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水极凉,和北元的冰水同样刺人肌肤。她想起方才那声呼唤,一定是她听错了。
苏慕隐怎么可能在这里?
冰冷刺骨的水从四面八方涌入她的口鼻,她的手却依旧紧紧抓着若南。她不能放手!她是她在魔界遇到的第一个朋友,就算死也要护住她!
若南受过重伤,她的身体经不住这么冰冷的水,所以她试图挣脱开安千荷,她不能连累她!
游了好久,她终于在看到某个地方有一丝光线……
出口,那一定是出口!
安千荷的心一喜,游的速度又加快了些,可她却感到身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跟踪着她们。
不好!难道是梼杌?这下麻烦大了!
她哪里敢回头看,直接闭上眼睛向前快游,可是她的脚裸还是被人紧紧抓住,向后猛拉。
她的身子毕竟在一个月前受过八棍子碎魂棒棍,今日又动用了大半内力,再加上这水极其冰冷,根本无法与这股强大的力量对抗分毫,只能任由他向后拉了回去……
她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感觉自己仿佛落入了一个怀抱,唇上落上了柔软的触感,一股熟悉的气息渡入了她的口中。
这气息是……
师,师父?这是在做梦吗?还是真的?
她在梦里无数次出现这样的情景,她掉落了水中,苏慕隐将她拉入了怀里,渡气给了她,实则这样的事在他们的身上发生过很多次。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他?
借着光线,她看清了眼前人的轮廓,这么一看,她立即瞪大了双眼。
这的确是师父,不过不是苏慕隐,是玄冥!玄冥?怎么会是他?
难道是她快要死了,所以才看到了苏慕隐的前世?
由于太过激动,她不慎吸了一口气,冰凉的水沁入了她口鼻,她的心肺吸入了大量的水,很快便失去了知觉。
寝殿里一片昏暗,墙壁只燃着几盏微弱的灯火,安千荷试图吸了几口气,不仅能畅通呼吸还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她有些迷糊得扫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四周,紧接着就撑着床榻试图坐起身子。
可她却被眼前的鲛纱给愣了一下,脑子飞速一转,不对啊!这不是魔帝的寝殿吗?她不是正在被魔帝追杀吗?
若南,若南在哪里?安千荷准备下床去寻她,可寝殿的门却在此时打开了。
“吱呀”一声,门外透来几缕阳光,带着几分暖意。
安千荷的眼睛一时间无法适应这种光亮,她便抬手遮在眼前挡住一些。
门外正走来一人,他穿着的是白色的素衣,腰间配着一根紫色的玉带。
她第一反应就是苏慕隐!但转念一想,不对!苏慕隐虽喜白衣,但衣料的质地精细奢华,玉带更是更是价值连城,哪有这么朴素的?
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她又到底在哪里?
安千荷的脑子已乱如麻,而此人的脚步却在此时停了下来,不再向前一步。
她定睛一看,心猛得一提,差点叫出了声。
是魔帝!他还是带着面具,一头白发在门外光线的照射下显得特别的刺眼。
他不是要杀了她吗?他为何还要救她?他想怎样?难道救了她以后再将她千刀万剐?
安千荷不动声色得摸了摸衣服的内侧,试图找出一片叶子,至少能给她逃出这扇门的机会。
她不要死!她要活着!
很遗憾,她身上莫说有一片叶子,连衣服都不是原先的,而是一件干净的寝衣,带着人间才有的芳香。
玄冥原本担心他的璃儿不会原谅他,所以他不敢将面具摘下来,可没想到她竟怕成这个样子,心疼之下,尽可能的放柔语气道:“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
是!原本在心里准备了亿万句要对她解释的话语在这一刻紧张得全忘了。
他统治了魔界整整三百多年,他的权利只手遮天,手上更是沾了亿万生灵的鲜血,可这一刻却不敢表露自己的身份!他好怕璃儿再用那种笑容看着他。
“你,你到底是谁?”安千荷眯着眼看他,心却开始猛跳。难道她在水下看到的不是幻觉而是真的?他是玄冥?
可他既然是玄冥,为何还要带着面具?
他的脚步再次靠近,只是极缓慢,甚至带着小心翼翼,像是怕惊扰了她。
安千荷鼓起勇气得道:“你把面,面具摘下来!”
玄冥的脚步一顿,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他还是不敢!那段痛如骨髓的记忆再次席卷在他的脑海里。
她的血,她的笑容,她的毒誓……
“快把面具摘下来!”安千荷的胆子大了几分,因为不管他是谁,有一点她能确定,那就是眼前之人不会害她!
玄冥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解开面具后的绳子。
“啪嗒”面具掉落在地……
当安千荷透过鲛纱看清他的容貌后,完全呆滞住,嘴巴张了张却没说出一个字。
“璃儿,其实为师……”玄冥的双唇轻颤,脑海里开始幻化出无数种可能性……
比如璃儿会突然冲过来甩他一记耳光子,若是这样,他就将她搂到怀里,任由她挣脱也无用!
比如璃儿会撕心裂肺得喊着要杀他,他已准备好了刀子,随便她杀!但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他绝对不会允许她离开他一步!
可他绝对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喊了一声师父,下一刻就扑到了他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声师父让玄冥怔在原地,连双手都不知如何安放,脑海打算的对策在这一刻全部作废。
“师父!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你告诉我,这不是梦对不对,这是真的,对不对?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接我?”安千荷哭得像个孩子,鼻涕眼泪使劲往他身上擦。
玄冥紧紧搂着她,手掌不断摩挲过她的头发,他想回她,其实师父一直在等你,等了你三百多年,可他却梗咽得说不出一个字。t2L;
安千荷哭得泣不成声,肩膀瑟瑟发抖,而玄冥只是不停得抚着她的后背。
不知哭了多久,她的哭声总算停了下来,在他怀里抽了两下鼻子后就听到他轻声问道:“哭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