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之华听岳凌霄让他盟誓,誓言中诅咒的言语十分恶毒,吓了一跳,崂山派掌门根本就不知道此事,他胆子再大也不敢照岳凌霄说的发誓,干笑了两声,说道:“赌咒不灵,放屁不疼。发誓有什么用?李老爷子和小五都不是急症,再等几天也不打紧。我们这边到齐了人手,一边治小五,一边捉冰蟾,双管齐下,同时进行。老爷子和小五康复之后,大家还是好朋友,一起打拳练剑,喝酒聊天,岂不是好?何必不问缘由,限定日期,大家伤了和气。”
岳凌霄听他侃侃而谈,看似有些道理,但他不敢发誓,连崂山派掌门几个字也不提了,由此可知,崂山派掌门为小五治病云云,全是一派胡言。崂山派掌门已经十余年不在江湖上露面,据说他脾气古怪,不喜欢别人知道他的名字,所以少在江湖上走动,真若如此,更加不会为了小五屈尊降贵而来。当下冷笑道:“当我们这些人是三岁顽童吗?一拖再拖,大半年了还没个准信。”说道此,声音愈发严厉,继续道:“你若还想把郭家的事揽在身上,须让我们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乔之华道:“前番我叔叔在时已经看过了,还看什么?”
岳凌霄道:“旁人看过了,我岳某人还没看过,乔先生不在,就请小乔先生露一手吧。”
乔之华心里发愁,脸上仍带着笑容,说道:“我们崂山派的各路拳法、剑法,全都是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的厉害功夫,虽然威力很大,演示起来却平平无奇,还是不要看了。”
岳凌霄道:“怎会平平无奇?乔先生曾在这厅中试过一手掌心雷,很被大家推崇,可惜岳某无缘得见,小乔先生何不也发一记响雷,让我们这些没见识的也开开眼呢。”
掌心雷是一门极高深的内功,乔之华只略知皮毛,从未真正练过,何况他内伤很重,根本发不出半点内力,可如果不演示,对方还会划出更加厉害的题目,只得道:“既然如此,盛情难却,各位听好了。”
说完这句话,双手合在一起反复磨擦。厅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盯着他的双掌,等待雷声响起。
过了好一会儿,大厅里寂然无声,静得连落根针都能听见,却哪有半点内力相交爆出的响雷之音。
李崇英等四兄弟心想:“当时乔先生双掌一合,雷声便起,紧接着茶杯纷纷粉碎,这小子装模作样了半天,还不见动静,别是根本不会这门功夫,意图蒙混吧。”
岳凌霄等三人没见过真正的掌心雷,但想这一门内功威力再大,也不该酝酿这么长时间,这位小乔先生多半是在演戏,且看他怎样收场。
郭天翼既见过掌心雷,本身也有很高的武功造诣,看出乔之华丹田未鼓,衣袖未张,分明是全身上下没有真气流动,那么掌上怎能发出雷声?他心中一声叹息,侧过了身子,不忍再看。
郭采莹对父亲给自己安排的婚事十分反感,此刻却在心里暗暗祈祷:“皇天保佑,让他赶快发出响雷,吓退这些恶人吧。”
张正和杨婉妡知道乔之华提不起半点内力,肯定打不出掌心雷,心里替他着急,却也无计可施。
乔之华眼见岳凌霄等人面上都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知道不能再拖,硬着头皮双掌一分一合,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李崇英身前的茶杯“咔嚓”一声,碎成了七八片,茶水流淌而出。
李崇英霍然站起,吃惊的盯着茶杯碎片,心想:“果然碎了,难道他真的会使掌心雷?”
