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沦陷那日,有叛将趁夜打开城门放日军进城,日军进城之后,将王宫团团围住,十面张网,三路突袭,攻了进去。当时守卫王宫的几位太保和诸将护着国王先走,金翅太子和白羽公主双双被大网兜住,做了敌人的俘虏。
当国王的处境暂时安全之后,众将合力杀回,拼死救出了金翅太子,再想救白羽公主时,敌军大集,王城全部失陷,又不知公主被囚于何处,只好退出王城,向已经身处旧京的国王复命去了。
白羽公主不知太子已被营救,当敌人以太子为威胁,让她劝说百姓自斩羽翼时,她只能违心的接受。此时见太子亲自来迎,真比自己被救出时还要欢喜百倍,和金翅太子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金翅太子在白羽公主的肩头轻拍了几下,说道:“不要哭了,一会儿见到父王,他老人家见你眼睛红肿,又该心疼了。”
白羽公主止住哭泣之后,金翅太子和张正及郭采莹、杨婉妡相见了,两支队伍合成一支,丝竹阵阵,鼓乐齐鸣,继续向大山深处前飞行。
又飞出十余里,一处山峰的峰顶上平整开阔,现出数十间石头建成的房屋,屋前屋后鸟人林立,戒备森严。山峰上的鸟人见到张正等一行人之后,一齐振翅欢呼,随即有两名鸟人伸手掀起一间高大石室的帘栊,从里面走出一位身材魁梧的老者。只见他走出门来,仰面上观,看见儿子和女双双回转,沧桑坚毅的国字脸上露出由衷的微笑,张开双臂,朝向天空,似乎要拥抱蓝天,拥抱希望,拥抱这世界一切的美好一般。
金翅太子和白羽公主在空中见父王亲自出门相迎,连忙向下降落,在距峰顶数尺时收了羽翼,双足一着地,向前急行几步,一齐扑入父亲怀中。大鹏国国王一手搂住一个,哈哈大笑道:“好啊,我的宝贝女儿也回来了,这下我什么也不怕了,一定要跟小日本拼到底,让他们知道,我们大鹏国可不是好欺负的!”
金翅太子道:“咱们和剑仙斗了几千年都不怕,还能怕他们这群蝗虫一样的匪兵?父王放心,等咱们弄明白他们所用器械的秘密,收拾这帮小子,易如反掌。”
国王点了点头,道:“却也不能轻敌,两位国师说过,奢必亡,骄必败,你们都要牢牢记下了。”
张正小声问乔之华:“两位国师何在?怎么没见他们陪在国王的身边?”
乔之华低声道:“已经战死了,他们极力劝说国王建新城,可是新城地处平原,易攻难守,被人家一战而围,一举攻破,我猜他们是心中有愧,抱定必死的决心,一死报君王了。”
张正道:“却又何必,可惜,可惜。”
乔之华道:“是啊,可是人家是要面子的前辈高人……”
二人正说着话,金翅太子过来请张正、杨婉妡、郭采莹入见。三人整理衣衫,随太子来至国王面前,张正心想不论他是不是国王,只看他是乔兄的岳父,我也须大礼参拜才是,当即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他磕头时,郭采莹几乎与他同时跪倒磕头,旁边的杨婉妡略显矜持,动作稍慢,等她屈膝跪下,国王已笑呵呵的用手把张正和郭采莹搀起,说道:“我都知道了,你们是我儿子女儿的好朋友,也是他们的救命恩人,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
乔之华道:“父王,要不要再收个十四太保,您再多个干儿子?”
国王的脸上登时绽放出兴奋的光彩,说道:“那敢情好啊,就不知我临到老了,还有没有这个福气。”
张正面色恭敬,目视下方,不与国王的目光相接,说道:“是晚辈命浅福薄,更兼生性懒散,没有这个福分。”
国王诚恳的道:“我知你志向远大,一个小小的太保还看不在眼里,但清平时立嫡立长,危难日立德立贤,只要你实心为国家做事,为百姓造福,我心里有数,天下臣民也都会看在眼里。”
他这番话说出口,在场的人无不震惊,金翅太子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心想:“父王是不是老糊涂了,就算他是个人才,也不能一见面就把江山社稷许出去啊!那我这个太子还干不干了?”
