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也不重要”的公司遭到了重大打击,这样的消息在当天,就传到了各大集团的情报中心。
见风而动已经是各位大佬的本能了,见江氏已经不足为惧,各家也就不再关注,只不过私底下,到底准备着怎么把这个给瓜分殆尽,那就是投资家的事情了。
至于卿黎雨……她是从病床上再次醒来的。
这回,身边再也没有什么妖魔鬼怪,或者什么吃人的亲戚朋友,只剩下了一个沉默寡言的温言,正在悉心照料着她。
因为男女有别,温言还专门给她请了一个护工,来照料她的日常起居。
对于这一切,卿黎雨不是不感激的。
但是她却无以为报,只希望自己的身体能好的快一点,不给他添这么多麻烦。
而温言的心中,却是不坦荡的想着,希望卿黎雨能继续住下去。这样子,自己就能多看见她一点,多和她接触,看着她每天都模样,都是一种享受。
然而他不能这么自私。
在医院里呆了很久,卿黎雨每天除了在床上看电视就是翻手机,要么就是在楼下的花园里转悠,整个人懒懒散散,像是没了生气。
那天醒来,她就有点丢了魂儿,不过幸好,还有温言看着她,免得她直接被逼着疯掉。
现在的卿黎雨,满脑子想的,都是见到江铸久这个人。
只要能见一面,她就会好起来的。
然而事事总不会如人心愿的,卿黎雨听不见外面的声音,整日里墙上的电视也只是放一些奇奇怪怪的电视剧。直到那一天,卿黎雨突然发现它可以换台了,这才有了下面的发展。
“医生。”卿黎雨按了铃,声音听起来很是平静,“我觉得我的肚子有点疼。”
这已经是最保守的说法了。
事实上,卿黎雨现在的肚子像是有刀在里面搅动,脉络一跳一跳的,根本就没有停止过的疼痛让她冷汗涔涔,能说出刚刚的那番话,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温言不可能时刻盯着她,跟在她身边,他也有自己的工作室要做,而卿黎雨更不喜欢这种天天被人监视着的感觉,于是干脆拒绝了温言的委婉要求。
她现在还没能把自己的婚姻和感情给理顺,哪里有什么精力去顾及其他人对她的感情。
如果不解决眼前,她怕是永远都不会接受另一个人了。
或者,余生也没有另一个人,能让她这么爱,这么情长难舍,让她每天都惦记着,想念着。
住院医师很快就赶了过来,因为刚刚还在吃饭,听到病人这样的要求很是有点不耐烦,不过还是秉持着医生的原则,一刻都没有耽搁。然而当她看到卿黎雨已经直接痛昏过去,各种反射已经没有明显的回应的时候,住院医师开始紧张了起来,赶忙叫手术室准备手术……因为这个很可能就是流产的迹象。
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住院医师是想不通的。只有卿黎雨一个人知道,当她看到电视上,调到了财经频道,江铸久的英俊而仿若刀刻的脸颊出现在屏幕上,卿黎雨是有多么惊讶。
并且,看到她周围挤挤攘攘的人类,大都是记者和摄像师,各个都凶神恶煞,向着形单影只的江铸久讨要一个说法。
卿黎雨一开始的反应就是,他们是不是在开玩笑?
记者们的表情很是狰狞,还带了些许兴奋,可能就这么一个新闻,就能养活他们一个杂志社了,更不用说是这么盛大的消息——江氏很有可能就要破产。
而真正的元凶,就是周德政一家,排除了卿黎雨和倾黎年,一切都在她的舅舅和他背后的神秘人的掌握之中。
卿黎雨终于知道,为什么许惠这么讨厌她,一定要她与江铸久离婚。
而为什么,江铸久会要求两人离开一段时间,冷静冷静。
一切都是周德政的阴谋,但是卿黎雨发现,自己居然现在才确定下来。
这根本就是个笑话。
她把这两个人奉为恩人那么多年,结果到了最后,她终于看清楚这帮人的真面目了,却又不得不选择和自己最爱的人离婚?
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道理?
