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道:“张某若让各位失望了呢?”
王端阳怕把话说僵,完不成任务不说,当真动起手来,自己几人怕也不是他的对手,打圆场道:“你让我们失望,还能让你师妹、让杨掌门失望不成?”
张正心中一震,漠然无语。
郑爻调息了半个时辰,恢复了大半内力,众人也歇息了一阵,吃了些干粮清水。此时的王端阳对张正已无半点轻视之心,上前请示了是否可以起程,张正点了点头,王端阳向身后的龙在湘等人一挥手,道:“出发!”
再次起飞之后,众人为了维持内力,节省体力,只以较高的速度匀速飞行,没有把速度提到最高。一连七八日,均是如此,其间飞跃了三重境界,遇见了两拨小股剑仙。
小股剑仙自然不敢上前挑战,但也说明了剑仙侦骑四出,能够大致掌握几人的飞行方向和位置,大队的剑仙主力也应该正向这边快速赶来。
随着飞离飞天羽境的时间越久,张正对郭采莹的思念与日俱增,仿佛自身处在天平的中心,两位师妹分处天平的两端。自己距离一个师妹近时,另一位的地位便要升起,令他茫然无措,凭生出无穷的烦恼。
这一日,张正心头烦躁,越飞越慢,几乎想掉头往回返,又感觉十余日的长途飞行,一朝回返,前功尽废。正犹豫不决间,前方的天空中一阵轰鸣,随即看到五架涂着太阳旗的墨绿色军机迎面飞来。
五架军机飞行的高度低于张正等五人,当从五人的身下飞过后,拉出的五道彩烟犹如五道通向天际的彩锻,平铺在众人眼前。
王端阳拊掌笑道:“张统领、龙师弟,你们看,我料得不错吧?真有飞机来接咱们了。”
龙在湘道:“师兄神机妙算,兄弟佩服。只是,接就接吧,弄这些花里胡哨的烟来做什么?看得我眼晕。”
王端阳听出他话中酸溜溜的味道,笑道:“不瞒你说,我也有些意外,像这样隆重的欢迎仪式,除了皇军接待咱们圣祖那次,还没有第二例呢。”
说话间,天空中黑烟袅袅,伴着环佩叮当,花香阵阵,飞来几十名美女,地面上烟尘滚滚,驶来一个十余辆汽车组成的车队,中间还夹杂着呼唤师兄、师弟的声音。
张正听下方传来的声音中虽然一声高,一声低,颇为嘈杂,但有几声十分熟悉却是确凿无疑,忙低头往下观看。一眼看见第一辆卡车上向自己拼命挥手呼喊的杨端。
杨端是鬼手门的少掌门,也是自己的师兄,他亲自来接,大声招呼自己,不论他和师父的立场怎样,张正都不能视而不见,忙抽身向下,待身子与卡车上杨端的身子平行时定住身形,躬身施礼道:“参见杨师兄。”
卡车司机不防张正突然出现在车前,急踩了一脚刹车,杨端趁势从车厢里内跃出,立在卡车引擎盖上,伸出手来搀扶,口中道:“兄弟,一别多日,想死为兄了。”说话间,双手已扶住了张正的手臂,同时脚下微微发力,稳住身子,卡车的引擎盖已被他踩出了一个半寸深的浅坑。
此时王端阳等四人飘身来至张正身后,天空中数十道黑烟袅袅而下。张正眼光一瞥,黑烟缭绕中凌空而立的美女年纪甚轻,全都面含微笑,手里面捧着鲜花、鲜果、糕点、香茗等物。如果说张招、郑爻之类的健壮男子,王端阳、龙在湘这样的年长之人能够修成剑魔,并不令人意外。如此多的妙龄女子也能修炼成功,这便十分的不同寻常。尤其是这些女子还很美貌,像是精挑细选出来,那么修成剑魔的女子势必更多,这些人究竟是何来历?为何有此奇能?当真是令人匪夷所思,猜想不透。
他心里面暗自惊奇,杨端已扶他起身,拉着他的手道:“你回来就好了,我爹近来天天念叨你,说你怎么还来看他。”
张正明知他所言多半不实,心里面仍是一阵感动,眼睛也有些湿润了,说道:“师父他老人家一向可好?”
杨端道:“好,就是想你想得厉害,咱们一帮弟子里面,他最疼你了。”
张正含糊不清地嗯、嗯了两声,杨端又道:“前面有个简易机场,咱们从那里登机,用不了两个时辰就到新家了。”说罢,拉着张正纵身一跃,跃回车厢,大声道:“回机场!
