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两日,不少权臣富商私底下去拜访国师。
具体商谈了什么不得知,但是这些人回家以后,马上让仆从将收上来的防寒器具抛售了出去。
百姓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见有钱有权的人都这么做了,他们也赶紧效仿。
一时间,福女沈宁宁说假话的谣言,就在坊间传开了。
国师的话,让城中防寒器具的价格降到了冰点,甚至还影响到了京城四周的城郡。
渐渐地,演变为有人将衣布直接丢在街上,竟都无人捡拾。
现在一两一双鞋都没有人要,任由它扔在街上,最后被乞丐拾走。
消息传到国学府的时候,沈宁宁正好刚下课用过午膳。
小家伙坐在六角亭内,正和几个要好的同窗说话。
这时,不远处传来叶裳依的声音:“郡主,你听说了吗?”
许靖西和沈宁宁蹲在角落,两个人白皙的脸蛋上都蹭上去了些许灰尘。
“福宁郡主带着许靖西,非要去街上捡那些别人不要的衣被。”
一共捡到了六条被,十件大衣,和三双鞋。
一双水眸灵动,闪烁着碎光:“你们不信,就不信呗。”
“外面因为你随意煽动谣言都乱套了!”
他儒雅淡漠的面孔,一如冬天的霜雪般,寂静无波。
她必须得说点什么,让沈宁宁下不来台。
她昂起下颌:“你自己去看看吧,国师说了今年冬天没有天灾,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抛售多买的那些防寒器具。”
有几个公子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最后,同窗一齐摇头:“算了,捡回去也没地方放。”
“然而,都是因为你害的,他们买的太多了,卖都卖不出去,只能扔到街上。”
沈宁宁才不理会她,软糯的声音吆喝着——
“不用那么多,你给我两条被和三件大衣就好啦,鞋子我就不要咯。”
叶裳依急忙上前告状:“韩夫子,您赶紧管管吧。”
沈宁宁迈着小脚哒哒跟上。
叶裳依没想到,这沈宁宁竟如此不将她放在眼里!
“你不能走!”叶裳依伸手,抓住小家伙的手腕。
于是,叶裳依凌厉地道:“外面那么多人,因为你的做法而赔钱了。”
然而,许靖西在她旁边看见,声色平淡地道:“没关系,洗一洗就干净了。”
“是啊,”有人说:“上次我跟风买了十个绒手套,还被我娘骂了。”
沈宁宁顾不得她,转而欣喜地扭头,对着自己的同窗道:“走,我们去捡他们不要的衣啦!”
叶裳依心里冷笑,终于知道怕了?
“走吧,趁着下午上课之前。”他淡淡说罢,率先走在前面。
只是砍起来很麻烦。
沈宁宁噘嘴:“行叭,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韩夫子恰好过来找沈宁宁,却见她要走,扬声喊了几句,沈宁宁也没听见。
许靖西丝毫不被外界的嘲笑声所影响。
“我不解释。”小家伙糯糯地说。
她正要离开,一道清冷的声音随即传来:“我跟你一起。”
沈宁宁蹲在他面前,像个可爱的小蘑菇。
“而你,却仗着这个头衔,在这里肆意宣扬不实的消息,你怎么对得起皇上的信赖。”
“至于会不会有雪灾,你不相信就不用听我的。”
偏偏沈宁宁还不将她放在眼里。
他身上的衣服很是单薄,袖口洗的发白。
她买了不少,家里囤货已经超过百件了。
“衣被甩的满街都是,却没有人要,你必须为此赔偿负责。”
两人像无家可归的小可怜,在每个街角都翻一翻草筐。
“他说他的,我捡我的,我不听他的。”小家伙说罢,看着他们:“你们去不去?”
韩夫子一听,连忙抬步跟上:“是吗?那我也得去,白捡的东西,干吗不要。”
沈宁宁抬起乌黑的眼眸,看着叶裳依带着几个闺秀公子,气冲冲地站在她面前。
“被和大衣一人一半,鞋你两双,我留一双,这个熊皮……”他顿了顿,塞进沈宁宁的筐子里:“也给你。”
之前在宫里竞选女官的时候,沈宁宁就处处压她一头。
叶裳依在旁边抱臂冷笑,盯着沈宁宁:“听见了吗,都怪你!”
他们指着许靖西,嘲笑的声音毫不掩饰——
“你说什么?满大街都是?”
所以,她宁愿现在多收点,到时候不够了,再去仙境里伐木。
那几个同窗愣了愣:“可是郡主,国师都说没有天灾了。”
叶裳依更为盛气凌人,双眉挤出痕迹:“你真是不负责,枉费皇上封你为福女。”
“你制造恐慌,害的大家胡乱购买衣,现在国师却说没有雪灾,你该怎么解释?”
反正她已经提醒到咯!
对于沈宁宁来说,宁可提前预防,不可坐等天灾降临。
沈宁宁将小手抽回来,白嫩的圆脸蛋上,升起一抹严肃。
许靖西上前将筐子倒出来,全都是脏了的被和布。
周围的学子们都傻眼了。
现在沈宁宁最缺的是木柴和烧火的垛子,但仙境里的木头数不胜数。
这会儿,许靖西拿两个草筐分了一下物资。
许靖西轻轻抽走衣袖,不习惯与别人很亲切的样子。
“谁知道他俩干什么去了?”韩夫子问。
她声音软糯轻快:“皇帝伯伯册封我为福女,是因为我确确实实招来了大雨吖。”
众人扭头,竟见许靖西走来。
“哎哟,真不知道他以后怎么活下去。”
她转而主动去拉住许靖西的袖子:“你别理他们,我们捡我们哒。”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叶裳依见她这个态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最需要捡衣服穿的,整个国学府,确实只有他许靖西了。”
好在收获颇丰。
“去街上捡不要钱的衣鞋被子咯,有人跟我一起吗?”
他扯来筐子,将布和被重新叠好放进去。
白捡的物资都不要。
运气好,还拿到了半张熊皮,不知道另外一半去哪儿了。
“所以,你还不承认你是散播谣言的罪魁祸首吗?”
小家伙说罢,站起身要走。
沈宁宁蹲下来,小手扒拉两下:“好可惜吖,这么厚实,直接扔了,还弄脏了。”
沈宁宁水灵灵的眼眸,瞪了一眼他们。
明明是天青色的衣裳,却被他穿的活似雪白。
她气定神闲地咬了一口手里的甜糕。
“不然,我就带着大家孤立你,国学府更不会接纳你这样一个骗子!”
沈宁宁吃完甜糕,慢条斯理地拿手帕擦了擦指尖。
大家都不应声。
毕竟,国师勘测天象,从来没错过。
这韩夫子,怎么和沈宁宁一个想法?
小家伙跟许靖西出了国学府,绕过两条街,果然看见拐角处的筐子里,塞着黑乎乎的东西。
现在她做了女官,身边的人哪个不追在她身边恭维?
就在这时,旁边鹿肉馆的掌柜出来。
看见两个不大的孩子蹲在角落,分东西。
他顿时呀了一声:“可怜见的,怎么在这捡东西。”
“天气太冷了,你们兄妹俩跟我进来,喝杯热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