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中义的长剑搭在白羽公主肩上,想要下手杀她,又觉得捉活的更好,稍一犹豫,天空中又是一声凄厉的长鸣。他明知女鸟人的同类就在附近,仍不禁心头一颤,举目上观,只见一条黑影疾速俯冲而下,一点寒光,指向自己的眉心。
白羽公主被乔之华救回来后未展羽翼,在场的众人中有不少人没见过鸟人。一片惊呼声中,钱中义长剑向天连刺,两道剑气奔腾而出,一道自左向右转,一道自右向左转,迎向俯冲的鸟人。
那鸟人双手捧剑,头下脚上,疾速下冲,待冲到距钱中义头顶八九尺处,已能感受到两道劲力截然相反的真气,抿在背后的双翅猛然展开,连扇了数下,霎时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钱中义的两道剑气也被吹得向旁偏转。
他想不到鸟人的来势如此猛恶,连忙撤剑护身,铮铮铮三声响,长剑相击了三次,眼前人影一闪,那人已把白羽公主抓在了手中。
钱中义大吃了一惊,若被他这么轻易的把人救走,自己的一世英名,可就付于流水了。眼前尘沙飞扬,视线受阻,左掌先起,打出一记劈空力掌,右手剑疾向面前的黑衣鸟人刺去。
黑衣鸟人刚把白羽公主抱在怀里,还未来得及展翅飞翔,钱中义的长剑已然攻到,只得一手揽住公主,另一只手持剑招架。但钱中义何等武功?一招攻出之后,后招连绵不绝,一团白光,已将二人的身前身后一齐裹住。
黑衣鸟人连遇险招,知道对头厉害,自己全力以赴都不一定能赢,若是携带公主,不出三招,便会伤在此人的剑下。当即将公主轻轻放回车上,纵身一跃,下了马车,向钱中义疾攻三剑。
钱中义见他的剑法中有一股凌云而上之意,心中暗暗纳罕:“连天剑法和峻极剑法是嵩山派两大镇派神剑,即便嵩山本门弟子也大多无缘修炼,这鸟人从何处学来?难道雷前辈将这路剑法也教给他们了?”
他心中疑惑,当即换作翠屏剑法。翠屏剑法和天峰剑法是恒山派的两大镇派绝学,其地位与嵩山派的连天剑法和峻极剑法相当。
二人各以江湖上第一流的剑法应战,霎时间,一丛丛、一团团的剑尖针锋相对,一道道、一排排的剑气纵横交织。奇招妙招,层出不穷,身法步法,眼花缭乱。在场的都是武学的行家,如米会昌、钟鸣、童冠英、杨敬轩、王子星、马子睿等人更是成名已久的高手,见了二人如此武功,心中均是佩服。又感觉钱中义是恒山派名宿,剑法精绝,原在意料之中,这鸟人的剑法竟也如此高妙,真让人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黑衣鸟人与钱中义斗了一百余招,已将连天剑法施展了一遍,他知能与对方匹敌的只有这路剑法,其他的剑法使出来也是无用,只得又将连天剑法从第一招开始,依次使了出来。
钱中义见他招数虽精,但第二次使用时与第一次变化不多,已知其或许初学此剑法,或者本身在剑法上的领悟有限,心中有数之后,手上丝毫不缓,将翠屏剑法拆解开来,前招后招随意组合,浑然天成,威力不减,洋洋洒洒的攻向黑衣鸟人。
黑衣鸟人竭力抵挡了二三十招,只觉处处受制,自己不论攻守,似乎都在对方的意料之中,心知再这么打下去必败无疑,双翅一展,腾空而起。
钱中义心中微微一惊,对方的剑招已居高临下攻到。他成名数十年,临敌的经验十分丰富,但尚未修成剑仙,从没想到会跟鸟人这样的对手交战。一时间,虽对对方的剑招了然于胸,但攻来的方向不同,角度不同,仍不禁应接不暇,有些手忙脚乱。
米会昌等一行人中,除了米会昌和钟鸣之外,其他人都没有和天上的鸟人激烈搏斗的经历。此时见黑衣鸟人在空中与钱中义相斗,身如蝴蝶,蹁跹飞舞,剑如流星,电掣风驰。比之在陆地上交战,威力何止大了一倍,而鸟人千千万万,若都练成了此等剑术,江湖中可没有多少人能够抵挡。
大家一边看黑衣鸟人和钱中义拼斗,一边暗中与自己的武功相印证,均觉这鸟人的武功固然厉害,但更厉害的是占了居高临下,飞翔自如的便宜,若由自己出手,也多半讨不得好去,说不定一上来便招架不住,中剑受伤了。
米会昌又看了片刻,深感鸟人不易对付,又隐隐生出一层忧虑。这鸟人使的是连天剑法,以前从没听说有哪个鸟人习得此技,若连天剑法在鸟人中传播开来,这帮鸟人可就更难对付了。
他紧皱眉头,向两旁看了一眼,大家也纷纷向他看来,只有杨敬轩目不转睛的盯着拼斗的二人,没有理会自己,心想:“鬼手门的掌门是个老滑头,捉拿鸟人公主还得靠我们自己的本事。”说道:“钱兄一个人辛苦,我们都在这儿干看着,实在太不像话,就没有人想给钱兄帮帮忙,捉拿鸟人,立此大功吗?”
