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铭羽穿着件裸粉色的连衣裙,手里拿着个蛋卷冰淇淋,慢吞吞的有一口没一口的舔。
夏夜的风带着清凉,席铭朗戴着墨镜和口罩从蛋糕店里出来,即便已经全副武装,但是那笔挺修长的身形,仍然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他将手里的黑森林蛋糕递给妹妹,温声道:“晚上还是少吃点甜食,要是胖了你又要一哭二闹三上吊。”
叶铭羽一边嗯嗯的应着,一边接过了蛋糕。这家蛋糕店的黑森林做的非常正常,车厘子酱的味道尤其好,要不是提前来排队根本买不到。
席铭朗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摸摸妹妹的头发,“什么时候回去看看妈妈?她一直念叨着你。”
叶铭羽脸色僵硬了一下,用吃冰淇淋一样慢吞吞的速度说:“不用了吧,见了我多膈应……”
“别这么说。”席铭朗语气微微严肃了起来,“妈妈当年只是太生气了……铭羽,父母亲把你养这么大,不是为了让你那么糟践自己的。”
叶铭羽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手腕上还没有消失的疤痕——当初割下那几刀的时候,疼是真的疼,但是畅快也是真的畅快。
事隔经年,这疤痕如影随形,即将伴她一生。
叶铭羽低头笑了笑,含糊不清的说:“嗯……等妈妈生日的时候我再回去负荆请罪吧……别说我了,你自己还不是和爸爸闹矛盾?”
席铭朗淡然道:“那是选择性问题——这些事情你不需要管。听说你找了个男朋友,有时间带给我看看?”
叶铭羽嗯嗯嗯的点头,跟哥哥一起走在商业街上,看着华灯初上,看着千家灯火,看着霓虹闪烁,不知道怎么的,她就想起了一件很久远很久远的事。
记不清楚是念几年级了,她一个兄弟过生日,她去跟人家喝了一晚上的酒,于是沐阳好几天都没有理她,有天她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冷战了,死皮赖脸的粘着沐阳跟狗皮膏药似的,结果过马路的时候踩到了松开的鞋带,差点在马路上摔一跤,本来走在前面的冷漠前面却像是背后生了眼睛似的,回神立刻把她扶住搂进了怀里,没等她回神,就已经被打横抱起,再回过神,人已经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而沐阳半蹲在地上,垂眸给她系鞋带。
他的手指又长又白,是学钢琴搞艺术的手,就连系鞋带的样子也很好看。
那时候夏夜的风吹过来,她低头就看见少年干净整齐的衬衫领口间露出的清瘦锁骨,风带着他领口间淡淡的薰衣草味道飘出来,就那么慢慢悠悠的醉了整个锦年。
“铭羽?”席铭朗拉住发呆中差点撞到别人的妹妹,“怎么了?”
叶铭羽抬头:“没什么。”
席铭朗也没有多问,突然道:“前面……是付斯静吧。”
听见这个名字,叶铭羽抬眸,果然看见了嚣张不可一世的付小姐提着手提包眼眶通红的在步行街上匆匆跑过,那样子,还挺楚楚可怜。
叶铭羽咬了口咔嚓脆的蛋卷:“咋了这是?付小姐跟人分了啊。”
席铭朗笑道:“瞎说什么。”
叶铭羽不服气,“她那个样子分明就是跟男朋友吵架……”
话还没有说完,刚刚还在她记忆中鲜明如斯的人已经出现在了转角口,一向温和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看样子是在追付斯静,但是追的不是很走心,因为叶铭羽飞快的在心里做了一个算数题,得出结论是如果付小姐不停下,沐先生一辈子也不可能追上她。
街对面,沐阳一抬头就看见了正在吃冰淇淋的叶铭羽。
这次她的身边没有跟着她的男朋友,穿着粉色裙子的样子,竟然和记忆中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女别无二致,仿佛这些年岁月从未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他停住了脚步。
叶铭羽不明所以,被哥哥牵着过了马路,席铭朗有点无奈,跟沐阳打招呼:“真巧。”
沐阳嗯了声,没看叶铭羽,只是对席铭朗道:“朗哥今天有时间出来走走了?”
他一向是跟着叶铭羽叫人的。
席铭朗道:“跟经纪人请了假的,还有几个mv要录。”他顿了顿,“跟女朋友吵架了?”
沐阳迟疑了一下,点头:“刚刚跟她在选订婚戒指,突然就生气了。”
席铭朗心想我妹妹这种大小姐脾气你都受得了,就因为女朋友发脾气把女朋友气哭?
他笑了一下,“女孩子都是这样的,哄哄就好了——你们什么时候订婚?”
沐阳眸中有烦躁疲惫一闪而逝,揉了揉眉心:“家里人说不能跟凤家那位撞了日子,可能会往后拖一两个月。”
“找到喜欢的就好好处着。”席铭朗仿佛在提点什么,又仿佛只是一句长辈的叮嘱,轻笑道:“好了,我待会儿还有事,先走了?”
沐阳点头。
叶铭羽从始至终低头吃冰淇淋,把之前十来分钟都没吃完的冰淇淋一分钟吃完了,根本没去看沐阳,又被哥哥牵着离开。
沐阳在路口看着她的背影,少女清瘦的背影在风中仿佛一吹就断,纤柔的不可思议,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也白皙的如同牛奶。
他刚要转身,忽然看见她的手腕。
那凝脂似的左手手腕上,赫然是几条裤子丑陋狰狞的疤痕。
沐阳眸光凝住了。
他家里有父辈学医,自己也打算考医大,自然明白那是利器留下的伤痕。
伤在手腕……那是割腕。
她……自杀过吗?
一瞬间,沐阳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胸腔里的怒火。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怎么敢……怎么敢……
明明从前在一起时,掉根头发都要娇气的撒半天娇……
沐阳抿唇,一时间想到了许多,可是终究没有追上去问个究竟。
他清楚叶铭羽的脾气,即便自己问了,她要么不回答,要么就是敷衍了事,绝对不会老老实实的告诉他。
这件事……只能自己去调查。
沐阳抬头看了眼天空,心脏开始细细密密的疼——那么深的伤痕,她疼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