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天际酒店其实离集团总部不远,酒店的事业部也设在总部,搁平时夏昼就溜溜达达地步行过去,但见老徐挺正式地来接,也心生好奇。
赶在晚高峰前到了酒店。
过了最闷热的时间段,老天也算做美,有风经过,吹得倒也凉快许多,夕阳的红晕渐渐铺满了天空。
天际酒店拥有全亚洲最大的户外庭院,大部分辟出来做了高尔夫球场。内部车辆可从小径直入球场,老徐驱车抵达庭院入口时就停了下来。
陆东深等在那,旁边是酒店经理,两人正在攀谈。
见夏昼来了,经理主动打了招呼,然后就礼貌离开。
“特意来接我啊?”夏昼穿得尚算职业,只是临出门前生怕晒着,就顺手摘了鸭舌帽戴上。
“是。”陆东深牵着她的手慢慢往前走。
“我以为你是醉得厉害回不了公司了呢。”夏昼靠着他的胳膊,“还行,酒气不是很大。”
“酒醒得差不多了。”陆东深笑。
夏昼好奇,“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连班都不上了。”
陆东深压了压她的鸭舌帽,“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你吃顿晚饭,今晚天璟阁是你最喜欢的厨子。”
夏昼惊奇地看着他,“我没听错吧?晚饭吃这么早?”
“今天周五,晚高峰会提前。”陆东深一直跟她十指相扣,“晚饭不急着吃,想跟你散散步。”
夏昼听他这么说,心里发甜。
经过高尔夫球场时,有球车的影子,还有球场的维护人员在工作。天热了,喜欢打高尔夫球的客人一般都改在上午,预约制,也不对外开放。
夏昼就想起在香港时萨卡邀请陆东深打高尔夫的情景,问他,“你很喜欢高尔夫?”
陆东深却说,“我最不喜欢的运动就是高尔夫。”
夏昼怔楞,“可全公司上下都知道你打高尔夫打得最好。”“打得好和喜欢打是两码事。”陆东深拉着她在高尔夫球场的草地边沿缓步往前走,视野很阔,再远处的晚霞红得醉人。“高尔夫球场是谈生意的重要场所,就算再不喜欢也
得学着打。”
一句话说得让夏昼心酸。
倒也不假,像是他这种出身的人,注定了要去做应该做的事,而不是去做想做的事。
“那你最喜欢什么运动?”夏昼觉得他的运动细胞挺发达的。
陆东深想都没想直接说,“滑翔、潜水,只要是冒险极限运动我都喜欢。”
夏昼轻叹一声,真是可怜啊,她也喜欢这些,但她就可以想玩就玩。
“我还不会打高尔夫呢。”她道。
陆东深笑看着她,“你不是说这种老年人运动不适合你吗?”
“再不适合我也得学啊,否则下次你陪着美女在球场上谈笑风生的,我只能杵在球场外做陪衬。”
陆东深无奈,“哪有谈笑风生了?”
“别管谈不谈笑风生吧,你得教我。”夏昼挎着他的胳膊,“我学会了以后还得陪着你在球场上大杀四方,那时候我在你客户面前抛头露面也威风。”
“那我更不能教你了。”陆东深轻笑。
夏昼一挑眉。
他抬手敲了敲她鸭舌帽的边沿,“不舍得。”
嗯?
不舍得她抛头露面?
夏昼抿唇浅笑,“我不管,你必须得教我,我可不想你以后手把手教别的女人。”
“我没教过女人打高尔夫。”陆东深实话实说。
夏昼仰头,“那就破例教教我呗。”
“真想学?”
夏昼点头。
陆东深拗不过她,便伸手叫来了场地工作人员,没一会儿一整套装备就齐了,夏昼像模像样地在手里垫了垫球杆的分量,点头说,不错。
他被她逗笑。
事实证明能把球打好的人也十有八九会是个好老师。
从站姿到挥杆再到碰球点球,陆东深给她讲得事无巨细,淋漓尽致地表现出一名教练的专业水准,这么个教法,搁再笨的人也学会了。
但夏昼学不会。陆东深教球的场面完全跟她想象得不一样,他就站在她身边,纠正她姿势时只是点到即止,哪来得很亲密的接触?一来二去的夏昼没了耐性,把球杆往地上一扔,不学了
陆东深走上前,拾起球杆,好笑地看着她,“怎么了?”
“你还真一本正经地教我啊?”夏昼控诉。
陆东深诧异,“不是你想学吗?”
“我是想学,但你就真那么教啊?”
这话听愣了陆东深,“那怎么教?”
“男人教女人打高尔夫该怎么教,你没试过也看过吧?”夏昼瞪了他一眼,“当时萨卡让你教他进那个球,你为什么拒绝?”
