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李笑允坐在一旁,阡婳全不知他进来,这屋里没有一个人,弄出声响提醒她。
“一些琐事,皇上何时来的?”阡婳收回目光,看着李笑允。
“朕来了有一会儿了。”他本想着等她自己发觉,可她完全没有回过神来的意思。
“该不会是想着,如何回千秋吧?”李笑允的嘴角漾起的笑意,颇有几分玩味。
“若是臣想,皇上可会放臣回去?”阡婳浅笑着反问。她怎么可能想着回千秋呢?就算她想回,也不能回,莫葛的安全才是她最在乎的。
“不会。”他的语气虽平淡,却透着不可违抗的威严。
阡婳就知道他会这么说,顺手拿起盘里的点心来吃。他用她来牵制如夜,这一点,从未变过。可是最近不知为什么,她总感觉她对于他,似乎有了更大的利用价值。
“皇上要批的奏折不多吗?还有时间来臣这里。”
阡婳嚼着口里的点心,这点心做得真是不错,比她在南尤吃的还要细腻。
“朕再忙,也不能冷落了惠人不是?”李笑允脸上挂着笑,说得很是那么回事。
阡婳刚刚咬了一口点心,还没来得急嚼,被他这么一说,呛得连连咳嗽。他是不是看她这几日过得太舒坦了?这话要是传到芮央宫那位的耳朵里,有她好受的。
李笑允自己笑得欢,起身出了碎寒苑。
杨柳荫正是那晚,阡婳在高墙之上看到的,与李笑羽相拥的女子。那晚,杨柳荫定是看到她了,她买通太监刺杀自己不成,又派人杀那个小太监灭口。
她本来还在琢磨是谁,杨柳荫今日这么一来,倒是省得她猜了。她杀她不成,反被她抓了把柄,还不一定气成什么样子。
流苏帘子影垂垂,小屏寒欲微。明日便是新年,各个宫里的舞乐声清婉飘扬。已是冬末,这样遍地的洁白,也快见不到了。若是要看,就要再等一年。
“查到了?”如夜在书房里练着字,子冉推门进来。
“暂时还没有。”子冉回道。
“但是查到了一些王爷想知道的事。”
“说。”如夜低头,继续练着字。
“说是从十三年前开始,尹康就秘密训练一批人,专门用于除掉那些妨碍他的人。但现在仍然不能证明,刺杀王爷,是尹康所为。”
“继续查。”如夜刚好写完最后一笔,抬头看了眼子冉,说道。
“是。”
待子冉出门,如夜掀起刚刚写完的字,太过于用力,墨汁渗透了白纸。十三年前?正是爹娘去世的那一年。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
“惠人,今日可有什么特别想做的?”月灿早早梳洗好,到内室里来。她惠人惠人叫得很顺口,阡婳还是没有习惯。
“也没用什么特别想做的。”阡婳擦干脸,坐到梳妆台前。毕竟今日是新年,可她真的想不到,自己有什么想做的事。
“不如你和惜诺就歇一日吧。”阡婳拾起台上的白玉梳,梳理垂到胸口的长发。
这升了官位,发式也复杂了些,宫中又没有其他的女官,月灿为了给她梳得好,还向那些服侍过女官的老嬷嬷学习过。
“那怎么行呢?谁来伺候惠人啊?”月灿从阡婳手中拿过梳子,开始给她梳发髻。在千秋的时候,她的头发都是青罗打理的。在如夜府上,她都是自己动手,尽量弄得简单些。她到哪里再去寻一个,她信任的人?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月灿的手灵巧,这说话的功夫,已经挽好了一半。
“惠人,这个插哪里?”惜诺走进来,手中拿着一枝红梅,因为刚刚折下,还挂着点点水滴。
“就插在那个花瓶里吧。”月灿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皇宫每个新年都有折红梅的习惯。皇上定的,平常的时候,这红梅是谁都不许折的。”
“原来是这样。等发髻梳好了,吃过早膳,你们就下去歇着吧!今日就不用来这伺候了。”惜诺插好了红梅,就出门到御膳房取早膳去了。
“伺候惠人真好。以前在别的宫里,那些主子哪里管我们下人的死活。今个高兴了,就让你在身边伺候着,明个不顺心了,就拿我们撒气,挨板子也是常有的事。”月灿这话倒是说得真心,她的眼中闪烁着些许的委屈之色。这么看来她也是个可怜之人,真是怕了芮央宫里那位,才给她做奸细的吧!自己在这宫中尚不能自保,又怎么能要月灿做她的人呢?