乔之华也是一愣,随即大喜,心想:“原来有高人相助,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双掌啪、啪、啪、啪、啪、啪又连拍了六下。对面六人的茶杯全都应声破碎,茶水流了满地。
众人一片惊愕声中,乔之华笑道:“到底是损坏了杯子,怠慢了客人,失礼、失礼了。”
乔庭木当初只发了一记掌心雷,大厅里的茶杯不论敌友,全部震碎。这次乔之华连拍了七掌,大家并未听到雷声,七位客人的茶杯依次裂开。郭氏父女和李家四兄弟都当是乔之华年轻,功力尚浅,是以雷声未显,一次也只能震碎一只杯子,即使这样,也是颇为难得的内家功夫。
岳凌霄和薛三霸没见过真正的掌心雷,只听说隔空能将茶杯震碎,心里面先入为主,惊异之余,也未看出破绽。
刘贺是位暗器高手,听茶杯破裂的声音像极了被细小的钢针、银针之类的金属之物打碎所发出的声响,但他当时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乔之华双掌之上,人家并未施放暗器,等他想到可能是其他人出手,乔之华七掌已经拍完,洋洋得意的口称失礼了。
郭天翼微笑道:“小婿年轻,所发的掌心雷当然不及乔先生威猛响亮,好在也是崂山派的正宗功夫,各位多多包涵吧。”
乔之华笑道:“岳父大人所言极是,不到之处,还请各位好朋友不吝赐教。”
岳凌霄微一沉吟,说道:“小乔先生如此年轻,能把内功练到这般地步,也算难得。”说到此,眼光向身边的众人一扫,意在询问大家的意见。
李崇英道:“贤叔侄的人品武功,我们都是佩服的……”
郭氏父女以及乔之华和张、杨二人听他以李家长子的身份说出佩服的言语,心中都是一阵欣喜,只道是今日之事终将善罢,忽听刘贺尖锐的声音道:“好俊的暗器功夫,至于掌心雷么,嘿嘿,刘某耳力不佳,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听到?”
他这么一说,岳凌霄等人均是心中一动:“难道这小子发的不是掌心雷?”大家都知道刘贺是暗器的大行家,既然他认定是暗器,一定有他的道理。
张正心想:“我这七枚毫厘针发的无声无息,此人竟能识破,倒也有些手段。”
乔之华脸上笑容一僵,又哈哈一笑道:“怎么不是掌心雷?茶杯都被震碎了,还有假的?”
刘贺以暗器成名,若被对方用暗器碎杯,蒙混了过去,日后真相大白,是件很丢面子的事。他犀利的目光从乔之华、张正、杨婉妡、郭天翼、郭采莹脸上逐一扫过,依然不能确定是谁发的暗器,忽然想到方才乔之华曾介绍说张正、杨婉妡是鬼手门弟子,那可是百余年前,号称暗器天下第一的门派,说道:“今天有鬼手门的朋友在场,怪不得,怪不得。”
乔之华察言观色,料他暗器破杯之说只是猜测,没有确凿的证据,笑道:“尊驾说杯子是暗器打破的,那么是什么暗器?为何人所发?破杯后落于何处?要是这些都不能明白相告,却硬说在下的掌心雷不真,未免有些强词夺理吧。”
刘贺脸上一红,这三问中,第二问是无论如何答不上来的,第一问和第三问可以通过找到破杯的暗器来回答,但打破杯子的暗器一定十分细小,大庭广众之下,趴在地上,各个角落的去寻去找,实在太过丢脸。万一人家的手法更高,破杯的同时已将暗器震碎,自己更是徒增一番羞辱,当下鼻孔中“哼”了一声,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小乔先生的掌心雷究竟如何,在下陪你走上几招,自有分晓,请吧。”说完这句话,起身向外便走。
他一动身,岳凌霄、薛三霸以及李家四兄弟全都跟着走向院中。
乔之华心中着急,忙道:“出去干什么?院里风大,有话在厅里说不好吗?刘先生,请等一等,岳先生、薛先生,还有四位李兄,你们……”
众人对他的话充耳不闻,陆续来至院中站定。刘贺站在院子中间,面向厅口而立,其他人站在了院子的西面,给刘贺观战。
乔之华口中兀自不停,继续道:“理不辨不清,道不论不明,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这讲道理嘛,当然是要心平气和,客客气气的。动刀动剑的管用吗?就算一个人把另一个人打趴下了,人家口服而心不服,将来又是呼朋唤友再来打过,冤冤相报,何时是个了局?”
郭天翼见对方已在院中等候,自己总算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人物,怎能在厅中龟缩不出,向郭采莹看了一眼,父女二人携手从乔之华身边走过,来至院中。
乔之华也看出动手过招,势难避免,但仍想做最后的努力,说道:“多少江湖好汉为了一时的痛快血染黄沙,多少绿林豪杰因为小小的误会命丧黄泉,武林中太多这样的悲惨往事,大家都忘了吗?一定要重蹈前人的覆辙吗?”
张正走近他身边,低声道:“乔兄,他们都出去了。”
乔之华似乎刚回过神来,说道:“哦,是吗?嗯,那咱们也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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