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之华喝了一声之后,庙外一个粗豪的声音道:“我们是叫化帮的,这座土地庙就是我们叫化帮的沧州分堂,你们霸占在这里干什么?人和东西都搬走,一刻也不许停留!”
高飞气得脸色发白,咬牙道:“乔前辈,您听听,他们还要不要脸,这不是贼喊捉贼,鬼喊抓鬼吗?”
乔庭木道:“不要急,咱们找他们不到,他们却自己送上门来,不是正好吗?走,一起瞧瞧去。”
乔之华抢先打开庙门,跃了出去,乔庭木和高飞等人跟着往外走,郭采莹因睡在神像之后,转出时落在了后面,张正等了她一下,二人并肩出了庙门。
此时是七月三十,残月的光辉有限,只见庙外的空地上隐隐约约站着七八条人影,中间一人身材甚高,似乎这一行人中以他为首。
张正和郭采莹刚在乔庭木身边站好,乔之华开口问道:“只听说江湖上有一个丐帮,没听说还有叫化帮,你们究竟是干什么的?”
中间那人粗声道:“你不知道的事多了,老子就是叫化帮的,这里就是叫化帮的沧州分堂,你们赶快滚吧。”
乔之华听他出言不逊,怒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当你家小爷怕你吗?”
此言一出,对面的几人一齐哈哈大笑,一人道:“有老成你这样的小爷吗?老爷爷还差不多。”
乔之华最怕人家说他老,大怒道:“那就吃你老爷爷一剑!”向前一纵,长剑横挥出去,其势如潮,向对方的人群汹涌奔去。
乔庭木见侄儿的功力果然大有长进,似乎已不输于自己壮年,心中甚感欣慰,面上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自称叫化帮的几人拔剑迎敌,双方剑上的劲力一触,叫化帮诸人的长剑似不敌,似诱敌,纷纷后撤,同时挡在前面的数人向两旁一分。
乔之华剑招化为“二龙出海”,剑光如两条银龙相似,左右分出,攻了过去。
当他的剑光一分为二之际,叫化帮诸人的后面闪出一人,长剑一抖,一点寒光,刺向乔之华眉心。
乔之华一时大意,再加上月色昏暗,没留意有人藏在众人之后,等一点寒星刺到,心里一惊,急忙抽身后跃。
那人蓄力已久,趁势追击,一点寒星化成一条寒光闪闪的银线,向乔之华疾速追去。
乔庭木也没想到对方的身后还隐藏着一位高手,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身形一晃,让过乔之华,和追来的那人迎面相遇,长剑一翻,压住了对方的长剑,内力到处,那人只觉虎口巨震,长剑几乎脱手。
此人早知乔庭木是崂山派高手,和对方一较内力,自己大有不如,心中惧意一生,撤剑抽身,向后退了一步。
乔庭木没能震落对方的长剑,嘿了一声,长剑上扬,一招“四海扬波”,不仅攻向对面之人,剑上的劲力向外发散,对方八人中有四人被剑气波及。
叫化帮一方的四人抵挡乔庭木的长剑,剩下四人绕过乔庭木,向张正等人冲了过来。
老管家和小五、小七不会武功,眼见敌人冲来,慌忙后退。张正和郭采莹、乔之华、高飞四分别敌住对方一人,捉对厮杀。
张正和乔之华与对手过招大占上风,郭采莹也是攻多守少,只有高飞的武功在对方之下,但毕竟家学渊源,一时间还不至败落。
张正一边打,心里面惴惴不安,眼前的局面,对方八人中没有真正的高手,看似不足为惧,但自己的一位师叔先一步来到,却始终没有现身,他藏于何处?有什么图谋?难道和这些人不是一路?或是自己听错了?
