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正在这寂静中,安千燕上前一步对着老夫人恭敬得道:“祖母,孙儿不才,没有大姐的手艺,给您做美味的蛋糕,也没有二姐聪慧,为您绣福寿延绵。孙儿今日就弹奏一曲,祝祖母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几房姨娘觉得吃惊不已,这安千燕平日里就像只老鼠,见谁都躲,连台面都上不了,今日怎么如此大胆?难道是有了大小姐的撑着?腰杆子也变硬了?
其实老夫人更愿意千荷上台一试,毕竟她是安家嫡女,不要说让她首弹,就算将这把琴给她做嫁妆她也愿意。她对这四丫头谈不上喜爱,既然她愿意一试,总不能不答应,便道:“既然四丫头有这份心意,祖母很高兴。那你且试上一试。”
安千燕微一福礼上了台,玉指轻抬开始弹奏,琴声灵透柔和,音韵明亮且清脆,明明琴艺尚可,但听在众人耳里还是种享受。
这“凤吟”果然了得!众人不禁拍案叫绝!若是琴艺佳的才女弹,那一定惊如天籁!
一曲毕,老夫人微微点了点头,道:“四丫头弹奏得不错,回下坐好好休息吧。”
平平淡淡的几句称赞,众人一眼就瞧出这老夫人这四小姐不上心。果然,只见她偏头看向安千荷,满脸宠溺得道:“大丫头,你的琴艺了得,祖母想听听你的弹奏。”
安千荷立刻行礼,柔声回道:“是,祖母,但是孙儿琴艺不佳,怕是……”
老夫人拉过她的小手,轻轻拍了拍,笑着道:“哪里不佳了,我倒觉得你的琴艺是我们安府众小姐中最精湛的。谁都比不了你,若你等会弹得顺手,祖母就将这把琴送给你做陪嫁物,如何?”
什么?将这把“凤吟”送给这贱人?
安千雪的脸色当下就变了!这该死的老太婆怎么可以如此偏心!怎么可以!同为她的孙女儿,为何那贱人就可以拥有她最好的东西?翡翠项链!甚至这把大乾都独一无二的“凤吟”!
她好恨!好恨!恨不得将这老太婆一刀捅死,看看她的心是什么颜色!
一旁,顾氏轻轻触碰她的手,示意了她一眼,同时她的唇角勾起一抹阴笑,仿佛坐等看仇人如何惨死!
安千荷冷睨了她一眼,继而款款对老夫人行了礼后才走上台。
这把“凤吟”果然是极好的,光看琴声的雕工和色泽都价值千金,只可惜……呵呵!
安千荷低头,她素手抚弦,美妙灵动的琴声从指间流泻而出,始如丝丝细流淌过心间,柔美恬静,继而琴声急急切切,如雨打芭蕉,再听之,激烈如金戈铁马,声动天地,屋瓦若飞坠。
众人皆惊,不由倒抽冷气,这一曲应该就是《十面埋伏》,即便是男子弹奏也未必能够抓住曲中的神韵,可这区区十五岁的女子竟能弹奏得如此荡气回肠,实在是不宜。
说起来,这曲子还是慕晚渔手把手教她的,初学时很难把握音律,但由于这“严师”的指导,她已初步了解了这首曲子的节奏。
安千雪默默得看着众人对她的赞叹,然,一张娇嫩的脸已经因为兴奋而有些扭曲。
贱人,你等着!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坐在上座的苏晋哲看到了安千雪兴奋的眼神,眼底划过一道期待,看来他今日来的没错,怎能错过这等好戏,一旁的四皇子苏晋羽突然问道:“二哥,这就是嫁给大哥做侧室的女子?”
苏晋哲挑眉问道:“怎么?你感兴趣?”
苏晋羽是众皇子中最为风流的,天天烟花酒地作乐,看似早已没了夺帝之心,也正是如此,苏晋哲对他的戒备最浅,关系也最为“铁”。
只听苏晋羽边摇折扇,便笑着开口道:“呵呵,我只爱睡美人,不爱娶美人,这等烫手的美人,我可没兴趣。”
苏晋哲像是来了兴致,偏头笑问:“怎么烫手了?”
“话说这安大小姐和她的同胞弟弟长得真像!她那个弟弟在天星书院出尽了风头,连九皇叔都赞赏他,更要他一辈子留在他身边!”苏晋羽边摇折扇边摇头,等到苏晋哲转回头去,他又向上翻了翻白眼感叹道:“呵呵,一辈子……!”
“他们既为双生胎,像是正常。”苏晋哲应了一句,便不再接语。
那琴音已进入了"gaochao"阶段,众人似乎听到了金鼓声、剑弩声、人马声……使闻者始而奋,继而恐,涕泣无从也。
正在众人忘情欣赏之际,几道冰针从琴弦飞出,“刷刷刷”朝着顾老夫人和老夫人射去!
