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武侯府。
大夫人修剪着手指之上的指甲,一边看着听琴,淡淡道,“听琴,我让你监视那野种,你可知晓些什么?要敢隐瞒,你知道后果的。”
大夫人随意的话,却是让听琴脸上的血色消退的一干二净,她可是见识过大夫人的手段,生生将一名婢女的十根手指一根根掰断,让她痛不欲生,往后只能做个废人。
侯府当中,大夫人威严甚至比侯爷还要可怕。
侯爷出征在外,家务少有接触,告知老太太的话,死,只会更惨。
虽是畏惧,但听琴毕竟在侯府多年,懂得察言观色,眼下,大夫人的心情似乎并不坏,她慢慢开了口。
大夫人听着听琴的叙述,却是放下了手,旋即冷哼一声,“这野种还真把自己当回事,这才刚刚回到侯府认了亲,便是将汤信饲养的鹰给弄死,真是不知者不畏啊——”
“大夫人,不,不是小少爷杀的老鹰,是长孙家的二公子……”听琴在一边弱弱道。
“什么?!”大夫人一听,脸上顿时浮现狰狞之色,身上劲气鼓动。
咔嚓!
一道声响惊起,听琴脸色更加发白,却见得大夫人面前的桌子一角化为齑粉,她顿时不敢二话。o
“这野种还真是好手段啊,借长孙家的手杀了汤信的老鹰,读书人,读书人,好一个读书人,我便不相信了,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能在我手掌之上翻出个跟头不成,与长孙家结梁,我倒看看,这野种以后怎么在京都自在!”
“听琴,听说那野种将你收做贴身婢女,可有此事?”大夫人突然发问道。
“是,是小少爷看得起奴婢。”听琴大气不敢喘上两口。
“小少爷,口口声声的小少爷,你别忘了,我才是你的主子,别以为有那野种撑腰,你就可飞上天!”
“奴婢不敢。”
“下去吧,以后再找你过来问话。”
“奴婢告退。”
见听琴走后,大夫人脸色阴晴不定,“这野种还真有些手段,敢借长孙家的手,不过我若猜测不错,这长孙家怕是会送礼来侯府向汤信赔礼道歉,我何不借这个机会为他们出谋划策……”
“来人,笔墨伺候!”
“是。”
……
……
汤信看着面前由长孙家送来的赔礼,脸上浮现冷然之色。
“小少爷,你可真是让老身为难啊,我饲养多年的老鹰,就凭你一句话,就死无葬身之地,这个仇,侯爷要是知道的话,也会允许我讨个公道吧。”
汤信阴阳怪气的言语显露出来,却是看也不看长孙家送来的赔礼,一手扬起,顿时,所有的礼物全部粉碎。
“谁?”突然间,汤信的眼睛眯起,目光望向远方。
“汤管家。”
淡淡的声音,由远及近,白色的衣裳,略显消瘦的身躯,却不正是苏弘。
看了一眼屋内粉碎的东西,这一瞧,他不禁暗暗乍舌,好多名贵的药材啊,这汤信还真是不心疼,不过比起杀死你的鹰,这些的确不算什么。
苏弘心中明了,只是心头的冷意却不表达出来。
“小少爷今日前来,可有何事?”汤信眯着眼道,按捺着周身洋溢的杀意,却是拐着弯,并不直接问题。
“汤管家,近日来,我头顶上空常盘旋着一只老鹰,实在烦恼,本今日散散心,却不料长孙家为难,刚巧心生一计,借了长孙家的手杀死那之鹰,后来才是得知,那鹰是汤管家所饲养,一知此事,我便第一时间过来向汤管家你赔礼道歉,老鹰的话,我以吩咐下人再去买一只,还望汤管家不要伤心才是。”
什么叫在伤口上撒盐,什么叫在撒了盐的伤口上再来一刀,看到没?这就是。
他小侯爷,可不是好欺负的!
汤信面红耳赤,几欲发作,但偏偏对方小侯爷的身份让他不得不忌惮,况且人家主动来道歉了,难道自己还能干什么不成?
主动权被人先行占去,他汤信难道还真能违着主子干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这个胆子,谁也不能给他,这个苦,只能他自己下咽。
“有劳小少爷费心了,不过一只畜生,死了也便死了,若他对小少爷你不利,老身也会亲生了结那个畜生。”
“没事的话,我便告辞了,老太太心情好,晚上邀我一同看戏。”
苏弘表面上如此说道,但对于汤信的话语,却是嗤之以鼻。
警告,对他可没用。
“小少爷,慢着。”
苏弘心中一跳,蓦然紧张,难不成这汤信真的吃了雄心豹子胆?他一颗心陡然悬起,面色,却是巍然不变。
停下步伐,淡淡道,“汤管家,还有其他事情么?”
“老身不过想劝告小少爷一声,最近京都不大太平,好似有妖邪入侵,小少爷不得习武,还是少出去为妙,乖乖待在府上,读读书。”
“侯府气势冲天,妖邪不敢近身,要是小少爷外出的话,以小少爷的肉身,未能达到血气冲天的地步,很容易被妖邪有机可乘,老身一番话,小少爷可切莫当耳边风,否则老太太怪罪起来,汤信也唯有受罚了。”
“多谢汤管家告知,苏弘自会小心,尽量少出外。”
“小少爷走好,老身不便相送。”
离开了汤信的居所,苏弘的脸色,顿时难看。
汤信不像无的放矢之人,先前一番话,却是让他心中难以平静。
妖邪?
他虽读百书,看过各种书籍,也有谈及妖邪之说,但那都是书中而言,鬼神之论被称为禁书,并非空穴来风,难道……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邪?
太学宫的存在,那又是为何?镇退妖邪之用,还是为了其他?自己一身的浩然之气,可否对付京都的妖邪?
一时间,他满脑子全是困惑之色。
不知何时,这京都之地竟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这入了冬来,头一次,还未冬至,天气这般阴寒。
浑然不觉,苏弘雪中漫步。
亦不知何时,听琴俏生生站在苏弘面前,不厚的衣裳让她看上去脸色发僵,却是保持着一种静止的状态,平静的看着苏弘,任由那寒风吹着衣裳,寒了身子。
见苏弘回过神来,听琴这才开口道,“小少爷,老太太吩咐了,她在大堂等你一同看戏,莫要迟了。”
“我知晓了。”苏弘点了点头,却是看着听琴,脸上浮现一丝笑意,轻轻伸手,为她的衣裳整了整,“快去穿件衣服吧,别着了凉。”
“奴婢知道。”
听琴的一张脸,已经红到了极致,耳根处蔓延出来的红润,却是让这场大雪看上去并不是那般寒意十足。
小少爷他是对自己有意思么?
呸呸呸。
听琴,你别做梦了,你不过一个奴婢,如何得小侯爷垂青,他不过平常的关心你罢了。
……
苏弘伸出的手接住一片雪花,嘴角淡淡道,“这场雪下得真是莫名其妙,难道这就是妖邪来京的征兆,瑞雪兆丰年,便不知道这场雪,是好还是坏。”
“老太太估计等久了,不能再怠慢了。”迈开的步伐,向着大堂而去。
而同一时间,长孙家收到了来自旌武侯府的信件。
却是大夫人的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