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桃花寨
这是铁钧回到南疆之后,第一次开始处理桃花寨的事务,说实在的,在他的眼中,桃花寨其实并没有什么事务好处理的,因为谢白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理的清清楚楚的,根本就没有需要他操心的地方。
身为修行者,身边有这么一位政务达人,是铁钧的幸运。
处理完手中寥寥无几的事务,铁钧摆了摆手,对身旁的朱一戒交换了个眼色,便摆脱了众人,如平日一样,走入了自己的小院之中。
这段日子,铁钧每天都会在事了之后来到这个种满了桃树的小院中散步,而且每一次都是一个人,不需要任何人陪同,即使是他的师兄朱一戒也不在他的身边。
这是他回到桃花寨之后养成的“习惯”,每当铁钧离开大厅,在这个小小的庄园之中散步的时候,邵海城的目光总是明灭不定,搞不清楚铁钧的真实用意。
“难道他发现了我的事情?”
“难道他发现了厄运石?”
“不可能的,我做的这么隐蔽,他不可能发现的。”
“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我的秘密!”
“我们计划的很好,这么长时间了,铁钧的气运早就被削弱了,他的气运已经不像以前那般盛了,不会再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他不会发现的,绝不会发现的!”
…………
每一次,铁钧走入庄园的时候,邵海城都会觉得自己心被提起来,生怕自己在庄园中的布置被发现。
这就是所谓的做贼心虚。
“你在想什么呢?”
就在邵海城满腹心思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突然响起,将他惊起。
“你是……!”
熟悉的面容,不同的气息,让他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眼大小。
“你把他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让他好好的睡上一觉而已,这只是普通的变化之术罢了。”
“你,你来做什么?”
“你说我来做什么?计划已经进行了这么多天了,是不是该收获了?”
“可是?”邵海城心中一震,迟疑起来,“这是不是太突然了,毕竟他刚刚回来没多久,而且……”
“就是因为突然,我才决定现在开始发动,连我们都觉得突然,铁钧自然不会有所防范,又或者,你又改变了主意?”
“改变主意?不不不,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改变主意?”邵海城眼睛睁的如铜铃般大小,双手摇晃,急切的否认,这种事情,最忌首鼠两端,首鼠两端是最不讨好的事情,最后的可能是被双方同时抛弃,背叛这种事情既然已经开始,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我只是担心时间太过仓促,阵法的效果不好。”
“阵法的效果如何是我的事情,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便是,这些日子,那些厄运石早已经布置到位,该削的气运也都消了,剩下来的,便是收割了。”对方的目光闪过一丝冷意,还略带着一点兴奋,“你放心,我少昊商乃是玉帝之子,太昊一族嫡传,说出来的话就是天意,就是天旨,既然答应了你,你就不需要担心未来了,去吧,不管外面发生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邵海城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焦灼的心情平静下来,“是,太子殿下。”
………………
“海城呢?海城在什么地方?”
桃花寨大厅之中,谢白一如既往的与麻子山等人讨论着寨中的事务,交待着铁钧交待下来的各种事情。
当他将一系列的事情交待下去的时间,似乎有事情要找邵海城,却发现他并不在大厅之中,神色不禁一动,不动声色的与麻子山交换了个眼色。
“奇怪,刚才他还在这里呢,怎么现在就不见了?”几声叫不到,张燕也觉得有些奇怪,不禁四下寻找起来。
就在这时,寨外突的传来一声巨响。
大地猛烈的震动着,如山崩地裂一般。
“发生了什么事?”寨中众人大惊。
“敌袭,敌袭,结阵自保,结阵自保!”
门外传来柳清风的怒吼声,也亏得铁钧手下的这些鹤翼军平常训练的不错,在这种突发的情况之下,还能在短时间内集结,各自结成不同的阵法,甚至还将寨中的防御大阵开动起来,有限的进行反击。
不过在某些强者的眼中,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一只大手从天而降,泰山压顶一般的拍了下来,这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桃花寨的防护大阵之上,寨中的防护阵法仅仅是闪动了一下光晕便告崩溃。
轰!!!