顾老夫人一声尖叫,她身后的丫鬟突然冲上前为她挡住了一针,这冰针从瞳孔刺入,从脑壳窜出,带出一抹血红,丫鬟当场毙命。
射向老夫人的那一针则被安千雪挡了去,所幸,这一针没有刺中要害,但也射入了肩膀。
而就在这一刹那功夫,又一根银针飞射而出,朝着老夫人的方向直直刺去。
众人大惊,正当他们以为安老夫人会一命呜呼时,一把刺眼的刀子从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度。
众人只听“叮”得一声,一把蝴蝶形状的刀子将一根银针刺进了墙壁。
“好犀利的刀法!”
众人都瞪大着眼睛看向这安家大小姐,怎么会?她怎么会刀法?她不是闺中女子吗?不是只会琴棋书画吗?
安千荷成了众矢之的,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她的身上,可她无视这些眼神,而是急忙冲到老夫人身边,检查她身上是否中了银针。
可此时的老夫人只顾着怀里的安千雪,看着这面色苍白的二孙女,急切得唤道:“来人啊,快去唤大夫。”
老夫人怎么也没想到安千雪会为她挡这一针,难道是她误会了这丫头,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纠在一块,紧握着安千雪的手,柔声道:“二丫头,要挺住,挺住!没事的!”
安千雪咬着粉唇,柔弱无比的哭泣道:“祖……祖母,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顾老夫人从方才的惊慌中缓过神来,看着脚边那死去的丫鬟,豁然抬头,怒声道:“想不到这安府竟暗藏杀手,是想要杀了我这老太婆吗?”
安墨萧顾不得顾老夫人的发怒,首先查看自己的老母有没有受伤,在确定无碍之后,厉声下令道:“关闭大门,今日一定要查出真正的幕后凶手!”
底下那些官员和官妇小姐窃窃私语,若是没看错,方才那几枚银针分明是对着顾老夫人的,安老夫人只是因为坐在她身边,所以不慎被射中,幸亏安家二小姐为她挡了,否则这安家老夫人的寿宴就变成丧宴了。
他们再细细一回忆,这些银针是从何而来,可这一思虑,他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安千荷。
对!若是没看错,那些银针是从她的琴弦上射出!难道?难道这安家大小姐要杀顾老夫人?
这一猜测从他们的脑中晃过,都禁不住大吃一惊,瞳孔紧缩起!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方才这大小姐的飞刀简直就是杀手所用!
安千雪被大夫带回了房间诊治,整个大厅都寂静的可怕,只剩下众人不安的呼吸声。
老夫人手执拐杖,缓缓起身,微微弯腰行了礼,道:“你们皆是我们安家的客人,既然发生了这等事情,让你们受了惊,那老身先在这里和你们赔礼。但是,这大厅的窗户都闭着,所以,凶手一定是在这厅内。若是查出是谁做的,二皇子和四皇子都在,定会为你们主持公道,也会还我们安府一个清白。”
苏晋哲也紧接着起身道:“那是当然,本皇子信得过安大人和安老夫人。但无论如何每个人的身上都要检查,包括在座所有人身上,还有本皇子身上都不能漏了。”
此时,一直摇着折扇的四皇子突然开口道:“方才本皇子好像看见这银针是从安大小姐的琴弦中射出的。”
“对啊,我也看见是从安大小姐的琴弦中射出的,
顾老夫人闻言,面色立刻一冷,目光如刀般劈向安千荷,恶狠狠道:“好啊,想不到你们安府嫡女竟是这般恶毒,只因先前说了两句不动听的,你就想要杀害我,实在是可恶至极!”㊣:㊣\\、//㊣
老夫人看向安千荷,其实那一刻,她也看到了毒针是从她的方向射出的,可是,她绝对信得过大丫头!于是便道:“大丫头,无论如何,祖母相信你!”
顾氏眯着独龙眼,“坚定”得道:“母亲也相信你。”
安千荷望着慈母样的顾氏,心中不禁冷笑,你的演戏功夫又进步了,但她此刻没心情陪她演戏,于是便淡淡道:“母亲,二妹受了伤,生死未卜,你怎么不去屋里陪她?留在这里只是为了证明我的清白?”
顾氏的嘴唇颤了颤,轻轻张了下,却又抿上,心底早已爬满无数毒蛇:看你现在得意,她就不信今日她能脱困!她今日必须死!必须死!
安千荷的眼眸在她虚假的脸上一扫,眼底划过一丝骇人的光芒,对众人大声道:“这些银针的确是从我琴弦里射出的,但却是有人事先就放在琴弦上的,所以当我弹奏到某根高音弦时就弹射而出。”
顾老夫人一点都不想听她解释,恨不得立刻将她定罪了,所以突然起身,指着安千荷怒声道:“休要狡辩!既然是事先放在琴弦里的,为何方才四小姐弹奏的时候没有射出,而你弹奏的时候就射出了?”
老夫人一听,立刻偏头对安千燕喝道:“说,你是不是受人指使,将这银针藏在了琴弦里嫁祸给你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