一路上,杨端和张正有说有笑,十分亲热,所说的大多是沙漠上的陈年旧事,对于鬼手门重出江湖之后二人之间发生的不愉快一字未提。
王端阳等四人见杨端接住张正,理都没理自己,心里面不忿,但现在杨氏父子是皇军眼里的红人,生气也没有办法,只得缓催内力,默默地跟在杨端率领车队的后面。
一个多时辰后,车队驶入简易机场,跑道上早已停好了一架加满油料的飞机。杨敬轩的两位师弟一左一右立在舷梯旁等候,一见张正到了,微笑着上前迎接。张正忙跪倒磕头,口中道:“参见师叔。”
两人笑呵呵地拉起张正,一人道:“不错,瘦是比以前瘦了点儿,不过更结实了。”
另一人道:“不仅结实了,功夫还大进了呢,这真是咱们鬼门之福,天下苍生之福啊!”
前呼后拥中,张正上了飞机,这是他第一次坐飞机,感觉机舱里空间太小,有些气闷,远不如自己在天上飞来的自由自在。
一路上,两位师叔有一搭,没一搭地陪张正说着闲话。张正心中忧虑,毕竟是在长辈面前,不好显露出来,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恭恭敬敬地回答两位师叔的问话。
一个多时辰后,飞机降落,仍是一个简易机场,接机的是张正的另两位师叔。双方一见面,张正倒身下拜,二人连忙拉起,一边说话,陪着张正上了一辆黑色防弹车,在两排摩托车队的引领下驶出机场,在一条宽阔的柏油大道上疾驰了许久,最后在一片高大宏伟的建筑前缓缓停下。
张正隔着车窗向外观看,见这座建筑似城堡不是城堡,似村庄不是村庄,有点儿像电视剧里见过的鬼子炮楼,但规模比一般的炮楼要庞大很多。正探望间,建筑的大门打开,杨敬轩喜气洋洋地率众而出。张正吓了一跳,手忙脚地打开车门,抢步奔到杨敬轩面前,跪倒磕头,语音呜咽道:“弟子、弟子拜见师父!”
杨敬轩轻轻抚摸着张正的头,眼泪在眼眶中转了几转,扶他起身,说道:“正儿,你回来了,咱们鬼手门这伙子人才是真正的阖家团圆,走,咱们回家。”说罢,拉着张正的手,笑容满面地转身,走向两扇敞开着的、血红色的大门。
张正一边走,眼光扫向四周,只见随同师父出迎的左边是本门弟子,大半相识,右边是别派武林人士,有的挺胸叠肚,有的奇装异服,但都不似是武功高强的模样。
他只向右边的人群扫了一眼,目光回转,仔细在本门弟子的队列中寻找,一直看到队列尽头,也没看见杨婉妡的身影,心里面一阵失望:“妡妹还在生我的气吗?不愿意见我吗?唉,不见也罢,看这个排场,师父在此处混得不错,妡妹肯定没有危险,我还是想个什么办法,及早脱身才好。”
进了大门,里面的房屋坚固高大,道路蜿蜒曲折,从建筑样式和布局上看,不像庄园,倒像是一座攻守兼备的要塞。
杨敬轩拉着张正的手往前走,穿过一个月洞门,前面闪出一座厅堂,大厅里已经摆好了酒宴,众人进厅后直接入席。张正本想随便找个座位,被杨敬轩强拉着坐在主桌,等坐下之后,才发现这桌上只有师父和自己二人,其他桌上或七八人,或十余人,可大家宁愿挨着挤着,也无人往这张桌子上就坐。他心知这是师父有意安排,用来突出自己的特殊地位,但很久没跟师父离这么近,坐下之后浑身别扭,低声道:“师父,咱们这桌人少,请机位师叔过来坐吧。”
杨敬轩笑道:“他们还要照顾其他客人,分不了身啊。”
张正左顾右盼,见有几位师兄师弟还没找到座位,起身拉开身边的两张椅子,请他们来坐。那些被叫到名字的师兄弟连忙推辞,飞快地在其他桌子的空位坐下。有一人放眼四周,一个座位也无,竟然假意要上厕所,双手捂着肚子,奔出大厅去了。
张正暗中一叹,心想我这顿饭大概吃不出什么滋味来了。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声道:“都不原意坐主桌,我坐好了!”
张正抬头观看,说话之人大步向自己走来,正是嵩山派的少掌门海擎天。
杨敬轩见他要坐主桌,眉头一皱,脸上的笑容随之消失,低沉的声音道:“我们为正儿接风,算是家宴,你就别来凑热闹了。”
海擎天大步来至桌前,向杨敬轩躬身行礼,道:“我是您的弟子,也是您未来的乘龙快婿,陪张师兄多喝几杯,正是理所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