巨响声中,桃花寨看似固若金汤的防御瞬间消散了大半,排山倒海般的力量涌入寨中。
“不好,是虚相真君,快走……”
谢白等人脸都白了。
桃花寨的防御大阵是南疆之中标准的防御大阵,理论上能够防御住元神真人,但是碰到虚相真君就显得不够用了,如果碰到一个虚相真君中的强者,则更是一击都挡不了。
不过,南疆这样的地方,元神真人都见不到几个,更别说是虚相真君了,南疆已经数万年没有遭到虚相真君级别的仙人袭击了,更不要说像桃花寨之中完全不起眼的小寨子,几千年里头能够有一个元神真人光临就不错了。
所以这个寨子在建立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如果有虚相真君光临会怎么样。
现在结果出来了,如果有虚相真君光临,这个寨子的防御就如同纸糊的一般,完全没有任何的抵挡的余地,在一声巨响之中完全的泯灭。
不过这个攻击者显然认为这还不够爽,大手之下残余的劲气四射,所到之处,俱为齑粉,这是要将桃花寨毁灭的节奏。
“还真是出手不留情啊,太昊家的这份大礼,我收下了。”
在虚相真君的攻击之下,谢白等人完全绝望,就在他们闭目待死的时候,一阵清风扫过,所有的压力如冰雪消融一般,消失不见。
朱一戒肥大的身躯出现在他们的眼中,对着天空轻轻的一捏,一阵惊叫从天空中传了过来。
“真身天王?不可能?”
朱一戒这一捏,看似轻巧,但是在肉眼看不到的层面,随着他的动作,世界法则开始发生了极剧的变动,时间与空间在他的手中就如面团一般被捏扁,下一刻,他的手中出一了一个小人,这个小人不过是半尺来高,衣着古朴,在他的手中挣扎着,怒吼着,但是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挣脱他有如铁钳一般的大手。
“我当是谁,原来是卫真君啊,你不在冥土呆着,跑到南疆来做什么?”
“朱一戒,竟然是你,你好大的胆子,敢对我出手,快放我出来。”
“放你,呵呵,你的胆子才大了,桃花寨是南疆瘟癀寨的属下,天庭在八荒之中最基本的防线之一,你这厮竟然敢无故的攻击,我就算捏死你也是活该。”
说话间,手中加了一把劲,卫真君吃痛,惨叫起来。
“你混蛋,该死的东西,快把我放出来,否则我必让你,啊……”
卫真君口出不逊,朱一戒自是不会给他面子,狠狠的一捏,便将他捏的欲死欲仙,便是狠话也说不出来了。
“不知好歹的东西,竟然敢在我的面前猖狂,不给你一点教训,你还不知道我的厉害。”
“混帐,快将卫真君放开。”
天空中又传来一声始吼,剑光如虹,刺向朱一戒。
“又是一个找死的东西。”朱一戒左手抬起,轻轻一点,正好点在剑光之上,剑光爆开,火花般的四散而去,随后,他从腰间取出了一个灰白色的布袋,打开袋口,将手中的卫真君塞了进去,又是一抬手,对着天空中一捞,空中的空间法则轰然破碎,这一把,他竟然抓住了名虚相真君,看也不看一眼,又直接塞到了布袋里头。
将三名真君塞到布袋里头之后,他扎好袋又,将袋子别在了腰间,目中金光射出两尺来长,大声的喝道,“你们给老子听着,别给我充什么大人物,我奉命在些守护桃花寨,有本事就过来和我做上一场。”
巨大的咆哮声在天空中回荡,半晌也没有人应声。
“奶奶的,都******是没卵子的东西,既然没卵子,就别在这里充大尾巴狼。”朱一戒骂了一声,作势欲走。
“菩萨且慢。”
“你是何人?”
“姜熹见过菩萨。”
“姜熹,你是姜子牙什么人?”
出现的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模样气质让朱一戒心中一凛。
“太公乃是在下的祖父。”
“什么时候,姜子牙也开始替玉帝办事了?”
“菩萨说笑了,陛下乃是三界共主,熹身为三界中人,自然也属陛下的麾下。”
“那你想做什么呢?”
“请菩萨放了卫真君等人。”
“好大的口气啊,我观你也不过是虚相真君的境界,又有什么资格让我放人呢?”
“菩萨,若不放人,请恕熹无礼!”
说罢,只见他双手一抬,一尊巨大的方印从天而降,迎风而涨,恐怖的气息凝成了实质,盖压而来。
啪啪啪啪啪
除了朱一戒之外,所有人都在这一股恐怖到了极点的气息中趴了下来。
番天印
先天灵宝番天印!!
