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白芷手中的鸭腿掉在桌上，口中能塞得下小孩儿的拳头。随后她眉眼弯起，抚掌大笑。这可真是报应不浅，漕帮日日作恶，所以遭人刨了祖坟。只是可怜那帮主的老爹，都入土了还被拖出来任人羞辱。
“尸体呢？”
凌霄摇头眉毛微蹙。
怪就怪在这上，尸体不见了！
如今兵荒马乱的，活不下去的人太多。若说到盗墓，把一些贼寇逼急了，别说是漕帮的老太爷，就是皇亲国戚的陵寝也一样能钻个洞进去挖点什么东西出来。可这棺材里的贵重陪葬品还都在，动手的人显然不图财。
或者是仇家泄愤，漕帮近些年得罪的人也不少，可如今却不见被凌辱的尸体。这伙贼人打晕守墓人，就是单纯的想要偷走一个死了十几年的老头子尸体，也不知意图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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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谁？能干出这样的事儿！
“凌霄，我觉得是你们白云观干的事儿...”
“胡说！”
白芷努努嘴，重新拿起鸭腿。她心下明白，这事儿八成和沙伯脱不了干系。
“凌霄，你不觉得你哪个纯阳子师叔不是什么好东西吗？搞不准就是纯阳子和漕帮分赃不均，所以才有这么一出，挟尸以令漕帮。”白芷说的一本正经，眼神中发出的肯定仿佛纯阳子的罪名已经落实了。
凌霄错愕，他本是好意，怎想白芷竟然能牵扯到纯阳子师叔头上。
“难道不会是沙伯？”
凌霄说完就后悔了，他赶忙补了一句。“我并无他意，如若是你们动的手，就赶紧逃！漕帮的帮主正值盛怒当中，早已命人暗中搜罗查探。若是查到你身上，我怕你们...”
他高估了白芷心思，白芷压根没多想。“肯定不是沙伯，沙伯才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儿。我更相信他直接去拧断那只狐狸的脖子！”
凌霄想想也是这么回事儿，他对沙伯了解不多，可白家人行事虽然乖戾，但从不屑做这些挖人家祖坟下三滥的事儿。凌霄看着白芷无所谓的样子，心中有些尴尬。如今他被发现，是再也没有理由藏在这里看着白芷了。想要问白芷日后有何打算，可也不用问，除了给她祖父报仇，恐怕她也没什么目标了。
“白芷，你在这儿好好的！我去观上找师父，把漕帮害你祖父的事儿讲明，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你若是遇到什么险处，就去老地方找我！”
白芷点点头，如果白云观不掺和，她和沙伯的行动也能更便利些。待凌霄走后，白芷放下了手中的鸭腿陷入沉思。难道沙伯这些天没回来，真的是干这事儿去了？
等天色全黑的时候，沙伯回来了。他那被剪了辫子的半截头发湿涝涝的，可外面也不曾下雨。他的拐杖也不见了，腿脚更不利索了。
白芷赶忙上前搀扶，沙伯坐在桌前叹了口气。
“小姐，是我没用！”
没等白芷开口，沙伯叹了口气垂下头，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白芷看着心酸，就势蹲在沙伯身前，双头搭在沙伯的膝盖上。沙伯的裤腿上也是湿乎乎的，这个花甲老人为白家奉献了毕生，本到了可以享清福的年纪却还要为主家的恩怨奔波。尤其是他这腿脚，风里来雨里去...心中一酸，白芷的眼角就热了起来。
“沙伯，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就剩下您这么一个亲人。今后，您歇着，有什么事儿就交给我去做。我不会的，您教我。我们不着急，一年两年，十年八年我都可以等。我一定能为祖父报了这个仇！”
沙伯抬头，苍老的手颤巍巍的触碰到白芷的脸颊。这孩子，抿着嘴的表情和老爷真是像啊！只是可惜，她是个女娃。不然...不然白家，也不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不过女娃又能怎样，她身上流的毕竟是白家的血液。有些事，他不能做。但是，她能！
心里挣扎几番后的沙伯，缓缓收回了手。
“小姐，事儿我办的都差不多了。剩下的几个步骤，我这腿怕是扛不住了，就麻烦小姐...”
沙伯用力的拍打着自己的大腿，老泪不自主的迸了出来。老了，没用了，连这些小事儿竟然让白家的小姐去做，他死了也没脸去见老爷了。
白芷吓得攥住沙伯的手，不住的点头。有什么事儿她去做就好，如今白家就剩下沙伯了，她不希望沙伯出任何意外。
等沙伯情绪稳定了，他才缓缓说出这几日他去办的事儿。
原来，沙伯给白远道选好的百年之地竟然是漕帮老太爷的坟头。
这红河县，风水宝地本就不多。当年老太爷活着的时候，就请白云观的纯阳子道长亲自选的阴宅。他死后，漕帮也开始渐渐红火起来，也证实了纯阳子道长功力的确不浅。
这事儿，如今红河县知道的人恐怕连一个手掌都没有。
沙伯本就气不过，遂将漕帮老太爷挖了出来，再把白远道的骨灰撒了进去。骨灰直接融在土里，也算是入土为安。其他人根本不会注意到墓穴里的土有何变化，所以不会有人想到这个上好的风水穴换了主人。
“那老狐狸的尸体呢？”早就怀疑过的白芷如今听到这个消息也没多惊讶。
“那尸体被我藏了起来，剩下的就靠小姐你了。”
当晚，白芷回到自己房间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个翻身，她竟然发现自己白净的床褥上竟然有血迹。再一寻找，那血痕竟然是来自她的手掌。想到沙伯湿漉漉的裤腿，白芷这才明白沙伯是受了重伤，不然也不会让她去冒这个险。
“我可以的！”白芷念叨着，就像是在祖父面前保证她再也不偷偷溜出去玩，要像个正经的大家闺秀一样学绣花弹琴。
窗外月儿正圆，洒在窗棱上一片清辉。白芷盯着那处明亮，仿佛看到了漫漫人生路的希望，握着祖父临走前留给她的玉件，“祖父，你保佑我！害你的人都会得到报应！”
次日凌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白芷便乔装打扮成小厮的模样翻墙出了门。她身上背着一个布兜子，看起来像是个摄影馆的小学徒，里面装的可是她今晚所要用到的重要工具。
已经易容过的白芷大大方方的在街上走着，红河县依旧是那么热闹，不会因为一些人的死亡与失踪而打乱节奏。
眼下还缺些东西要采买，白芷停在了一处药店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