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宿白心底冷笑,什么谭耀明的女人,什么蒋爷,只不过就是沧陵人的夸大其词罢了,说白了,这丫头就是以为自己在谭耀明身边待了几年,自以为是,觉得什么都能摆
得平,其实什么都不懂。
“好啊,蒋姑娘的这个要求我还是能满足的。”印宿白笑哼哼的,“就当,我给谭耀明一个面子。”
蒋璃没恼,微微一笑,“多谢。”
印宿白当着蒋璃的面打了个电话,动静不小,一副大哥派头。没一会儿芙蓉就来了,直接上了二楼,身后跟着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蒋璃抬眼看过去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就是冷。
下着大雪的天,芙蓉穿了件绛红色过膝旗袍,旗袍外裹了件白色貂皮短袄,露在外的一双小腿冻得通红,看着就让人心疼。看见蒋璃的瞬间,芙蓉眼波激动,又似有粼粼光亮,蒋璃跟她虽有点距离,但也知道她是含了泪的。印宿白见她来了,笑道,“芙蓉,你的小姐们来了,还不上前叙叙旧?
”
身后的人推了芙蓉一把,芙蓉高跟鞋没踩稳一个趔趄,蒋璃见状起身快速上前,伸手稳住了芙蓉的身子,动作极快。
印宿白心里咯噔一下,小丫头身上果然是有些功夫的。
芙蓉身上挺凉,拉过她的手,蒋璃甚至感觉不到她身上一丁点的热乎气,再顺势把短袄的袖子往上轻轻一翻,就能瞧见雪白的小臂上一道道的青紫,对方下手不轻。
像是有把刀子在蒋璃心头上割,以往芙蓉在凰天的时候那可是招牌啊,就算客人再变态,也不敢在她身上留印子。
那头印宿白说话了,懒洋洋的,“这芙蓉啊以前被龙鬼的人逼得无路可走,要不是我拉她一把,当初还不定怎么样呢,芙蓉,你说呢?”
芙蓉的手微微抖了一下,用极小的声音说了句,“是……白哥是我的恩人。”
蒋璃盯着芙蓉的脸,心里一阵阵酸楚。想着芙蓉曾经是个什么性子的人?那在整个凰天都没人敢惹她,说不高兴就不高兴,甚至有时候还给谭耀明摔脸子,心直口快得很。谭耀明和手下的兄弟们其实也了解她
的脾气,也都纵着她,用谭耀明的话说就是,一个姑娘家的出来讨生活不容易,她既然靠着我,我就不能让她受委屈了。其他兄弟们也一样,一旦是得罪了芙蓉,赶紧一口一个姑奶奶讨饶的,人人都知道蒋璃跟芙蓉的关系不错,芙蓉要是在蒋璃面前告上一状,那回头得罪她的那些个手下肯
定第二天上吐下泻的。
现在,生生把这么一个脆生生的姑娘给折断了。
能让她这么害怕和紧张,这段时日肯定不止是挨打这么简单。
芙蓉跟她说,“你快走吧,我在这挺好的。”
蒋璃没理会她的话,“你的手太凉了,我给你捂捂。”
芙蓉想要抽手却蒋璃攥紧,宽大的斗篷遮住了彼此的双手。
蒋璃轻声问她,“暖和吗?”
芙蓉微微一怔,眼睛迅速地扫了一下印宿白的侧脸,然后又恢复进门时的神情,轻轻点了下头。
“芙蓉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罪了。”蒋璃冷不丁说了句。
芙蓉呼吸急促。
印宿白听出蒋璃话里的意味来,转身盯着她,“蒋姑娘这意思是?”
蒋璃松开芙蓉的手。
许是尝到了温暖,再一松手就更觉寒凉,芙蓉打了个冷颤,将双手揣进兜里取暖。
蒋璃回到椅子上坐下,对上印宿白的一脸阴鸷,“我这个人长这么大还真没学会什么是滚,所以,只能让你心服口服了。”
印宿白先是哼笑,然后是大笑,拍着桌子,“心服口服?让我对你这么个丫头?你确定你不是电视剧看多了?”蒋璃安静地等他笑完,然后开口,“既然你行事老派,那我就跟你说说老派。江湖规矩,登门议事先递帖,我做到了;你接帖后不见回帖又避而不见,这就是反了道上的规
矩。我在雪中一等再等三等,做足了先礼。本想和平谈判,不想你不领这个情,礼上的事我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咱们就后兵。”
印宿白阴恻恻的,眼睛里也有了寒光,“你有什么本事跟我在这叫嚣?”
“24个小时。”
印宿白一愣,“什么?”
蒋璃的嗓音冷淡下来,盯着他一字一句,“24小时之后,我会让你知道谭爷的人什么本事。就不知道,你敢不敢伸手来接啊?”
印宿白觉得可笑极了,“好啊,老子就陪你耍一耍,你赢了,场子的事好商量,输了,我会让你们一个个横着出沧陵。”
蒋小天心口突突直跳,芙蓉也捏了一把冷汗。
蒋璃嘴角一挑,“一言为定。”
**
入夜的林客楼并没安静下来。
蒋璃与印宿白杠上一事很快就传得街头巷尾,有茶客一直腻在林客楼不走,一半是想探点消息出来,一半是询问蒋璃的意见,大抵上都是想要帮忙的。
平常百姓怎么帮忙?蒋璃不想牵扯无辜,一一道谢。
不用说,这消息传得快肯定是印宿白那边的人做的,甚至还有些人满街嚷嚷蒋璃的自不量力,不过就是想要打击士气罢了。
蒋璃统统没理会,把蒋小天和白牙那四人都叫过来后交代了一番,就都打发走了。
然后,杨远来了。
再然后,饶尊也来了。饶尊可谓是风尘仆仆,听说是今天在外地开了一天的会,见了一天的领导,都没回家换件衣服直奔林客楼,坐下来第一句话跟杨远同一腔调,“说吧,你需要多少人?要多
少我就给你调过来多少!”
蒋璃又煮了红酒。
看样子杨远是来了有一阵子了,他面前杯子里的红酒下去了大半。饶尊坐定后,蒋璃给他盛了一勺煮红酒,又给杨远添了些。
“要那么多人干嘛?打群架啊?小少爷,现在可是和谐社会,大庭广众之下打架斗殴的傻不傻?你是不是傻?”蒋璃坐在壁炉旁,往里扔了榉木,又倒了些松针进去。
榉木方便燃烧,又不夺松针的气息,一烧起来,整个客厅都有一股子清雅气。饶尊见她气定神闲的,着急,连酒都顾不上喝一口,“要不就直接找个由子把场子封了,像是印宿白那种在道上混的,身上哪有干净的?对付那种人用得着浪费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