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本来应该死了的啊——在那种战场上,没道理能够存活下来的啊?!”士官长非常惊讶的发现,自己还能够思考——但是除了思考之外,他似乎做不了任何事情。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这似乎是个令人惊讶的状况,然而他更关心,他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虽然当时,上尉先生效法几千年前的古老地球上,那经典的动作。向着这位士官长亮出了大拇指,紧接着将自己的机体引爆了。以此拉走了成百上千的异虫。但是,那不过是让士官长,以及他麾下的小队,多存活了几分钟而已。
他们弹尽粮绝,他们孤立无援。他们的主力舰队早已经撤走,抛弃了这颗星球。去守备更加重要的地点去了。而他们的中队:总共五十四架灵子甲胄则是作为牺牲品,诱饵以及殿后,面对数量超过自己一百万倍——可能还要多的异虫,陷入了绝境之中。
自己身边的队友越来越少,阵线一步步后退,自己的灵子甲胄所配备的高斯机枪,弹药告罄,光束手雷早一天就用完了。灵能火炮也因为精神力削弱的太多,不堪使用。要是强制来一发的话,绝对会把自己的大脑弄爆掉的。他旁边的几个新兵蛋子就是因为经验不足,这样子死掉了。
所以,打到最后。他们这些身着最先进的灵子机械甲胄,精锐中的精锐,军之骄子。竟然只能采用最为笨拙,最为原始的方法,也就是拔出离子剑或者灵能剑砍杀——天可怜见,这位士官长参军近八年,一向以为这玩意是个装饰品来着。
然而,尽管万分努力,最终砍杀的异虫,可以堆满十几个五十乘五十的游泳池。但是最终自己还是无可避免的失败了。原本想要学着自己的顶头上司那样自爆一下。来一句:“这就是男人的浪漫!”但是自己却连这么做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个冷血的混蛋……”想到这里,士官长对那个卖了他们的舰队提督就牙根痒痒。虽然说在战略层次上,舰队提督这么做无可厚非。但是绝对不要指望自己能原谅他。
那么,自己应该是……应该是战败了,然后被异虫俘虏了?异虫俘虏他做什么?标本?食物?改造?嗯,现在自己还活着,应该就是最后一条路了。那么就这样改换门庭,和虫子们一起肆虐全宇宙好了——反正自己麾下的弟兄们全都死光了。自己对于腐朽无能的联邦政府以及冷血的舰队提督,还有其他丢下自己逃跑了的胆小鬼都没什么好感……
想到这里,士官长轻轻叹息了一声:“异虫虽然可恶,但至少这些混蛋不会出卖自己的同伴。”他这么想着,同时开始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了——那是一种从非常紧窄的地方滑过的感觉。让他非常的不舒服。
“可恶,究竟是怎么回事?!破茧吗?”士官长这样想着,同时试图动弹一下自己的身体。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产生了非常大的变化。
“也对。我被改造了嘛,应该有个适应期……”他这么想着,同时想要张口说出点什么来,请求帮助,或者问问状况什么的。但是最终,从他口中发出的既不是联邦高等哥特语,也不是异虫那沙哑难听的不知所谓的嘶吼,而是婴儿的啼哭声。
“这嗓音不对劲!”士官长这样想着,之后极力的想要挣扎着,睁开眼睛看一看。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眼睛都睁不开……只听见自己身边又一阵忙乱,。不知道都有什么人,又都在做什么。他好像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了大半个身子再之后就听见有个人,用自己听不懂的语言说了一句话。
“是个男孩。”
一个苍老,但是非常有力的声音这样说。之后把士官长幼小的身体抱了起来。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灵能,直接扫射了了他的身体。让他有种全都被看穿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他拼命挣扎着,想要从那个人手中挣脱开来。甚至狠狠地一拳打在了提着他的那人的脸上。“通!”的一下,虽然力道并不足够。但是被攻击的地方却是防御薄弱的眼球。让倒提着他的人稍微的受到了点伤害。
“真是个有力气的小家伙。”那人不以为忤的这样轻笑着:“很健康。而且天赋很不错。卡斯坦因家族后继有人。”
后面一句话,却是对躺在床上,面色异样苍白的母亲说的。
“希望他将来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夜之眷属。”那个母亲勉强笑了笑,说出了这样的话,只是她眉眼间的哀愁,仍旧没有因为笑容而散去。
“我相信,这一天必将到来。”那个苍老的声音这样回应。他看到那个母亲面色哀愁。也微微叹了口气,接着问道:“那么,你想给他起个什么名字呢?”
