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就爱在深更半夜偷偷摸摸地给人发短信,言辞亲昵,故意用情怀带来怀旧感。
晏城沉下眼盯着手机屏幕看了数十秒,直到屏幕完全暗下去,他才回过了神,慢吞吞地收回视线后,慵懒散漫地倚在桌旁嗤骂了句“阴魂不散”,他打算悄悄地将霍祁东给拉黑,行使他作为丈夫该有的却不怎么光明正大的权利,然后,他拿起陈锦瑶的手机,摁亮。
屏幕上的白光尽数反射在脸上,显得阴森森的。
他在想着怎么把一切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结果在下一秒,这位正乐颠颠做着贼的晏小少爷就顿住了,收敛了所有表情,目光呆滞,“………”
解锁密码一大串,而他一无所知。
就在这时,被窝里的陈锦瑶翻了个身。
窸窸窣窣的声音吓得自认为在干坏事的晏城下意识地抬起头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可即便如此,可即便他把动静降到了最低……
陈锦瑶还是醒了,她是被自己的尿意及突如其来的肚子的抽痛给痛醒的,醒来后蜷缩起身子一个转身,就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热流从身体里涌出来。
“………”因为困倦难挡,她其实还心存侥幸闭着眼睛不愿睁开,结果手慢条斯理地往被子底下屁股所在的位置一摸,好嘛,暖烘烘的被窝让她彻底心凉。
脑子还是懵懵的,细白的手臂伸出摸索着开了床头灯的同时,陈锦瑶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迅速从床上蹦起,掀开了被子踩上了拖鞋就要往浴室里冲,眼懒懒地一抬,往前一瞥,就望见了倚靠在墙上的脸上打着白光的跟个鬼一样悄无声息的晏城,乍然看到几乎是被黑暗笼罩的卧室里有这样一道身影,陈锦瑶不出意料地被吓了一跳,在抬头看到他的瞬间尖叫出声,往后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到床上,等看清楚了人反应过来后,她一股火就蹭一下直接燥起来了,“半夜站那儿吓人,你有病啊!”
这一吼,没憋住劲儿,又是一场“腥风血雨”滚滚而来。
陈锦瑶脸色一变,当即再也顾不上这些,也忘了拿换洗的衣服,咻一下如离弦之箭冲进了浴室。
门被砰地一声用力甩上。
才从被骂有病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的晏城:“????”
从小就是在众星捧月中长大的小少爷何曾听过有人当着他的面儿凶巴巴地吼他还骂他,他当即眯起了眼,心里开始盘算起来,盘算着怎么收拾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然而算盘盘到了一半,手里的陈锦瑶的手机如烫手山芋似的提醒他:是他不对在先。
电视剧里还演了,家庭矛盾从偷看另一半手机开始。
而且,他不睡觉站在这里也确实是挺惊悚的。
………
沉默半晌。
晏城决定先出击,他走到浴室门口,斜靠在那儿,表情无辜地敲响了门:“你手机密码多少?”
也几乎是在他话出口的同一时刻,已经坐在马桶上的陈锦瑶开始意识到了自己什么东西都没带,很尴尬地出不去了,浴室里还有点水蒸气留下的白雾,闷闷的,好不容易意识回笼,她“啊”了一声,“干嘛?”
“霍祁东加你微信,刚好被我撞见了。”男人清了清嗓子,说的理直气壮,“我现在要拉黑他,你同意吗?”
话音一落,有了长达五秒的安静时间。
这么漫长的反应让晏小少爷不是特别高兴,“你在犹豫?”他这样问,语气里衍生出了带危险性的威胁。
“没有。”陈锦瑶微微蹙眉,想也不想地就回答,“我同意,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个条件。”
她把密码报出来,晏城如愿解锁,并迅速拉黑霍祁东,他和陈锦瑶看法一致,这种事情就得做的干脆利落点。
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们: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夜雨渐停,再没有淅淅沥沥的声响。
窗帘外面的城市闪着它在深夜独有的光。
如果洱馆尚在营业,恐怕也会在这五光十色中拔头筹。
陈锦瑶纠结了数秒,终于还是被现实打败,说出了自己的条件:“我要洗澡,你给我拿换洗的衣服。”
闻言,晏城作为直男的第一反应是‘卧槽你自己没手麽’,随后挑起眉,“大半夜醒来就是洗澡?”
“你不是也洗了?”陈锦瑶回怼回去。
差不多沉默了三四分钟,就在陈锦瑶的耐心快要消失殆尽的时候,门外的男人忽地低笑出声。
他慢悠悠地喊了声“喂。”,嗓音暗哑,勾起的唇瓣意味深长,继而,他似笑非笑地开黄腔:“我要是不洗澡,现在你应该被我摁着滚床单,而不是这么有力气且趾高气昂地指挥我替你做事情。”
“………”
等过了年,冬天即将远去。
而在万物复苏的春天来临之际,种种迹象表明,晏城现在是提前进入发春的时候了,行动上是稍有克制,但也没有克制地太明显,言语上早就不管不顾,放飞自我,没羞没臊地把这种话说的理所当然。
好在,经过睡前的一番交流,陈锦瑶也没了最开始的矫情,顶多是烫了耳根红了红脸,但肯定会呛回去,况且此时此刻的她仿佛是有尚方宝剑在手,挑衅了撩拨了也不用负责任:“啊,反正我现在也醒了………”
满满的全是暗示,暗示到让门外的晏城莫名热了血。
“所以,你可以去给我拿衣服了吗?”