“番天印,还要不要脸了!”朱一戒叫了起来,手中翻出一面小杏黄色的小旗,摇晃了起来,一边摇一边叫,“你们不要脸,老子也不要脸,你有番天印,我有杏黄旗,你能怎么的?”
杏黄旗招展,朵朵金莲涌现,挡住了从天而降的番天印。
“杏黄旗,这不可能?”姜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朱一戒怎么会有杏黄旗,他怎么能有杏黄旗,这东西不是他们家的吗?怎么会落到外人的手里?这件法宝不应该是他们姜家世代掌握的吗?
“哈哈哈哈!!”
趁着姜熹惊异的时候,朱一戒在一阵大笑声中穿过了空间,狠狠的一掌击在姜熹的身上,将他打的飞了出去,空中的番天印失去了控制,迅速的缩小,朱一戒眼中精光大放,想也不想,直接便将番天印捞到了手中看也不看一眼,直接又塞到了布袋中。
“不……!”
看到朱一戒的行径,姜熹目眦欲裂,大声的怒吼着,番天印不是普通的法宝,这种级别的先天灵宝即使是六域苍穹这样雄霸诸天万界的世界也极为罕有,最要命的是,这玩意儿根本就不是他的,是因为这一次的任务,所以才被赐予的,用完之手是要还的,就这样被朱一戒塞到布袋里了,这还能还吗?
想到丢失番天印的后果,姜熹已然疯狂起来。
“现在知道害怕了吗?可惜,已经晚了!”
朱一戒冷笑起来,大手一抓,如法炮制的将姜熹抓在手中,一把塞进了灰白的布袋之中,失去番天印的姜熹只是一只没牙的老虎而已,虚相真君级别的实力,完全无法与已经晋升天王的朱一戒相抗衡。
在这一刻,铁钧这一位师兄展露了霸道的一面,管你是什么大夏遗族还是天庭之人,不管对手是谁,不管你的来历如何,只要是和我做对,我就毫不留情,先把你抓起来,然后把你的宝贝抢过来,所有的一切都归我所有。
四名虚相真君,这样的力量在南疆,除了瘟癀寨之外,足以颠覆任何一股势力,但是在朱一戒的面前,却如冰雪消融一般,土崩瓦解。
毫无疑问,少昊商估错了铁钧这一方的实力。
“真是不错啊,要是让师兄知道这一次来竟然能够搞到先天灵宝,那还不嫉妒死了,呵呵呵呵……”收了四个虚相真君,一件先天灵宝,朱一戒咧嘴大笑起来,扭头就走。
少昊圈内一方来的并不止四名虚相真君,还有数万天兵天将,不过却是以四名虚相真君为主,虚相真君全都被抓,剩下的最强也不过就是元神真人的天将而已,同对朱一戒这个家伙,根本就不敢露面,甚至连狠话也不敢讲一句,夹着漫天的狂风直朝天庭而去。
四名真君被抓,先天灵宝丢失,即使对少昊商而言也是一件无法担当的大事,他们根本无能为力,惟一能做的就是立刻回转,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个消息通知天庭,至于天庭会怎么处理,便不是他们能够左右的了。
“都没事儿吧?”
桃花寨这边,除了朱一戒外,其他人都经历了一场生死之劫,特别是邵海城,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的,他以为暗中勾结少昊商,便能够得到好处,却没有想到对方完全没有将他的生死放在心上,仅仅只是第一击,便差点儿要了他的命。
“小子,天庭这帮孙子是最不能信的,你竟然信了他,简直就是愚蠢。”
就在他惶然无助的时候,突感到全身一紧,抬眼望时,却是已经如之前四名虚相真君一般被朱一戒捏在了手中,“按我的想法,直接捏死你这个二五仔得了,不过你是师弟的人,怎么处置还要看师弟,先进去和他们亲近亲近吧。”说话间,也不等他争辩便将他也塞到了灰布袋子中。
“菩萨,您这是什么意思?”