卿黎雨一个怒极攻心,不小心就惹了肚子里的孩子的不满意,活生生差点给了卿黎雨一个流产的机会。
因为这个事情发现的还算及时,所以卿黎雨的命以及孩子的命算是保住了,但是她异常虚弱,稍微有点风吹雨打,她就觉得不舒服。
大体上的不舒服,其实都是江铸久这个名字带给她的。
卿黎雨瘫在病床上,神情恹恹,望着窗外着了迷,其实脑子里像是浆糊,想的全是江铸久。
还有他的那句话,“我不会向你们解释任何我没有做过的事情”。
一字一句,行得正走的直,但是卿黎雨还是担忧不已,因为她知道,群众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的。
果不其然,之后的发展,尽在卿黎雨的想象之中。而自己的舅舅和舅妈对他的肆意攀扯,更是让整件事情,发酵出了一个轰轰烈烈的结果出来。
——江铸久变成了抛妻弃子的渣男,一个负心汉,而自己却是成了受害者,被迫让江铸久承担着他不应有的罪名。
卿黎雨的心里剧烈的波动了一下,但是很快就被一旁的温言把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只听男人温柔地说道,“要不要吃点什么?”
“不了。”卿黎雨依旧望着窗外,头也没回,她最近很是疲倦,不然要是以往,卿黎雨一定会是看着对方说话的,今时不同往日,卿黎雨明白,自己的处境,已经变得大大不同了,再这样跟温言牵扯不清,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铸久。
温言的动作顿了顿,很快又恢复过来,不动声色地继续道,“不吃的话,身体是好不起来的。”
“温言,你说,江铸久的公司就只能这样了吗?”卿黎雨担忧的问道。
温言微笑道,“江氏一切都好,那些报道都有点危言耸听了,其实你只要暂时避一避风头……就可以出去了。”
“是吗?”卿黎雨看着他,“可是为什么,我会有一种不安呢?”
温言像是在酝酿什么,努力控制住表情,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他在心里剧烈挣扎,到底应该说实话还是要继续骗卿黎雨,可是……如果卿黎雨又出现了这种流产的该怎么办?
“你不要多想,”温言握住她的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要担心江铸久,他不可能就这么倒下的。”
“希望一切都如你所说。”卿黎雨声音很轻,她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又要睡了,不一会儿,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温言坐在她床边,注视着她的睡颜,伸出手帮她捋了捋头发。
一周之后,江氏集团直接被下了破产通知,江铸久坚持了将近一周也未能得到卿黎雨的回复。
卿黎雨也痛苦煎熬了一周,因为不愿意从电视上得知江铸久的情况,她只能在医院里惶惶然的等待着。
中午,温言过来给她送饭。
最近两个人都很少说话了,因为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以往两人凑在一起,都会是讨论一些作品的相关事宜,但是如今,卿黎雨的心情不好,温言心事重重,即使面对面坐着,也都只剩下尴尬。
隔着一个大楼,江铸久在进行最后的项目总结。
这是一个属于张总的项目,江铸久觉得,为了对人负责,还是要把它完成。不然巨额的违约金,怎么想怎么不划算。
在最后一份文件上签了字,江铸久像是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
他叫来即使在公司快点倒闭的时候还专心致志帮他做事的贺霄,盯着他急匆匆跑过来的脸颊上带出的红晕,轻声问道,“公司……现在的情况,你也是知道了。”
贺霄心情沉重地点点头。
江铸久第一次离他这么近,他走了出来,神情无处的认真,还包含着感谢的意味。
贺霄听到自己的总裁说:“这是你这么久以来,工作时候的工资,拿好,然后就离开这里,去找一个新的工作吧。”
贺霄愣愣地接过去,迟钝了三秒钟,然后反应过来:“总裁……您这是,在赶我走??”
江铸久听他这话,忍不住笑了。这是这么多天来他第一次这么开心,因为贺霄的话语,让他感受到了一点来自于熟人的关心和依靠。
不然这么多天,顶着巨大的压力,一定要等到卿黎雨的回复,江铸久肯定早就放弃了。
他的确比其他人更优秀,更坚持,但是同样,他也是个人,也会有自己的弱点。
“我没有赶你走,”江铸久的笑意很是清浅,贺霄莫名觉得他很好看,更凑近了一点,江铸久推了推,“这么近干嘛。”
“舍不得啊,老板。”贺霄的眼神直愣愣的盯着他,“跟了您这么久,我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幸运,能从您这里学到这么多东西,如果换成其他老板,我会被压榨成什么样子……”
“好了好了,走吧。”江铸久又笑了一下。
送走贺霄,他的表情突然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