“嗯。”他懒懒地垂下眼来。
卧室的大灯打开,亮堂堂的。
衣柜中间部分的抽屉被拉出来,里面摆放着的是叠的整整齐齐的内衣裤,或性感或可爱。
小小的,让刚熄了火的男人又窜出了火苗。
“………”某根才紧绷起来的弦像是要爆炸了。
晏城几乎不敢多看,随便拿了一条后,就匆匆往浴室赶。
浴室的门并没有被反锁,他敲了一下,里面就传来软绵绵的有气无力的“进来”,这突如其来的能够互相随意闯入浴室的行为让晏城心头一跳。
可以说是非常大胆了,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却又在夺门而入的时候嗤嗤闷笑道:“我觉得我可以再洗一次澡,和你一起。”把皮搓掉了也没关系。
陈锦瑶抬起头,巴巴地望着似乎是开始蠢蠢欲动的男人。
灯光并不朦胧,她苍白的脸色也着实吓了晏城一跳,吊儿郎当痞里痞气准备日天日地的形象瞬间敛去。
“你……”你了好半晌没你出完整的话来。
四目相视了好一会儿,空气中弥漫着些许尴尬,陈锦瑶咧开嘴凄惨一笑:“嗯,我大姨妈来了。”
“………………”就好像是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晏城面无表情,“皮这一下你很开心?”
她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麻烦把床单换了,谢谢。”
这真是一个不消停的夜晚。
而且还一点都不美好。
晏城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婚前婚后的巨大落差让他免不了唠叨几句,“我从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啊,怀念有保姆的日子。”
想当初,这些琐碎的东西哪里需要他来操心。
哪曾想,里面的陈锦瑶跟长了对兔子耳朵似的,“晏城,我必须要跟你说清楚。”
不会换床单的男人正把床铺搞地一团糟。
“你娶的是老婆,不是保姆。”
“所以家务咱俩必须得分担。”
闻言,晏城抿紧了唇,没再吱声。
他心想,如果陈锦瑶洗完澡出来后看到他悲惨的战况后还能有勇气说出家务活分担做的话,他就认输。
十五分钟后。
晏城察觉到花洒关上后,匆匆逃到了客厅。
乒乒乓乓地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而从浴室出来的目睹了一片狼藉的陈锦瑶表情皲裂了一下,勉强将皲裂了的表情修复好后,她维持住了面上的淡定,拖着虚弱的身体上前勉勉强强将狗窝收拾成人窝后,她才不管把烂摊子丢给她的人去哪儿了,自顾自地先钻进被窝,准备珍惜这离天亮的最后三小时。
然后,晏城踢踢踏踏地踩着拖鞋进来了。
扔给她一个充好电的暖宝宝。
“我给你冲了杯红糖姜茶。”万能的百度教他如何在撒手不管一件事后成功地负荆请罪。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尘埃落定。
陈锦瑶在小口抿了红糖姜茶后,不忘瞥眼看他:“不会的话也别急着转移视线,你可以学的。”
顿了顿,笑眯眯地补充:“我可以教你。”
晏城神色复杂,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了负隅顽抗:“…………………………不用。”我不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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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祁东和晏城的不对付,是在大学的时候开始的。
具体是因为什么,他模模糊糊的有些记不清了。
大概是出于嫉妒,亦或是出于其他原因。而否认不了的是,霍祁东这个人自负又自私。他特别善于将自己伪装成正义者,本质上却是心胸狭窄阴暗而狡诈。
他看不惯晏城,所以只要是晏城拥有的或者是晏城喜欢的,他都会不择手段地将其抢过来。
抢成功后,耀武扬威,洋洋得意。
比如说周雪,周雪最后选择嫁给他,他觉得是他赢得最体面的一次,只不过,渐渐的,他又隐隐约约地发现,事情可能并不如他所想的那样……
长久以来的不对付会形成一种惯性。
内心深处的阴暗面跑出来,他就见不得晏城在失去挚爱后现在还能过地这么好。
半夜加陈锦瑶微信,还以熟稔的语气附加于验证消息,霍祁东必须得承认,他就是故意的。
在看到晏城和陈锦瑶岁月静好时,他就萌生出了这种想法,他和陈锦瑶有很多共同好友,要拿到她的联系方式其实并不难,半夜加她是种暧.昧。
而他只需要静静地等到天亮,等天亮了陈锦瑶的通过。
以陈锦瑶之前对他的喜欢,这太容易了。
然而,一直到第二天晚上。
微信里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而在他试着再去加她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