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表姐,你在里面?”
平安气势十足的拾级而上,她距离那回廊只差几步之遥,只需绕过那柱子,便能看到里面的人。
一想到自己是来抓萧南奸的,平安就莫名的兴奋,不自禁的加快了步伐。
红花觉得不对劲,自家主人就在里面,平安郡主的动静这么大,郡主早该听到了,且依着郡主的脾气,此刻也当迎了出来。除非、除非郡主真有要事在办,不易被打扰。
想到这里,红花身形一晃,瞬间挪到平安身前,抬起胳膊,语气恭敬、但动作坚持的说道:“平安郡主慢行,容婢子回禀郡主——”
平安正在兴头上,红花想到的事,她也隐约猜到了,更加激动,她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抓住那对奸夫yin妇,然后一路吆喝的让所有人来围观。
当然,平安也不怕萧南会通过回廊绕到另一边,因为她在回廊的两端都留了人看守,哪怕萧南和那个男人分别离开,她也能全部堵住。
胜利就在眼前,偏这个大胆的奴婢挡住了自己,平安怒起,劈手甩向红花。
红花可不是乖乖挨打的人,她确实是奴婢,却是大公主赏给萧南的奴婢,且在身份上,也不同于普通的奴婢。如果她今日乖乖被打了,丢的可是大公主的面子。
只见她微微一闪,利索的避开了平安的巴掌。
平安大怒,“你这贱婢,居然敢对本郡主无礼?!”
回廊下,萧南听得火大,正待出去与平安理论,不想李荣仍不肯挪动。
萧南怒目而视,用夸张的嘴型无声的叱道:“我都答应了,你还不走?”
李荣痞痞的一笑,也学着她的样子,用嘴型回道:“口说无凭!”万一你事后不认账了怎么办?
在李荣的心目中,萧南可是有不良记录的:那日他明明看到了她在太仓岛上出现,如今她却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此等功力,李荣佩服的同时,也暗生了警觉。
此时,外头的争执声越来越响,平安见绕不过红花,打又打不到,骂呢人家又不回嘴,气得哇哇大叫。
一边怒斥红花放肆,一边连声喊着:“表姐,表姐,你还在休息?还是在忙什么?表姐,是我呀,平安!”
靠之,老娘当然知道你是平安,换做别人也没这么大的胆子。
萧南眼里燃起两簇怒火,一簇是为了平安,另一簇则是为了面前这个‘土匪’。
若是眼神可以杀死人,李荣已经被凌迟了一百零八遍。
可惜,李荣的神经粗得堪比地铁隧道,丝毫感觉不到萧南那眼刀的森寒,仍一派坚持,大有‘你不给我保证,我就拒不离开’的架势。
咯吱咯吱~~
萧南死力的咬着牙,最后,她作势从袖袋、实则从桃源里掏出一枚小巧的玉牌丢给李荣,狠狠的无声说着:“这是我的专属玉牌,上面有我的标记,凭它交换雪娘子!”
李荣眼中闪过一抹异彩,他没想到在如此紧急的时刻,萧南还能想得这般周到。
原本,他以为在这样的情况下,萧南可能会随手扯下身上的某件配饰,因为方便,但却有隐患。
尤其是荷包、镯子之类的物件,一旦少了,很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
更不用说外头还有个心心念念要‘捉奸’的平安,真让平安发现萧南的贴身荷包或者腕子上的镯子少了一个,还不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呢。
而这玉牌就不同了,它不属于女人的贴身物什,即便他日李荣拿着它去寻萧南让她兑现诺言,外人听说了,也不会非议什么。
因为萧南是当家主母,在外头也有不少生意,为了施恩、为了许诺、为了还债,专门打造一些特殊的玉牌送与旁人,权当日后的凭证,也是常见的事儿。
伸手接住玉牌,李荣用指腹摩挲了下上面的花纹,手上的触感告诉他,玉牌很简单,通身只有一个篆体‘萧’字和一个特殊的符号,饶是李荣见多识广,他也没见过。
不过,他也没有在意,只当这是萧南用来预防别人仿造的特殊标记。
爽快的把玉牌揣进衣襟,李荣故作感谢的拱手致礼。
萧南见了火气更大,没好气的摆摆手,赶人道:“还不快走?!”
她听得清楚,红花已经快拦不住平安了,若是这厮再耽搁下去,没准儿就要被发现了。
果然,就在此时,外头忽然涌入一群衣着华丽的贵妇,打头的当然是平安,她嘴里还不住的喊着:“表姐,表姐,你没事儿吧?怎么没有声音,是不是表姐有什么不妥?”
