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学是现在徐渭的必然选择,他的学习成绩不好。除了考艺术学校也再没有其他的选择,艺术需要钱。
徐渭这个为钱消得人憔悴,第九天,母亲转入普通病房。不过还是没有清醒,徐渭再次打电话给老猫。
“能不能帮我找个工作?”
茅时俊一愣,“你学不上了?”
“嗯。”
“我放学去找你,见面再谈。”茅时俊那边英语老师魔音穿孔,一连串英语嘲讽,老猫也变成了小猫崽。
晚上九点徐渭和茅时俊在医院附近的砂锅米线店碰面,徐渭连续的奔波,瘦了一大圈,也再没有以前的精神头。茅时俊点了两份豪华砂锅迷米线,取了两瓶橘子汁打开递给徐渭一瓶,自己灌了一大口。
天已经热了,小吃店的电风扇有气无力的摇着,热燥燥的。
“你真不上学了?”
“没法上了。”徐渭说着从包里取出茅时俊的卡还回去,“钱给你放回去了。”
“我不急着用。”茅时俊推辞,“你拿着吧。”
徐渭强行把卡塞到茅时俊的衣服口袋里,说道,“这点钱还是有,你家也不容易。”
茅时俊也是四面八方缺钱,叹口气,“最近晚上我赶场子,一场两百,要是喝酒了另外给。按点提成,喝得多一晚上能赚五六百。”
“我们是歌手还是陪酒——”徐渭一笑觉得有点苦,又草了一声,仰起头喝橘子汁。喝了一肚子气,说道,“我不喝酒纯唱歌可以么?我酒量不行。”
“行啊,你唱的比我好,晚上我带你去。”
“谢谢。”
滚烫的砂锅米线上桌,茅时俊埋头吃饭,热气腾腾,他一抹汗抬头看徐渭,“自家兄弟,说这个话多见外。”
“还组队?”
“单飞吧。”茅时俊把米线咽下去,看徐渭,“组队给一份钱,单人我们两个就两份钱。哥们,谁跟钱过不去?”
火辣辣的米线徐渭吃的泪都快出来了,这日子真他妈操蛋。
以前他妈是绝对不允许他在外面吃这种小吃,现在也没人管他了。这顿饭还是茅时俊请的,徐渭的钱包比脸干净。
晚上徐渭拎着吉他骑着那辆自行车跟着茅时俊赶夜场,特小的酒吧,鱼龙混杂,老猫拉徐渭进去赔笑跟经理介绍,“得过校园男神大赛一等奖,校园歌手。”
徐渭穿着白衬衣黑色长裤,一双眼漆黑。经理看了一眼,笑道,“长的还行,别拿那些花里胡哨的名头来忽悠我,第一天试唱两首歌五十。”
“五十也太少了——”老猫还要说。
经理哧的笑出声,由上自下打量老猫,“你还跟我讨价还价上了?你是在这里做腻了吧?”
徐渭连忙拉住老猫,说道,“我可以的,有钱就行,谢谢哥哥。”
徐渭声音好听,话也甜。经理伸手一摸徐渭的脸,扭着腰走了,“好好唱。”
徐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老猫揽住徐渭的肩膀,“找两首短点的,唱完就走,我带你赶下一个场。”
“嗯。”
“有人叫你喝酒,不想喝就别搭理。”
徐渭点头。
以前徐渭也去酒吧演出,不过一直是老猫顶在前面,老猫喝酒。
他现在独当一面,客人把两瓶啤酒放在地面上,主持人示意他喝。徐渭迟疑了几秒,放下话筒拿起酒瓶仰头喝。第一瓶还好,到第二瓶徐渭就有些懵。
他咬牙喝完,弯腰鞠躬,转身下台。
老猫塞给徐渭一瓶脉动,“醒醒酒,白日梦那边打电话让我们过去一趟,给五百。”
“一人五百?”
“想什么呢?两人五百。”
徐渭灌了一口臭虫味脉动,“那就是二百五。”
“你喝多了。”徐渭是他们乐队的团宠,老猫对他总是怀着几分护崽的心,伸手揉了把徐渭的头。“傻了。”
徐渭找了个小马扎坐下,伸手,“借根烟。”
“后台不能抽烟,你等我一会儿,出去再抽。”
徐渭靠在身后的铁衣柜上,哼了一声,摆摆手,“走吧。”
老猫离开,徐渭眯着眼靠着,脑袋里乱七八糟。他不敢想以后,也不敢想过去,他空空荡荡的被架在中间,没有着落。
爸爸走了,妈妈还没醒来。
他的梦想碎了,徐渭放下水拿起吉他,拨弦。铮的一声,有人进来徐渭放下吉他。
徐渭一米八的身高,健康的小麦色肌肤,长的格外英俊。那是男孩子的英俊,他坐的很低,上面能看到他的锁骨到胸膛。
经理是GAY,对这类男生没有多大抵抗力,走过来身后落在徐渭的肩膀上,弯腰,“喝多了?酒量这么差?”
