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乾宫?”
穆琅嬛倒是很一阵诧异,面上的错愕一时也掩盖不住。
南宫瑞则是仰头,小脸蛋上满是得意骄傲,面上染上红润的粉色,若是他有尾巴,此时定然已经翘起来了。
“小路子说是本太子天资聪颖,才讨了父皇喜爱,亲自带到身边来教养。”
能得到父皇的认可,简直比吃了糖还要叫人高兴。
穆琅嬛却是不知不觉皱起了眉头,南宫展宸想必是清楚上次雪鸽汤的实情,虽然找了她这个替罪羊,却到底还是对傅茵茵不放心了。可将南宫瑞带到身边教养,却是有了更多潜在的危险。
不说现在后宫只有南宫瑞一个子嗣,南宫展宸也还年轻,后宫妃嫔不少,哪里会没有自己的心思的?一旦因为这对南宫瑞越发的忌恨加害,那便是后患无穷。
“你怎么很不高兴的样子?是不是怕以后见不着本太子了?你放心,本太子每日会去给母妃请安的。”
南宫瑞仰头看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安慰着她。
穆琅嬛被他这神情弄得哭笑不得:“难道殿下不知晓奴婢前几日便不在昭仪殿当差了吗?好了,奴婢现下送殿下回去。”
牵着南宫瑞的手,肉肉软软的感觉很是充实,让穆琅嬛心里一阵暖暖的。
南宫瑞很是有求知欲,一边走还不忘打听好:“这几日都未曾见你,难道是你惹了母妃生气了?”
“大约是要生气的吧……”
“母妃总爱生气,一生气便喜欢砸东西,我都不敢过去。”南宫瑞凑过来,小声的告密,而后又恢复正经,“那你如今在哪里?本太子得空了,便去找你玩儿。”
“殿下既然在皇上身边,便要时时刻刻记得孝顺皇上,多读些书才是正经,如今天这般到处乱跑,定要先和皇上打过招呼,得了允许才行……”
穆琅嬛心中担忧得很,哪里还敢让南宫瑞过来找她。南宫瑞待在御乾宫还好,至少不会有人胆子大到将手伸到那里去,但若是跑出来被谁盯上了,再后悔可就晚了。
挺着她这样絮絮叨叨的,南宫瑞显然不高兴了,摆脱她的手兀自往前跑去:“本太子认得路了!”
他这是生气了。
穆琅嬛无奈的摇头笑笑,也不喊不叫,只是大步的跟在后面,落后南宫瑞一段距离,看着他进了御乾宫这才放心下来。
她又何尝不想常常看到瑞儿呢,只是为了他的安全,她只能忍痛冷落他了。
前方的御乾宫如一头沉睡的雄狮一般安静的蛰伏着,纵使如此,那般内敛沉稳的气势,也如同他的人一般,叫人不敢靠近亵渎,却又忍不住远远的观望憧憬着,于是便有了前仆后继的女子飞蛾扑火般的献身上去。
不过都是些悲剧罢了……
轻叹一声,穆琅嬛垂下眼睑转身准备回浣衣局。身后一阵骚动传来,傅茵茵煎细却又娇媚的声音响起:“皇上~臣妾今晚便在寝殿等您,您可一定要来啊~”
真是冤家路窄!
此时想要继续逃离却会显得太过突兀了,穆琅嬛只能后退几步到小径边上跪下,低头尽量减少存在感,她并不想在这时候和傅茵茵冲突上,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一行人从前边走过,太监宫女过后,便是大红的裙摆和明黄的衣摆交错。
穆琅嬛屏住呼吸,却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两人的衣摆。若她没猜错,今日傅茵茵竟是穿了大红色的宫装。
历来正宫娘娘可穿红,而红又分为好几种。一个昭仪本是不够资格独占一宫主位,却奈何皇上宠爱傅茵茵,给了她这般的特权。但这也并不代表傅茵茵就能越过理治,去做这等逾越的事情了。但此时傅茵茵不仅做了,还穿了只能由皇后穿着的大红色!
南宫展宸,你对傅茵茵的宠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曾经立后的誓言还尤在耳旁,此时皇后的特权却早已落在了另一个女人身上。帝王薄情,果真是如此,果真是如此啊!
“咦?”
颇为疑惑的声音传来,却难掩其中的戾气。
红黄的衣摆在眼前停住,让穆琅嬛的心也随之一缩,赶紧趴在地上磕头。额头顶在冰凉的地板上,总算让她更加冷静了几分。
只傅茵茵却还不放过她:“本宫看着倒是有些眼熟,你!抬起头来!”
什么眼熟,这根本就是认出她来了。
穆琅嬛心里冷笑,却还是顺从的抬起头来,表情一如以往般的漠然,眼中更是冰凉一片。
“哼,浣衣局的涣衣娘,怎么竟是到了御乾宫?本宫记着这个时辰可不是送衣物来的时辰!”傅茵茵拢在袖子里面的手使劲的掐着,表情也有些扭曲了起来。
昨日在华清池的事情她可还没忘,这宫女倒是好本事,竟是生生的一口血吐了出来,倒是惹了皇上几分怜惜,最终不仅安然无恙的被送回了浣衣局,还得明德公公的照顾,叫她想下手都不能!
今日既是在这里遇上了,定是要给她些颜色瞧瞧的。
傅茵茵心中的恨意和嫉妒早已疯狂的滋长开来,蹲身钳住穆琅嬛的下巴,尖利的指甲毫不犹豫的划破她下颚的皮肤,面上却是温柔灿烂的笑意:“本宫瞧着倒也是姿色平平的很,怎么竟是每日都在做这飞上枝头的梦?”
要真说姿色平平,首当其冲的便是她傅茵茵。若不是当年她跟在舒柒佰身边,想必今日傅茵茵在南宫展宸那里也分不到半分的位置。
穆琅嬛只觉着好笑,可此时却是万万不能得罪了傅茵茵的:“娘娘天人之姿,当是菩萨一般的妙人儿,奴婢怎么可与娘娘相提并论。”
一句话虽说得全是奉承,却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竟是点了傅茵茵的出身。偏生这话傅茵茵听得恼火,却还反驳不得。她已然是吃了出身卑微的亏了,若是今日再对这涣衣娘做些什么,便会得一个‘恶毒’的名声,这着实是划不来的。
这闷亏,便只能这么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