邵海城是银辉小队的人,也是张燕的得力助手,突然看到这一幕,张燕自然不会不管。
“这小子勾结天庭的混蛋,暗谋铁钧那小子,不过可惜,他找错了对象,那我师弟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欺负的。”朱一戒冷笑道。
“什么?”张燕大惊,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她与邵海城内为灵界灵虚宗的外门弟子,不得重用,甚至被视之为炮灰般的存在,直到铁钧出现,他们的修为才突飞猛进,得到了巨大的好处,在灵界被灵族攻陷,即使灵虚宗都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他们却来到了南疆,短时间内渡过了天劫,成就了元丹,甚至金婴,这一切都是铁钧的功劳,如果没有铁钧,他们什么都不是,所以,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背叛,想不到今天,却听到了这么一个惊人的消息,本能的,她不敢相信,但是却又根本无法质疑,朱一戒是什么人?是佛门的菩萨,高高在上的净坛使者菩萨,这样的人物,根本就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欺骗她,也没有欺骗的必要,既然他开了这么个金口,那么这件事情肯定是真的。
现在已经不是怎么为邵海城辩解的问题了,而是如何让别人相信邵海城的背叛行为是他个人的事情,与银辉小队无关。
要和这个混蛋撇清关系。
“张大姐,放心,这件事情公子已经调查清楚了,与你们无关,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罢了。”谢白的话让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你们,早就知道了?”
“只是我和麻兄而已。”谢白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公子也是无意中发现的,所以让我们暗中调查的。”
“原来如此,当真是该死,竟然敢,竟然敢……”一时之间,她竟然说不出话来。
“这件事情乃是少昊商算计,你无须自责。”朱一戒拍手笑道,指着铁钧的庄园道,“那少昊商算计我那师弟,我师弟又何尝不是在算计他呢,只是不知道我这师弟的决心如何罢了。”
“决心如何!!”
除了谢白与麻子山两人,余人皆露出迷惘之色,不知道朱一戒这决心究竟指的是什么。
只是经他一指,众人方才醒觉,少昊商到现在还没有现身,难道直接去寻铁钧的晦气了不成?若是如此,铁钧该如何应对呢?
铁钧现在感觉很好。
大量的气运已然凝成了一实质,化为一团紫色的氤氲,从少昊商的身上抽取出来,慢慢的融入到他身前的偷天换日大阵之中。
一个巴掌大小的金色龟壳悬于少昊商的面前,此时他的面色已经涨成了紫红色,红的发亮,用尽全身的力量想要移动自己的身体,但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动弹一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量的气运被抽离出身体,通过面前的龟壳融入大阵之中。
这个龟壳是他的,乃是一件异宝篡命玄龟,乃是取自洪荒的一只上古玄龟,惟一的作用便是逆天改命。
当然,凭着一个龟壳就想逆天改命就是一个笑话,想要成功改命,还需要许多苛刻的条件,这些条件在一般人看来是完全不可能达到的,但是少昊商是什么人?他是玉帝的儿子,是未来天帝的有力竞争者之一,对别人而言高不可攀的条件对他来说,最多只是困难一些罢了。
但即使如此,他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达成了逆天改命的条件,不过对他而言,只要能够夺取铁钧的气运,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也知道,也只有集两名候选掌劫者的气运于一身,方才能够应付的了另外一名掌劫候选者,分水将军申公豹。
这位上一次封神大劫的失败者,早已经脱出了气运笼罩的范围,他的出身虽然珍贵,但是申公豹的出身同样不差,这厮也是出身于大夏王朝,十大巫家之一的申公家,而且还是申公家的嫡系传人,论起身份根脚,完全不比自己的老子玉帝差,只是经历了大夏终劫之时,申公家的人都死的精光,没了助力,所以才会拜入玉虚门下。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根脚,所以在封神之战时,他才能够请到那么多仙人助阵,要是换个别人,那些仙人,特别是截教门下的那些二代弟子三代弟子,会拿正眼看你一眼吗?一句道友请留步就真的能留下人家?开玩笑。
这样古老的家伙,要与之抗衡又谈何容易?
一个玉帝之子的名号是不够的,还要有足够的实力,所以他才会如此争的要发动偷天换日大阵,夺取铁钧的气动。
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偷天换日大阵启动的条件也很高,而在启动之后,无论是夺运者或是被夺者,都会被阵法禁锢起来。
就如现在他和铁钧一般,面对面的,距离大约有十余丈,都无法动弹,这个时候,应该是自己汲取铁钧气运的美好时刻,可是为什么现在完全变了,夺运者与被夺者竟然倒掉了一个个儿,阵法初启动的时候,他还没有在意,但是随着自己的气运被剥夺的越来越多,最后凝成了实质,他才发现,现在并不是自己夺取铁钧的气运,而是铁钧在夺取他的气运!
这让他情何以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