他这么一问,年轻一辈的弟子自知不是乔之华和郭采莹的对手,谁也没敢答言。童冠英是恒山派高手,恒山派的钱中义已经跟鸟人斗在一起,他想大家都为鸟人而来,哪有我们恒山派出力,你们华山派袖手旁观的道理?当下目视前方,没有表态。
华山派的钟鸣见此情景,已知自己出场的时候到了,说道:“立不立功的倒没什么,咱们的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却不能由着鸟人撒野。米师兄,童兄,小弟可要献丑了。”
米会昌微笑着点头,童冠英笑道:“今日得见华山派绝技,不论能不能捉到鸟人公主,也都是不虚此行了。”
钟鸣暗暗皱眉,心想:“这家伙会不会说话,我亲自出手,就算有两个不知死活的小辈维护,难道还捉不了这个受了伤的女鸟人?”口中却道:“哪里,哪里,我不成时,还要请童兄大显身手,将她一举成擒。”
童冠英忙道:“一定能成,谅他小小鸟人,不过是胡乱学了咱们几套剑法,能有什么真才实学?钟兄出马,定然是马到成功。”
钟鸣道:“借你吉言。”拔剑在手,向白羽公主大步走去。
乔之华向郭采莹道:“莹妹,他们又来了。”
郭采莹道:“又来就怎么了,你害怕了吗?”
乔之华忙将胸脯一挺,说道:“谁害怕了?就是他们人多,咱们人少,这要是打到最后,恐怕咱们要吃亏啊!”
郭采莹道:“少废话,保护公主要紧。”
此时钟鸣已经走到车前,向二人喝道:“识相的赶紧滚开,再不走,一会儿想走可来不及了。”
乔之华道:“还是你赶快逃命吧,再做耽搁,鸟人的大队人马一到,看你往哪里逃!”
钟鸣心头一动:“若真有鸟人成群结队而来,都跟这黑衣鸟人一般的武功,我们这边没有剑仙在场,怕是真要死伤狼籍,一败涂地了。
他心里隐隐感到鸟人并不好惹,但事已至此,已没有退缩的余地,说道:“现在不逃,才算你的本事!”长剑刺出,一招分两式,攻向乔之华和郭采莹。他是武林前辈,若跟对方一人动手,本不好先出招,但明知对方一定会双剑齐上,又想着尽快了结此事,是以长剑分击二人,出手便不留情。
乔之华和郭采莹不敢怠慢,一个以海天剑法迎敌,一个以佩兰剑法接战。三支剑斗在一处,乔之华和郭采莹的长剑与敌剑甫一接触,便敌不住钟鸣剑上的真力,向后翻转,连忙抽身后跃,免被敌剑所伤。
钟鸣的长剑如影随形,连环进击,乔之华和郭采莹步步后退,已退到了马车的旁边。
白羽公主在车中半坐半躺,车厢顶盖已被长剑削飞,露出她娇弱的身子和苍白的脸庞。钟鸣一边仗剑疾攻,向她看了一眼,心想:“赢羸弱女,杀之不祥,我将她擒获了,交由剑仙们处置便了。”
乔之华和郭采莹退至车旁,已无路可退,咬牙又撑了几招,实在抵挡不住,乔之华叫道:“莹妹,上车!”郭采莹六神无主之际,听到他这声呼喊,纵身上了马车。
乔之华叫了一声之后也飞身上车,在马臀上抽了一剑,回剑挽出数十朵剑花,挡住钟鸣的攻势,马车前冲时身子一晃,险些撞到了郭采莹的身上。
郭采莹也在竭力抵挡钟鸣的攻势,见他撞来,百忙中推了他一把,怒道:“离远点!凑这么近干嘛?”
乔之华忙道:“马儿一跑,没能站住,险些冲撞了莹妹,怪我、怪我。”
郭采莹道:“下次小心点。”
乔之华道:“是、是,一定小心,一定小心。”
钟鸣见马车启动,心想追要趁早,若等马车全速奔驰起来便不好追了。当即展开轻功,足不点地般向前冲出,眨眼间已和马车平行,抬手一剑,向马的后腿上砍去。长剑尚未触及马腿,忽觉风声有异,头顶的天空骤然变暗,心中一惊,长剑回转上撩,“铮”的一声响,和黑衣鸟人对了一剑。心头砰砰直跳,暗想:“好厉害,若不是我见机得早,险些伤在他的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