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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曙被白金氏灌下了几勺子药水, 这药水是白启智带回来的。板蓝根慢火煎汁,再加少许白糖。带着甜味的药汁, 味道不错,倒是不难下咽。白曙配合地喝了几口。白金氏松了一口气。
“那两个蠢媳妇今天就这样带着昌儿和仁儿闯进来, 若不是我机警些,及时制止住她们, 搞不好她们就要扑上来了!也不知道她们出生的时候是不是没带脑子, 蠢死了!万一感染了我乖孙, 看我不弄死她们!一个个不省心的!”白金氏一边帮白曙整理摇篮, 让他能够睡得更舒适,一边跟白三朝抱怨。
一般提到媳妇的事情,白三朝就不说话了。家里三个媳妇,一贯都是老妻调好教好的, 他一大老爷们, 是不怎么插手的。
“我明天去幼儿园那边探探情况,也不知道状元幼儿园里的孩子是不是也跟昌儿和仁儿一样, 患上了大嘴巴病。”白三朝很大老爷们地躺在床上。他今天早上吃了户部街的烧羊肉,心情好,即使知道孙儿大嘴巴了, 也不能打消他心中的满足。
白金氏自然知道老伴吃到烧羊肉后的状态, 剐了他一眼, “家里最会吃独食的, 就属你和老二媳妇!”别以为她不知道老二媳妇这几天身上那股门钉肉饼的味道。
门钉肉饼是大都的一种老吃食,因为形状跟城门上的门钉相似,所以才被叫这名儿。这小点心是前朝宫里传出来的,扁圆形,牛肉大葱馅。门钉肉饼做得最地道的,在阜成门外。那家的肉饼做得皮薄馅足,外焦里嫩,香酥可口,吃一口满口留香。
老二教书的学校在西郊,他上班要经过阜成门,不用想都知道,那肉饼是老二给媳妇捎带回来的!
白三朝呵呵一笑:“这世道,能吃就是福,吃一口少一口!”他是前半辈子经历得多了,吃了大亏才知道,低调才能保全自己。现在华国刚成立,人民普遍穷苦,这时候露财,可不就是明晃晃的靶子吗?他可不想把自家置身于危险之中!不过再怎么说,他都是当爷爷的人了,收敛羽翼地活着已经够憋屈了,偶尔满足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也是可以理解的,不是吗?
白金氏叹了一口气:“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要过到什么时候。”
白三朝沉默不语。
“对了”,白金氏脸上有种怪异的纠结,“最近老杨家发挥了革命精神,把自己院子分给其他人住,还号召胡同里有空房的人,把房子让出来,接纳人民同志。昨天我就听说老杨上赵家媳妇家里了,但是却被她妈赶了出来,说他欺负她们寡妇!”那胖女子还算是有脑子,没有答应老杨。老杨也真是脑子有坑了,自己的房子让给其他人住就算了,还让别人跟他一样!可是令人瞠目结舌的是,胡同里不少人家竟然还响应了这个号召!
老杨就是上次白金氏和胖女人吵架的时候,出来劝架的男人。他和白三朝岁数差不多,平时自诩斯文人,是个海里长大的官——管得宽,胡同里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他都要管一管。
白三朝眉毛皱了起来:“你不必搭理他,他敢上门,你就跟他哭家里穷,孩子多,没空房间了,况且现在昌儿和仁儿都患上大嘴巴了,要隔离,家里更紧张了。”那老杨现在看着是好,挺有革命大同精神的,但是后面可就有他得他罪受了,好好的独门独院,竟然自甘沦落为大杂院,也真是令人大开眼界了!
白金氏骄傲地挺起胸脯:“还用你说!那胖女人都能把他骂出去,我,哼,更不在话下!”
白曙听到爷爷和奶奶的谈话,有些搞不懂。他以前在末世,没有家,以魔鬼森林为居,但就算这样,对于他常待的地盘,他也有一种占有欲,轻易不让他人踏入。那老杨竟然主动把最为隐私的家,让他人侵占,还真是大公无私!
第二日,白三朝一大早就去状元胡同探情况。
他前脚刚走,后脚老杨就带着人找上门来了。
“白家是三进院,空房子不少,现在人民百姓正是艰苦的时候,大家要互助互爱,我看你家精神革命精神觉悟高,出了几个革命大学出来的,应该能把空房让出来给同志们住!”老杨一出现就给白家戴高帽。
正打算去上班的白启煌和白启智被堵了个正着。
白金氏耳朵尖,她抱着白曙在院中散步,大老远就听到了老杨的声音。不好,那两个蠢货被堵了!
“老大,老二,你们还不去上班,在门口做什么!我跟你们说过什么,做一行爱一行,爱岗敬业,勤勤恳恳,誓死做国家的一颗螺丝钉,你们是不是都忘了?你们思想觉悟要高,上班万万不能迟到!”白金氏从二进院一出来,就劈里啪啦说了一通。
白启煌和白启智就像是见到救兵一样。白启煌说:“妈教训得是,我是为了国家而上班的,我不能迟到,我先走了!”白启智说:“我是国家一颗螺丝钉,可不能让学生们等久了,我先走了!”
