武林门派技法知之甚少,谁知道这真阳派什么使的是技法?”
副将在一旁,连忙出声回道:“大人,我知道。这黑影乃是真阳武学,叫‘驭影’,可驾驭自己的影子和自己协同对敌,且影子不受刀枪之伤,身法力道却是犹如真人。十分难缠。”
“不过多了一个人而已,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两个人吗?难缠就不管了吗?弄醒他们几个,给我追!”孔豹瞪眼问道。
被孔豹一阵抢白,副将又想起自己被那马尾后拖拽的巳刺卫于房屋中戏弄之事,好不尴尬。
“嘭”
“易小刀?你打晕她干嘛?”香莲儿手中挣扎力道一松,看到手刀收势的易小刀,不解问道。
易小刀这手刀打晕何月儿也是从刚刚观尘子那黑影学来的,喃喃自语道:“原来是打这儿…”
不再多言,从香莲儿手中接过何月儿,弯腰背起:“有马蹄声,快走。往山上走,不能走大路,让出来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