陆东深明白她的意思了,哑然失笑,“那种教法纯粹胡扯,哪能教会对方打球?你不是一门心思要把自己塑造成高尔夫球能手吗?”
夏昼撇撇嘴。
陆东深将球杆递给她,“还想不想学了?”
“不学了,没意思。”夏昼没接球杆。
陆东深忍着笑,“那怎样有意思?”
“不知道。”夏昼没好气。
陆东深将球杆塞到她手里,顺势从后面轻轻搂住她,扣她入怀,左手拉过她的左手,与她拿球杆的右手一并握住,他低头在她耳畔轻问,“这样呢?也没意思?”
夏昼的后背贴着他的结实胸膛,隔着衣料都能感知身体的热度,她的心开始摇曳,点头,“这还差不多。”陆东深低垂着脸沉笑,脸颊几乎贴上她的耳廓,“膝盖微曲。”腾出只手微微压了她的背,“身体前倾。”然后,大手又滑到她的小腹,嗓音低沉得几乎往她耳朵里钻,“臀与
上身倾斜呈四十度,所以,”他的大手轻轻一用力,“上挺。”
他有故意之嫌,把她往他身上带。再加上脸颊贴得近,彼此呼吸纠缠,夏昼瞬间就脸热心跳了,果然长相好看的男人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能成了祸害。趁着心脏没还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把他推开,球
杆往他怀里一塞,这次真不学了。
夕阳彻底沉落。天边遥远处是黑与红的界限,相互拉扯,成了乍亮的金红,那光亮又像是落于夏昼的脸颊,微红的模样让陆东深看着又怜又爱,忍不住抬手轻捏她的脸,“小姑娘学东西怎
么没长性呢?”
跟陆东深在一起,总会有那么一种时刻让她心悸不已,又勾人的要命。
像是远远地驻望,像是睡醒的清晨,像是现在。
他眼里像是藏了天河,笑意盈盈就似万枚银星入河,她看上那么一眼就情愿沉溺万年。
夏昼不想受他蛊惑,赶紧就往室内走。
走两步后她又转身过来,冲着他说,“陆东深,你以后不准教任何女人打高尔夫。”
陆东深匿在夕阳最后的余晖里,笑得爽朗。
**
晚餐点刚到,天璟阁的现场乐队就入座了,今天是小提琴主奏,音乐如丝,于餐厅的各个角落。
夏昼随着陆东深进了餐厅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环视了四周。
现场乐队的乐手们穿着正式,这似乎跟平时一样;
餐厅里多了不少鲜花,以白色为主,辅以其他轻柔的颜色,如陷身花海,这倒也没什么;
室内的灯光倒是稍微暗了些,但好在今天晴朗,夜色蔓延下来后,天边的星子格外明亮,所以室内这种光线似乎更利于赏星赏月赏夜色,这么一来也没什么问题。
好像一切的不同都能解释清楚,可夏昼就是觉得今天的天璟阁跟往常不同。
陆东深选了靠窗的位置。
从这里可以将整个庭院的风景纳入眼底,尤其是高尔夫球场,只是,平时入夜后的高尔夫球场地都亮着地灯,但今晚是熄着的。
陆东深为她拉了椅子,她坐定后,揪着眉头找不同。
“怎么了?”陆东深绕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诡异。”夏昼朝前探着身子,压低了嗓音,“这里面不对劲。”
陆东深低笑,“有什么不对劲的?”
夏昼挺直脊梁,再次环顾四周,突然一拍桌子,“知道了!”
倒是吓了陆东深一跳。
“没人用餐啊。”夏昼终于发现问题,“陆东深,这里没人用餐。”
陆东深被她的一惊一乍吵得脑浆子都快喷溅出来了,压住她的手,轻声说,“刚到饭点,还没上人很正常,更何况整个天际酒店的餐厅又不止天璟阁一家。”夏昼反手抓紧他的手,“天璟阁是出了名的生意好,而且不都是预约制的吗,怎么可能需要等着客人上门?”说到这,她又压下身子,一脸警觉地说,“陆东深你说实话,你
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谭爷活着的时候也有过这种情况,餐厅里一个人都没有,结果我们刚点餐没多久,一大群人就冲出来围攻谭爷。”
“囡囡——”“这年头人心难测,你虽然是白道生意,又是你的地盘,但架不住那些被你挤兑的生意人使暗招啊。”夏昼越分析越觉得这里不安全,起身就过来拉他,“咱们赶紧走吧,这
顿饭不能吃。”陆东深又好气又好笑的,起身后一把将她按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果然是再好的剧本都能被你搞砸,夏昼,你这脑子里一天到晚的在想什么?”末了觉得不解气,抬手
使劲蹂躏了她的头。
夏昼拨开他的手,顶着一头乱发看着他,“什么意思?”“就是这个意思。”陆东深从衣兜里掏出个精致的首饰盒往桌上一放,“今晚我打算送你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