此时白羽公主已拉起了杨婉妡,说道:“杨姐姐,你和郭姐姐来了,一定多住几天,可惜我们的新王城被人家占了,这里一切简陋,委屈你们了。”
杨婉妡道:“这里很好啊,风景优美,眼界开阔,可比我们以前住的大沙漠强太多了。”
白羽公主道:“我们这里也有沙漠,景色也是很美的,不过我们在山上和平地上住惯了,很少有人在那里长期居住。”
此时国王见张正笑而不语,知他不在本国为官的心意已定,心下有些失望,又见太子面色不佳,怕他多疑,哈哈一笑,道:“我是信口一说,并不敢唐突贵客。”转过身来,说道:各位有缘到此,本王须尽地主之谊,各位,请。”一边说,亲自伸手肃客,引着张正等人走向中间一排最大的一间石室。
一行人不疾不徐的跟着国王往前走,乔之华低声道:“兄弟,我让你当十四太保,你怎么还不乐意呢?咱们穿上官服做袍泽,脱下官服做兄弟,岂不是好?”
张正道:“多谢乔兄美意,但小弟实是志不在此。”
乔之华道:“那你的志向是什么?”
便在此时,天空中出现巨大的嗡鸣声,张正抬头观看,只见十几只铁鸟在头顶盘旋,鸟身和鸟翅膀上都涂着红艳艳的太阳标志。
国王大喝一声:“敌人的铁鸟来了,大家快躲避!”峰顶上的鸟人都知道铁鸟的厉害,国王没说话时不敢动,如今国王让躲避,那还有什么顾忌,纷纷四散逃离,只有国王的贴身卫士不但不退,反而围成一圈,护住了国王的身子。
国王在卫士的簇拥下凝视天空中的铁鸟,口中道:“金翅、白羽,你们带朋友往东走,我往西走,咱们在啼花谷会合。”
金翅太子应了一声:“是!”向张正等人道:“你们跟我走。”
乔之华急道:“喂,先前抬轿子的人呢?怎么一个都不在了?还有我们好几个人不会飞呢。”
白羽公主道:“还是我带你吧,一会儿抱紧了。”
乔之华道:“好好,咱们夫妻本事同林鸟,大难来时一起飞!”
金翅太子叫道:“来人,来人,带上杨、郭两位姑娘!”可是国王下令在先,人人争先恐后的起飞,阵型几经大乱,就算是有人想回头背起杨婉妡和郭采莹也有些为难了。
此时巨大的轰鸣声中又夹杂着凄厉的哨声,张正抬头再看,只见一排圆头、细身、尾部分出数个枝杈的黑黝黝的物体正鱼贯下落,眼看便要砸到头顶。耳边又传来鸟人惊慌的叫喊声:“铁鸟下蛋了,铁鸟下蛋了!”
张正曾听乔之华说过铁鸟下蛋之事,这些黑黝黝的鸟蛋落地即炸,能将方圆数丈之人炸得尸骨无存。此时自己要走,原是不难,但杨婉妡和郭采莹二人绝难幸免,还有一些起飞较慢的鸟人也要遭殃。生死关头,张正的心里反而宁定,甚至从心底里涌上来一个念头,我若为她二人死了,倒也不枉此生。
眼看第一枚鸟蛋距地面只有丈许,张正向前跃出数尺,立在鸟蛋的正下方,左掌一翻,以虚带实,将鸟蛋接在掌中。手掌与鸟蛋接触的一霎那,只觉冲击力巨大,直如泰山压顶一般,凭自己独步天下的万年魔道内功竟然接不下来,心念电转间,五指一屈,同时弯臂、沉肩、斜身、转颈,挺胸,那枚威力无穷的鸟蛋已滴溜溜滚过左臂,被他顶在胸前。此时一口真气已渐浑浊,急需吐故纳新,他不敢在最紧要的关头换气,身形自左向右,疾速转了半圈,借着旋转之势,鸟蛋已从胸口转至右掌,掌心内力一吐,将这枚重逾百斤的铁家伙弹飞上天,向一侧的悬崖下落去。
第一枚鸟蛋刚被弹飞,第二枚鸟蛋接踵而至,利用两枚鸟蛋间极短的间隙,张正已一吸真气入丹田,一呼真气入脑海,使本身的真气在任督二脉间完成了一个循环。霎时间,内息昂扬蓬勃,精神为之一振。
金翅太子喝止住两名从身前飞过的鸟人,命他们负起背起杨婉妡和郭采莹再走,郭采莹却快步奔向张正。她不肯走,杨婉妡也不走了,但没有向前奔跑,只眼光紧紧的盯在张正身上,凝立不动。
张正眼角的余光扫见郭采莹向自己奔来,心中焦急,但第二枚鸟蛋已经落至头顶,无暇阻止,只得先举掌、屈指、弯臂、沉肩、斜身、挺胸,将鸟蛋顶在胸前,再旋转半圈,使鸟蛋从胸口滚至右手,最后以内力弹出,将其弹下悬崖。这套动作是他第二次使用,起承转合间更加自如,但仍耗费了极大的内力,鼻尖鬓角渗出一层晶莹的汗珠,背心上的衣服也已被汗水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