插上珠花,发髻算是梳好了。阡婳扫了扫眉,在脸颊轻涂了些脂粉,就走到床边,用红纸包好两张银票,放到袖中。
她现在是惠人,每个月都有俸禄。况且进宫之前,如夜就塞到她的包袱里一沓银票,让她打赏下人,说日子还能好过些。她在宫里,这些到哪里花?月灿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惜诺最多和自己同龄,她该给她们压岁钱的。青罗虽比自己年长,她都年年不落的给。
吃过饭,阡婳就取出袖中的银票,递给她们:“给你们的。”月灿先打开,看着里面的数目,眼睛瞪得大大的,又放回阡婳手中。“惠人,这奴婢可收不得。”二百两对她来说,可能太多了些。
惜诺没开红纸,原样递了回来,她举手投足透出的风雅,真让人好奇她的真正身份。
“给你们就拿着,我在这宫里,又无处用它。”阡婳拉起她们的手,把银票重新放到她们的手中。
“奴婢谢过惠人。”这两声叠在一起,格外恭敬,阡婳嘴边泛起一丝苦涩,她们始终是这般生份。
“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惠人每日呆在屋里,不闷吗?”月灿笑着问道。
“好啊。”现在天气暖了许多,她该让莫葛见见外面的天了。
“就你们那位婕妤,还想在斗乐礼出彩,省省吧!”在不远的紫堤,一个宫女满脸轻蔑地笑着,冲着旁边坐在地下的宫女嚷道。
“不许你这么说我们小主。”那地上的宫女站起来,推了站在她旁边的宫女一把。
“你还敢还手!我可是许昭仪的贴身宫女,你这踏雪斋的贱丫头也敢推我?”她由刚才的轻蔑转为恼怒,给了对面的宫女一个响亮的耳光。被打的宫女似是忌惮着什么,一手捂着脸,狠狠盯着她,却不敢还手。
“怎么?还不服气啊!”她举起手,又要打。“住手。”阡婳上前几步,那趾高气扬的宫女,望了阡婳一眼,放下手来。
“惠人。”语气顿时弱下来,但还是有几分不甘心的样子。
“原来你还认得啊,认得还不行礼!”月灿在阡婳一侧开口道。
“奴婢拜见女官。”她半蹲下行礼,硬是憋着气,不敢表现出来。
阡婳未叫她起身,向前两步,看那被打的宫女,脸上的五指印清晰可见,还微微肿起来。
“因为何事争吵?”阡婳问挨打的宫女。
“回惠人,奴婢来为我家小主折梅,她就拦着奴婢,还对我家小主出言不逊。”
那长乐轩的宫女,还半蹲在那,阡婳不让她起,她哪里敢。听着这宫女这么说,她反驳道:“奴婢冤枉啊!是她走路撞了奴婢,奴婢才拦她的路的。”月灿在一旁看着她,她只得双手交叠在一侧,恭敬地半蹲着。
“她说谎。”那挨打的宫女,指着长乐轩的宫女大声说。
她们后面的对话,阡婳在不远处都听了去,那长乐轩的宫女,确实对这个宫女的小主出言不逊。之前的事她们说得谁真谁假,她也不好妄下定论。
“同在皇宫之中,应和睦礼让才是。你既动手打人,就该道个歉。”那保持着行礼姿势的宫女,走到前来,道:“是我不好,给你赔礼了。”说完憋着嘴角,狠狠瞪了眼被她打的人。
“既然已经道完歉就去忙吧。”阡婳若是这么走了,留她们两个人,她说不好还会欺负这个宫女。
“是。”那宫女走得很急,可以看得出怀恨在心的样子。
“奴婢感谢惠人相救。”阡婳欲转离开,那挨打的宫女温声谢道。
“不必谢我,以后这种事最好避免。”阡婳抱着莫葛离开,月灿和惜诺跟在身后。她以为她背了这么多年的国恨家仇,早就没有了怜悯之心,原来她的善良从未被磨灭。
随后她们又去了凉亭,红梅已经没有前些日子那么盛了,许多花瓣落在白雪之上,不过远远看上去,无伤大雅。莫葛似乎很喜欢到外面来,东看看,西看看,有时还拍着胖乎乎的小手。
她们转遍了大半个皇宫,回到碎寒苑,已经过个午膳的时间。她们都不饿,就晚膳午膳一同吃。
吃过饭,阡婳和月灿就围在桌边聊起宫中的事。李笑允的贵妃之位至今闲置,皇后之下有两位妃子,两位妃子之下就是长乐轩,芮央宫的两位,同为昭仪,倚梅殿,踏雪斋的两位同为婕妤。婕妤之下,昭华、美人、充依等若干人。
“帮我采些花瓣来,我要沐浴。”阡婳说完这话,本来有些困的月灿,瞪大眼睛看着阡婳:“现在?”
“嗯。”
月灿提着灯出了门,干嘛非要大年夜里沐浴啊!惜诺起身去热水,等沐浴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阡婳哄睡了莫葛,让她们二人下去休息,自己在屏风内沐浴。
冷热适中的水浸着肌肤,热气扑到脸上,这样她就可以温暖些了吧。
一黑衣人从窗户蹿进来,寒气骤然灌到屋子里。阡婳扯过一旁的中衣披在身上。那黑衣人见她穿着中衣坐在水中,眸中闪过尴尬之色,一挡眼睛躲到了浴桶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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