提到这个,那个母亲似乎更加悲伤了。过了好久才再次开口:“丈夫生前告诉过我……男孩的话,就叫瓦雷德,瓦雷德.冯.卡斯坦因。”
“是个好名字。”老者点点头,认可了那位母亲的话,然后叹了口气,劝说她:“韦斯是为了我们的族群而死的。他死的英勇,死得其所。不要太难过了。”
“可是父亲……”说到这里,那位母亲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无论如何,他都死了。就算说的再好听,死了就是死了。我所爱的人死了。我为什么还要活着……”
看到他的女儿大声哭了起来。那个老者有些慌乱。连带着抱着婴孩的手势,也变得僵硬起来。心里面感同身受,也难过的很。
自己的女婿,卡斯坦因家的伯爵平日里千好万好。和自己的女儿正匹配。双方虽是政治联姻,同时却也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相当不错。结婚了之后,更是好的蜜里调油。前几年生了一个女儿,现在又有了一个儿子。只是没想到一场战争,到最后要了女婿的命。得到情报的日子,还刚好临近产期。这一下子自己女儿受不了刺激,导致早产。差一点大人和孩子全都没命了……
那老者越想,心里越难受,抱着孩子的手臂,不知不觉中用上了力气。这让这位士官长觉得很难受,便用小孩子的方式表达了抗议——也就是哭。
老者听到哭声马上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哄孩子。同时也是这哭声,让老者灵机一动。想出了说法来,劝告这位母亲:“不是还有孩子么?!你跟他的孩子啊——瓦雷德,还有伊莎贝拉。就算是为了他们你也要好好活下去!”
听了老者的话,那位母亲一下子醒悟过来。直愣愣的看向老者的怀抱中。那个老者会意。上前几步,将孩子递了过去。
“瓦雷德,瓦雷德,瓦雷德,我的孩子瓦雷德……”那个母亲抱着,刚刚被命名为瓦雷德的婴孩。就好像抱着自己的性命一样。不像是正常人。不过总算是平静下来了。那个老者也略略松了口气,稍感心安。虽然不忍心再打扰她。但是按照规矩,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做……
就在那位母亲的怀抱中,士官长觉得疲倦了。意识朦胧,就快要睡过去。而就是在这朦胧之间,他隐约听到了身边人们断断续续的祷告:
“愿我们信奉的死亡真理赐福给我们新的族人,愿他健康,英俊,容姿端正;愿他能佩戴长剑,魔杖,骑乘骏马;愿他富有权柄,愿他君临天下……
也愿死亡的赐福给我们的族,让我们变得更加强大。而我们则将按照死亡的法则,以刀剑,魔法来重新塑造这个世界,荡平一切的混乱与纷争。建立绝对与永恒的秩序……”
“这该不会是……什么邪教吧……”士官长在睡着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便是这样子的。
又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当他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可以睁开眼睛,看一看这个世界了。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周围也没有任何照明设备。房间只有一扇小的可怜的窗户,开在外墙三米高的地方,一丝柔弱的月光照射进来,却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然而在这样的状况下,被命名为瓦雷德的婴儿,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仍旧能够看得到周围的环境。无论是柔软的滚边黑天鹅绒床褥,暗红色镶金丝的床头柜,还是墙壁上挂着的,作为装饰品的血红色大剑,或者绘制着带着蝙蝠翅膀,盛满鲜血的圣杯的鸢型盾。全都看的清清楚楚。
这让他觉得非常奇怪——这似乎并不是异虫的能力——而他也没有复眼,或者昆虫的视觉。他看到的世界,仍旧是用人类的视角看到的。只是更加清晰,纤毫毕至。
“或许,我卷入了什么,比被异虫改造更糟糕的事情之中了。”他这么想着,并且吃力的抬起胳膊。将胳膊抬到了眼前。
不出所料,和他感觉的一样,是一条婴孩儿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