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张翠山便从梦中醒来,醒来后便一脸茫然的看向前方,待确定眼前的景象不是大海,而是一整块木板时,他才想起自己现在身处的已经不是巨树,而是已经离开小岛,上了木船。
张翠山苦笑一声,在小岛上时他是很少睡觉的,而且就算是睡觉的时候,他也不会睡得太久,而是随时注意四周海上是否有船只经过,以防错过。
久而久之的,张翠山睁开眼睛会习惯性的看向前方,以至于到了这里时,他仍旧有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张翠山摇了摇头,现在他自然是睡不着了,早起是种好习惯,但是太早就不一定了,这种可怕的习惯只有等以后慢慢纠正了。
张翠山穿好衣服走出房门,立即感觉到海风中刮来的冷气,如今还是四更天,但眼前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昏暗,天上的星光洒在海面上,荡起了层层的波光,看起来缭绕而迷人。
可是张翠山已经看了好久好久,对这种美景早已免疫。
由于此时刮的是正南风,船队都已经相继抛锚,元兵们也去休息了,寂静的船上没有一个人影,独立其中孤孤单单的,很是凄凉。
“张少侠怎么还没休息?”
一个声音将寂静打破,张翠山循着声音望去,一个人影正坐在船头,人影非常瘦小,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而且气息微弱,以至于张翠山一开始都没有发现。
此人正是李察罕的第一保镖,被唤作大郎的苦脸男子。
张翠山上前两步道:“我已经休息好了,现在睡不着,于是出来看看,你也起来得早么?”
大郎好似在摇头:“我没有睡,也睡不着,因此起来看看。”
“天色这么暗,有什么好看的?”张翠山因为看惯了海景,因此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
大郎道:“就是因为没什么好看的,所以我才出来看看。”
张翠山觉得这句话颇含禅机,便问道:“那你看到什么了?”
大郎道:“天色这么暗,没什么好看的。”
张翠山:“……”
张翠山也走到船头,在大郎旁边坐下,陪着大郎一起看向海面。
好久之后,大郎又开口道:“其实我曾见过张真人。”
大郎好似自言自语一般,继续道:“那时我还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江湖人……”
“普通的江湖人?”张翠山笑道:“那时你还是丐帮的长老,对不对?”
大郎听此一惊,很奇怪张翠山为何会知道他的来历,莫非……
“你是为了接近王爷而来?”大郎惊讶的问道。
大郎认为,既然张翠山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多半查探过李察罕身边人的信息,不然不可能知道自己曾经做过丐帮的长老,因此他才会这么问。
张翠山见对方承认,笑着道:“哪有将自己丢到孤岛上接近朝廷的王爷的,你搞错了。”
大郎的脸更苦了,还是问道:“那你为何知道我曾……”
张翠山自然是猜的,李察罕便是朝廷的汝阳王,张翠山早就确定,而汝阳王手下有几名高手,在原来的世界中,李察罕将江湖上的事情交给了张翠山的便宜儿媳妇赵敏处理,而赵敏手下的高手便有玄冥二老,阿大阿二阿三等人,个个都是江湖上少有的高手。
如今玄冥二老在昆仑山时便被谢逊一起给宰了,想要给朝廷效力是不可能的了,但阿大阿二阿三尚在,三人中阿大剑法极精,阿二内力深厚,阿三外家功练到极致,此三人不正是大郎以及昨天与自己交手的秃头男子、精壮汉子么?
因此,张翠山自然认得出,大郎便是赵敏手下的阿大。
而阿大,也正是曾经丐帮四大长老之首的“八臂神剑”方东白。
但张翠山这些信息来自前世,此时自然回答不了大郎,便笑道:“我就是知道。”
大郎见张翠山没有给他解释,知道张翠山不愿意回答,虽然心里好奇,但他也没什么办法。.
张翠山见大郎没有再追根问底,又道:“昔日八臂神剑方东白剑术之精,名动江湖,不知道为什么会投向朝廷?”
见大郎听到“方东白”三个字的时候,微微一愣,张翠山猜测他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于是静静等着大郎的回答,但大郎从一愣神之后又平静下来,好似没有听到张翠山的问话一般。
张翠山对此人越来越好奇,汝阳王李察罕的手下几人都很简单,所追求的也不过是安逸的生活,心机方面也不是很深,唯有这方东白,整天苦着一张脸,但又没人能看得出他想的到底是什么,看他穿着住行也是普普通通,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投效朝廷。
于是张翠山又开口道:“几个月前,我与丐帮季长老有过交谈,看他的样子,好似现在的丐帮处境不怎么好啊!”
丐帮季波长老为了卖消息给张翠山,让张翠山有种被勒索的感觉,这与洪七公时期的义薄云天大不一样,如果不是为了将丐帮变成富贵帮,那么肯定是因为现在的处境不好。
见大郎若有所思的样子,张翠山又道:“我听说丐帮现在的帮主是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方前辈可知道?”
大郎苦脸上挂起愁容,看来是知道的,但仍旧没有开口。
“听说这次前往襄阳岛寻找屠龙刀的人中,也有丐帮,怎么天下第一帮的丐帮,也想号令天下么?”张翠山不死心,继续问道。
这话说完的时候,大郎又回复了一张正常的苦脸,好似有什么东西想通了一般。
张翠山还要继续说,却听大郎道:“张少侠不必再说了,丐帮的八臂神剑方东白已经死了,如今只有汝阳王府的仆人大郎了,请张少侠不要再提方东白这个名字,也不要再称呼老奴为前辈了。”
张翠山见他面色虽然平静,但语气却颇为伤感,顿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看向初见光明的海面。
又过了一会儿,大郎道:“我曾经与张真人又过一面之缘,这次见张少侠使过的武功,好似与武当派又有所不同,不知是不是张真人在武学上又有新的突破?”
张三丰在武学上自然有新的突破,不过不是现在,而是在几年之后,才创出了武当“太极拳”和“太极剑”,于武林上独树一帜。
但张翠山又不好说自己使的不是武当派的功夫,毕竟自己是武当派的弟子,武当派功夫在江湖上声威极大,自己没有将武当派功夫学到家,便又去学其他门派的武功,说出来不仅让人觉得自己不踏实,还让人看低了武当派的功夫。
因此张翠山答道:“师尊每年在武学上都有突破,我学的不过是一点皮毛,大郎认不出来,也是应该的。”
大郎点了点头,认同了张翠山的说法,又道:“昨日你使出的那道剑气颇为巧妙,不知道叫什么?”
张翠山心想,原来大郎是对自己昨日使的“六脉神剑”产生兴趣了,没想到看似与世无争的大郎竟然对武学的追求仍这么浓烈,于是道:“雕虫小技而已,哪有什么名字,如果大郎有兴趣的话,咱们有空再切磋切磋。”
大郎很认真的点了点头,看来确实很有兴趣,但此时大家都在船上,场地狭小,实在难以发挥实力,因此现在自然是比不了的。
随后两人没有再多聊什么便分开了,天亮时李察罕自然又是一副殷勤的样子邀请张翠山喝酒聊天,但聊天内容却极为轻松,多是一些生活中的趣事,与之前李察罕提的“大计”毫不相干。
如此这样过了三四天,这天下午,张翠山正在屋里与仙儿闲聊,李察罕大笑着来到张翠山屋内,笑道:“张兄弟,咱们离襄阳岛已经不远了,最多一天,大概明天下午就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