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的天气稍稍有些暖和,芮颜在翠柳的服侍下一大早起身准备出发了。昨日芮老夫人同意她的出行后,柴氏倒是面面俱到地准备了许多东西,她也不拒绝一一接收了,不过只从中挑了一些轻便用得上的。待她到侯府门口侯老夫人也已准备妥当。
博远侯一大家子几乎都到了门口来送行,相比起芮颜自己独身一人离开国公府的情景,这对比还真是强烈。庞氏拉着芮颜又细细嘱咐了一番路上需要注意的事项,“如今日子还算宽裕,路上也不用太赶,从京城到定州也就五六日的路程,祭奠的日子完全赶得上。”
芮颜在一旁一一应着,再三保证会照顾好外祖母,庞氏才放过她不再絮絮叨叨地叮嘱。
博远侯并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了一声一路顺风。
侯府的少爷小姐也都一一向他们的祖母和芮颜道了别。
“好了,我们出发吧。”等候老夫人与芮颜上了马车后,侯老夫人直接吩咐动身。
看着马车渐渐驶离众人的视线,一大帮子人才陆陆续续地回了侯府。
应涵没有回自己的菡萏居而是去了钟碧媛钟姨娘的居所,刚关上门,她就难掩怒气地说道:“姨娘,你看如今祖母对芮颜的态度,这都不辞辛劳地跟着她一起去了定州,而且自从认回了芮颜,祖母对我已经大不如前了。”
钟碧媛眼中也难掩怒意,她没想到应婉瑜死了这么多年在老夫人的心中还有如此地位,不过对于芮颜她还是不担心的,怎么说芮颜都是国公府的女儿,更何况柴惜语那女人也不是个善渣。看应涵眼中的怒意,钟姨娘安慰道:“好了,我儿,她芮颜也碍不到你什么,不必如此担心。”
应涵虽知芮颜阻碍不了自己什么,可是心里还是深深的嫉妒,从小她就嫉妒应婷嫡女的身份,如今又多了一个芮颜来抢占她的宠爱,她的心里充满了不甘。
另一边芮颜和侯老夫人舒适地坐于马车中时不时地聊着天,一路上倒也安逸,冯嬷嬷在一旁也不时地打趣几句,几人谈笑间也不觉得旅途劳顿。侯老夫人与芮颜都默契地都穿了身朴素的衣服,在外人看来只是一户家境稍微殷实的老人家带着孙女前去探亲。
庞氏为了让侯老夫人不感到舟车劳顿也算是费了一番苦心,这马车外表黑不溜秋的,里面却铺了厚厚的棉毯,棉毯之上又铺了一层厚厚的毛皮,几人坐在上面还真是没怎么感到颠簸,坐着也软绵舒适。车夫更是侯府内的护卫头领戴勇充当,随行也都是个个身怀武艺的护卫,一行人为了出行方便也乔装打扮了一番。众人都感觉没多久就快到了京城的城门。只是偶尔想到此行的目的是去祭奠,侯老夫人还是有一丝黯然,心底直感叹婉瑜的命运,如果她还在的话,她们祖孙三人能这么去别处游玩一番那该有多好。
芮颜表面上一派沉静,其实内心早已起伏跌宕,想到即将要回到故地,心底止不住的激荡。
翠柳见原本欢声笑语的情景只剩下一片沉默,立马在一旁问道:“老夫人,小姐,这马车已行了半日,眼看午时就要到了,我们是找一家酒楼吃饭还是吃点干粮?”
冯嬷嬷看这即将要出城门了,附近也没什么好点的酒楼,就建议还是吃点干粮的好。
最后侯老夫人一声令下,出了城门就找个空地休息一番吃点干粮垫垫肚子。
等众人再次出行时,老夫人问道:“阿颜,上次你说你们随观里的师太去过定州?那我们这晚上大概能到哪了?”
翠柳听到老夫人的提问全身一僵,却发现小姐似乎一点也不紧张。
芮颜想也没想直接答道:“按我们这进程,在傍晚的时候差不多能到津州边界了,那边有个小镇,晚上可以住在那边的小客栈。那次我们与师太一起去的是定州的一个小道观,差不多也是在今早左右的时辰出发的,待到傍晚就到了我说的那个小镇了。”
“师太怎么带着阿颜四处奔波呢?”侯老夫人皱起眉头有点心疼芮颜,在心里埋怨了那些师太一番。
芮颜微笑道:“那时候阿颜听说师太们要去定州的道观,心里想着能在不同的地方多为母亲和家人祈福那也是好的,因此才会要求带上我们。”
翠柳听着小姐一套一套的说辞早已在心底佩服不已,她还真不知道小姐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用眨一下,可是听小姐说的信誓旦旦的模样,她还真怕到时候被拆穿了。
等到傍晚时,马车也真行到了津州的边界,到了芮颜说的小客栈。自此翠柳也不再担心会被拆穿的问题,她已经相信小姐在出行前做了准备,早已把此行的路线铭记于心了。
虽然马车舒适,可毕竟行了整整一天的路,连芮颜翠柳都感到稍许的疲惫,更不用说侯老夫人与冯嬷嬷这两位老人了,一行人下了马车直接吃了晚膳回到房间睡觉了。由于客栈小,空的客房也不多,最后侯老夫人与芮颜决定睡同一个客房了,好多年都是独自一人睡觉的侯老夫人在与芮颜睡时感受了一把当年搂着孩子睡觉的情景,着实又让两人的关系更进了一步。
考虑到侯老夫人的年纪,众人也不急着赶路,待到太阳高高挂起,一行人才离开这边界小镇出发前往下一站。在微寒的中午,晒着暖洋洋的太阳,缓慢地坐于马车中看看沿途的风景也算是一番乐事。几人在如此的环境中慢慢放松了心神,体味了一番悠闲的趣味。
也亏得这几日都是好天气,一行人走走停停终于在七日后的傍晚到达了定州。
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致,芮颜的眼眶有些湿润,在阔别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后,她终于又回到了这里,回到了她出生长大的故土,可是在这故土上却已经没有了她熟悉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