萧南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有一瞬,她甚至想直接把李荣打晕,然后收进桃源里。
李荣似是看到了萧南眼中的凶光,莫名的,后脊背一凉,他飞身纵上横梁,不过几息的时间,人就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众人也出现在萧南面前,平安更是直接杀到了萧南身边,双眼不住的左右寻找。
萧南见李荣的身影已经隐去,长长的舒了口气,她稳下心神,将目光转向众人,装着迷惑的样子,问道:“发生了何事?前头的歌舞戏完了?还是大家寻我有事?”
众人语塞,纷纷把视线投向平安。平安还在寻找‘奸夫’,根本没看到众人的目光。
萧南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仿佛才发现平安,讶然道:“平安,你、你这是做什么?对了,刚才我迷糊间似是听到了有人喧闹——”
萧南轻轻拍了记额头,扭头向外喊道:“红花,红蕉,到底出了何事?大家来寻我,你们竟也不通传一声,让我险些失礼!”
听到‘失礼’二字,被平安唤来的贵妇们不免讪讪,心中不住的埋怨:平安郡主也真是的,什么都没搞清楚,就把大家唤来,还说什么‘看好戏’。看个P好戏,大家齐齐在襄城郡主跟前失仪,真是丢死人了。
不过有心思敏捷的,已经开始行礼赔罪:“郡主恕罪,妾身失礼了!”
大家见状,也赶忙行礼道歉。
平安不死心的转了又转,又命人去回廊两侧检查,反复确定了好几遍,仍是没有找到她预期的那个男人。
“算了,方才我觉得有些困乏,见这里还算僻静,就倚着柱子小憩了一会儿,不想却惊动了大家,”
萧南见众人面露惭色,而平安则一脸阴郁,她心中冷笑不已。
她知道,如果刚才李荣没有迅速离去,让这些人看到了他,就算她们两人都衣冠整齐,众人也会胡乱猜想,在这些人的恶意猜度下,她的名声将会臭到地沟里,且还会连累子女。
思及此,萧南绝不会放过这些人,更不会放过首恶。
微微皱起眉头,萧南故作不悦的询问:“平安,你到底在找什么?难道是怀疑我拿了你什么东西?还引着大家来搜赃?若真如此,我们现在就去汤泉宫,当着皇后殿下的面儿,我把衣服脱了任你搜检,如何?!”
平安闻言,脸色更加难看,如果抓到了‘奸夫’,她早就吵着去见皇后了。
可现在,别说个男人了,就是连只公蚊子都没有,此时去见皇后,她立刻从原告变为被告,没准儿为了安抚萧南,皇后殿下还会重重的罚她。
皇后罚她还是小事,更可怕的还有自己的阿耶,一想到前些日子阿耶对她的反复叮嘱,平安就忍不住害怕。
不行,不行,这件事决不能闹大,否则自己定会死得很难看。
可让她跟萧南低头认错,她、她又拉不下脸来,最后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而众人呢,听到萧南前半句的时候,还松了口气,暗道襄城郡主果然大度,这次的事儿算是揭过去了。
随后,萧南说出‘搜赃’两个字的时候,众人的脸色齐齐一变,糟了,襄城郡主把她们归为平安郡主一伙了。
想想至今还在榻上躺着的霍娘子,被平安挑唆来的贵妇们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再次看向平安的时候,眼中的埋怨和怨毒再也无法遮掩。
平安此刻心乱如麻,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萧南的质问、众人的怒视,以及事后的惩罚,仿佛一块块大石压在她的心头。
最后,平安心一横、牙一咬,一把扯过贺兰娘子,“都是她,都是她胡说八道,她说表姐在回廊下待了许久却迟迟不出来,许是有什么不妥,我担心表姐,这才、这才——”
萧南挑起右眉,唇边满是嘲讽的笑容,似是在无声的说:你当我是傻子吗,连这样蹩脚的理由都相信?“
平安说不下去了,只用力推搡着贺兰娘子,意思再明白不过,她这是逼贺兰娘子主动抗下责任。
贺兰娘子脸色煞白,浑身无力,像只没有生命力的破娃娃一样被推搡来、推搡去,她惧怕的同时,也涌起无尽的悲哀。当人马前卒,果然要有当炮灰的觉悟。
哆嗦着双唇,贺兰娘子闭上眼睛,绝望的说道:“都、都是妾身的错,冲撞了襄城郡主,还请郡主严惩!”
心里的的小人已经泪流满面,报应呀,真是报应,如果不是自己起了歪心思,想借襄城郡主巴结平安,此刻她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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