“嗯。”徐渭想躲开他的手,手心燥热,很难受。
“刚毕业?多大年纪?”
“十八。”
隔着薄薄的衬衣,能摸到他结实的肌肉。
十八九岁的男孩子身体好,猛,有干劲,刺激。
“家里缺钱?这么小就出来了?”
徐渭抬头看着他,经理的脸一团模糊,只有青春痘饱满清晰。
“你把手挪开。”徐渭一字一句。
经理面上讪讪,收回手转身去拿工作手册,“劝你小子,出来混脾气好点,谦恭一些,多叫哥哥,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经理出门重重甩上门。
徐渭没喝酒的时候还能忍,喝了酒就原形毕露。
他把一瓶水喝完,等了二十分钟,老猫回来没有跟徐渭说话直奔洗手间。徐渭听到他吐,取了一瓶水拧开递给老猫。
老猫灌了一口水,揉揉脸,脱衣服穿上一件T恤,帽子反戴拎起吉他背上,“走了,赶下一场。”
“你没事吧?不行就不去了。”
“不去哪来的钱给你妈交医药费?”老猫说,“快点,我又给我们起了个新的组合名,叫拼命三郎。”
“草。”两人狂奔出门跨上自行车,冷风一吹,酒也散的差不多。
“这个酒吧是一周结算一次,过几天钱结了我都转给你。”
“不用。”徐渭握着自行车把,风灌到衣服里,也是暖风,“我会赚到钱。”
到白日梦是十一点,从后门进入直接去后台找主管。打电话的是主管,上次老猫留了联系方式。
“你们就两个人?”主管看到老猫就喊道,“赶快过来。”
“其他两个单飞了。”老猫说,“我们现在改名叫三郎乐队。”
“就两个人还三郎?”主管接到上面指令,要把这群小子找回来。上次这几个人祸祸他的场子,主管看他们很不顺眼,但上级命令必须遵守,“十一点半上台,歌单呢?”
老猫转头看徐渭,“唱什么?”
“无人知晓。”
主管看了徐渭一眼,徐渭长相挺惊艳。高挑清瘦,少年感十足。
徐渭穿的白衬衣,老猫黑色T恤,戴着骷颅头项链。
十一点半,主管抬手示意。他们拎着吉他上了舞台,徐渭弯腰鞠躬,母亲当年非常喜欢许巍,才给他取了这个谐音名字。
如今母亲躺在病床上。
吉他响着,徐渭略沙哑的嗓音响起,还带着少年的青涩感。
喧闹的声音渐渐落了下去,灯光落在舞台上唯一的少年身上。他垂下视线,浓密睫毛在脸上打出阴影。
悲惨世界,无人荒野。
一首歌结束,徐渭擦了擦脸,弯腰鞠躬要下台。一个男人一跃上了舞台,递给徐渭一瓶酒,抬手往徐渭肩膀上揽,“弟弟,陪哥喝一杯。”
老猫看出徐渭的抗拒,上前挡住男人的手,要接酒瓶。男人回头就甩了茅时俊一耳光,指着他,“你算个什么东西?滚!”
保安直冲上来,另一边男人的保镖也上来,徐渭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猛地抬手把茅时俊挡在身后。
“孙少。”保安对他有忌惮,说道,“我们这边不兴这么玩。”
“规矩谁定的?”男人笑着舔过嘴角,眯眼看徐渭。“顾客是上帝你知道么?”
这个少年长的很带劲,很想□□,刚刚唱歌的时候他就想□□了。
“去,再拿一箱酒过来。”男人把酒送到徐渭面前,注视着他,“喝。”
老猫抓住徐渭的手,示意他不要冲动,徐渭接过酒瓶抬手就掼到男人的头上。瞬间血就涌了出来,男人一愣,保镖直扑向徐渭。徐渭推出老猫,余光看到一个酒瓶往自己脑袋上砸来。他的衣领被揪住猛地倒向身后,徐渭回头就看到穿着暗紫色衬衣的男人,钻石袖扣一闪。男人抬脚就把拿酒瓶的孙蒙踹摔到台下,现场一片哗然。老板出手,保安哗啦上去就把人按住了。
周斯易穿着笔挺的衬衣,领口散开露出白皙的肌肤,他揽着徐渭的肩膀,偏了下头轻笑。周斯易原本就长的好看,一笑简直就是妖孽,徐渭身体僵硬,他感受到男人身上的气息。淡薄的香水味,徐渭忽然不敢呼吸。
周斯易环视众人,目光睥睨,漫不经心道,“来我这里找麻烦,可真是嫌命长了。”
周斯易比徐渭高,徐渭陷在他的怀里,浑身僵硬。周斯易示意保安经理处理这件事,手落下去拿走徐渭紧攥的半截啤酒瓶碎片,大步下台顺手扔进垃圾桶。
“周总。”
“把姓孙的加入黑名单。”周斯易单手插兜,矜贵冷漠高高在上,“今晚店里的损失全算他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