他只用了三分心思与对手交战,眼角的余光不住的扫向四周,心想:“我不会听错,确是本门的枯叶步无疑,但师叔藏在哪里呢?”刚想到此处,左侧一棵粗树后现出半幅衣袖,随即一道白光,快如闪电,直奔高飞射去。
张正看得真切,此时也不及细想,身形跃起,长剑刺向疾速飞行的白光。
“铮”的一声响,长长的白光断了一截,张正只觉手臂酸麻,白光上的内力既熟悉又深厚,已能辨出是师叔李重光所发的银蛇镖。
他打落了第一支银蛇镖,长剑一转,又将第二支银蛇镖打落,同时自己的长剑也被震得脱手向地下落去。
第三支、第四支银蛇镖接踵而至,张正双手探出,左手接住了第三支银蛇镖,右手接住了第四支银蛇镖。
紧接着,第五支、第六支银蛇镖又到,张正用手中的银蛇镖左拨右挡,“铮、铮”两声,第五支、第六支银蛇镖又被张正打落,但张正手上的银蛇镖也把持不住,落在了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第七支银蛇镖已射到面前,此时张正长剑已失,双手酸痛难当,已无力再接,但若不将镖接住,以高飞的武功,必然命丧在这支银蛇镖下。
性命攸关之际,张正没有半分犹豫,和身向前一扑,把高飞扑倒在地。
在场的人都看出了危险,郭采莹惊呼声中,白光穿过张正的身体,继续向前飞行,“噗”的一声,钉在了土地庙的墙上。与此同时,一条血线从张正的身上喷出,空气中立时弥漫着一股血腥之气。
乔庭木右手长剑御敌,左掌一立,发出一记掌心雷,“咔嚓”一声大响,李重光藏身的大树向后翻倒,树上栖息的群鸟受惊,呼啦啦从巢中飞起,在庙上盘旋了两圈,往西北方而去。
李重光当然不会被翻倒的大树砸中,但震惊于掌心雷的威力,又见误伤了张正,将来不好向掌门师兄交待,心中一乱,无心跟强敌对战,身形一闪,已在数丈之外,再一俯身,向东南方奔了下去。
那八名自称是叫化帮的汉子,其实都是鬼手门新收录的带师学艺的弟子,见李师叔仓皇逃走,哪还敢恋战,纷纷收招后退,追赶李重光去了。
乔庭木对张正舍命相救高飞之事甚感意外,又看出打伤张正之人是个暗器高手,暗夜之间,追上去怕也讨不得好去,将长剑还鞘,来看张正的伤势。
郭采莹和乔之华已经奔到了张正身前,郭采莹见张正上半身一片鲜红,也不知伤在哪里,吓得手软脚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乔之华也很焦急,但比郭采莹镇定了许多,见高飞仍和张正搂抱在一起,抬腿一脚,踢在他臀上,喝道:“松手,敌人都跑光了,还抱着人家干什么?”
高飞连忙松开手臂,自己坐起来的同时,把张正搂在了怀里。
这时大家看清了张正双眼紧闭,前胸和后背有一处贯穿伤口,鲜血仍在向外流淌,因已不再运转内力,是以不会像方才那样喷射而出。
郭采莹见他伤得厉害,不知能不能活,大急之下,哭了两声,眼前发黑,身子向后便倒。
乔之华连忙扶住,慌道:“莹妹,莹妹,你别吓我啊!”
乔庭木出手点了张正前胸和后背的穴道,说道:“抬到庙里再说。”
小五、小七快步上前,一个扶头头,一个搂脚,想把张正抱起。
高飞道:“我来吧。”一个人轻轻抱起张正,快步向庙里走去。
乔庭木抢先一步进入庙中,准备好了金创药、绷带等应用之物,等高飞进来,扶张正在地铺上坐好,也不用刀剪,双手一扯,撕破了张正上身衣服,上药包扎之后,又给他服下了生肌补血的丹药,这才把他的身子缓缓放在地铺之上。
乔庭木给张正裹伤时,郭采莹想看又不敢看,侧着身子,不时用泪眼朦胧的余光瞥上几眼,等张正在地铺上躺好,忙走上前问道:“乔前辈,他没事吧。”
乔庭木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坐在铺边,左手食中二指搭在张正左腕,只觉他的脉搏虚弱之中又有一股勃勃生机,心中已然有数。
他给张正切脉的同时,将一股连绵柔顺的内力送入其体内,先在十二经脉上游走,再走奇经八脉,诸般经脉上全部行遍,只在胸腹间三四处穴道上略有阻滞,其余均畅通无阻,更知他伤势虽重,不难调养,心想:“能够如此,也算万幸。”二指一收,站起身形。
乔之华一直在旁边小心侍候,见叔叔收功起身,忙问:“叔叔,我兄弟伤得怎样?要不要紧?”
乔庭木道:“伤在心肺之间,放心,死不了。”
此言一出,郭采莹和乔之华固然大喜,高飞和老管家以及小五、小七也是面露欣喜之色。这几人都知道张正是鬼手门弟子,对其怨恨很深,平日里连一句话也不说,想不到在紧要关头,竟是此人舍命相救。
张正又缓了一会儿,药力行开,渐渐能开口说话,先说了一个“水”字。
郭采莹连忙取来温水,小心喂他喝了几口,张正摇了摇头。郭采莹道:“再喝点儿吧。”张正道:“不渴了。”郭采莹又抹了两滴眼泪,哽咽道:“你还痛不痛,可吓死我了。”张正勉强一笑,道:“咱们武林中人,挨刀挨剑,还不是寻常之事,有什么好担心的。”
郭采莹道:“那是他们,你不许受伤。”
张正见她双眼红红的,脸上泪痕未干,又听她这样说,心中一阵温暖,暗想:“师妹对我确是一片真心,唉,若是妡妹在此,也对我如此关心,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