老杨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俩溜走了。
白金氏抱着白曙站在门口正中央,朝远去的两人叫道:“老三,你回来的时候,记得去王医生那里讨些草药!”
老三白启智远远地应了声:“知道了。”
“哎!”白金氏转头,朝老杨叹了一口气,“最近我们苦呀!你也知道昌儿和仁儿患上大嘴巴病了,我们没钱带他们去看医生,就只能让老三跟他朋友讨些草药。家里孩子多了,房间有些不够,我想要把他们隔离起来都难。哎,曙儿他大奶奶和大姑还有两个出生的孩子,并白田、白军两个堂哥都在家里住着,已经有点住不开了。前阵子鹿萍他们两口子调回大都了,想要在家里过夜,都没法挤。老杨,听说你家还有空房,要不,让我孙子孙女去你那挤几天,等昌儿和仁儿的病好了,再让他们回来?”
白金氏眼里闪着期待的光芒。
老杨不满:“这街坊邻居的,谁不知道谁,你家三进院,房间不可能不够!别蒙人了!”
白金氏摇摇头:“哎,这都让孩子闹的!我家老大有四个孩子,老三有三个孩子,再加上我妯娌和她女儿、两个外孙、两个孙子,足足二十一口人,那点房间就不够看了!”
老杨脸板了起来:“甭说那些,这两位同志和他们的孩子没有住的地方,你家房子多,给腾一个吧!”
白金氏牙龈都要咬碎了,这老杨怎么不去死一死,他自己愿意作践自个儿家,她们可不愿意。
这时候,白三朝回来了。白金氏眼睛一亮,换上焦急的神情:“老白,怎么样?幼儿园怎么说,昌儿和仁儿是被传染的,那边有没有什么说法?”
白三朝看到老杨带着一男一女并三个孩子站在自家门口,就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他摇了摇头,一脸担忧:“幼儿园只有四个孩子请假,他们不仅不承认昌儿和仁儿是在学校感染上的,还说他们俩是传染源,让我们最近不要送孩子上学。”
“这可怎么办才好!我们又没钱带昌儿他们去医院。”白金氏面容惨淡,突然,她抓了抓老金的手,兴奋地说道:“老杨,你家不是有钱吗?借点给我们吧!昌儿和仁儿不送医院不行,他们现在都下不了床了。再把他们放家里,到时候把其他孩子也传染了,我们更治不起了。”
她在说这些的时候,明显看到老杨身边那一男一女对视了一眼。
老杨恼了,这胡搅蛮缠的白金氏,他是来动员他们收留革命同志的,他们竟然跟他扯孩子的大嘴巴病,还问他借钱!真是觉悟低!
“那个”,老杨身边的男人拉了拉老杨,“杨大叔,我看这家人挺苦的,他家里也挤,况且孩子还在生病,我们的事,就暂时算了吧。”
他说完就带着老婆孩子匆匆离开了,唯恐再待下去,孩子也被感染了大嘴巴病。这病可大可小,但是这白家的两个孩子明显就不仅仅是大嘴巴病了!
“哎,你别走呀!”老杨朝他们远去的背影叫道。
看人都离开了,白金氏这下心定了,更是缠起老杨来:“老杨,作为猫儿胡同革命觉悟最高的人,你就发扬发扬革命伙伴精神,借点钱给我们,让我们能把昌儿和仁儿送去医院治疗!”
老杨被白金氏那即使嘴里在说哀求的话,但是面上依然凶狠的样子膈应到了,他掏了掏口袋,掏出了五分钱塞给白金氏:“我也囊中羞涩,能帮的就那么多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他说完,就逃也似地离开了。
“呸!”白金氏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鄙夷地说道:“自己扯蛋就算了,还想让别人陪你扯蛋!看我不把你扒层皮!”她转身把五分钱给了白三朝:“诺,拿去买碗牛肉面吃!”一碗牛肉面就五分钱。
白金氏忍不住了,出了房门,大声骂道:“你这败家媳妇,给我住手,你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先是烧房子,再来就是砍树,还让两个孩子哭成这样!”
刘英委屈,借着这股委屈,以往在婆婆面前话都不敢多说几句的她,这回就可劲儿地哭:“妈,白启后他,他好样的!他竟然……”她边说边掉眼泪,手里拿着斧头不停地砍树。在婆婆面前提丈夫的风流韵事,她真的害臊……怎么都开不了这个口。
“弟媳,就算老三有什么错,你也犯不着砍核桃树出气吧。”白启智一脸不赞同,这树好好地生在院子里,夏日给他们遮荫,秋日给他们果实,冬日还给屋子舔几分生机,怎的平白无故,就被砍了?
刘英不知道要怎么解释,难道说她不想让启后看到这核桃树,睹物思人?她可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