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单于,守不如攻,如今,我匈奴上下各处用兵,加之粮草供应颇显不足,时下,已动用不得太多的军队。屠耆即将赶回左云,还望大单于以我匈奴根本为重,万不可轻易出兵代县才是。”
第二日,屠耆筹备粮草之后,径回大帐,来向于夫罗辞行。
“屠耆将军自去便是,我已知晓其中厉害,自不再会犯同等错误,屠耆将军尽管放心。左云就全仗屠耆将军了。”于夫罗点点头,深以为然的道。
“那屠耆……”
屠耆刚要起身告退,正这时,厅堂外传来一声长报:“报……报大单于得知,宁武八百里加急!”
话因落下,一个身影闯将进来,厅堂上众人寻声看去,见却是乌累若鞮的儿子伊伐于虑鞮。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于夫罗面现不悦之色,但是,见到伊伐于虑鞮之后,心头却是升起一丝浓浓的不安。
“是,大单于。”伊伐于虑鞮闻于夫罗斥责,更显惶恐,连忙整理下衣甲,复又言道:“大单于,宁武八百里加急,还请大单于莫要耽搁才是!”
“拿来与我看!”于夫罗心中的不安,越发的强烈起来,颇是有些着急的说道。
接过伊伐于虑鞮递上来的急报,于夫罗展开仔细看来,初时,还不见怎的,可是,越向后看去,于夫罗的面色就越发的难看起来,到最后。面现狂怒之色,猛地将手中的急报摔将出去,口中咆哮道:“废物!乌累若鞮无能。害我匈奴百世之基业也!”
屠耆不明于夫罗所指,似乎,出了什么大事的样子,莫非……径直上前捡起那份急报,仔细的看了起来。渐渐的,屠耆的面色也变了,良久。合上战报,长叹道:“乌累若鞮误我军大事矣!”
“屠耆将军,这急报上…….”乌珠留不解的问道。
昨天。屠耆还举荐他去宁武镇守,如今宁武出了事,怎么的,乌珠留也要过问一下才对。于公于私都应该。
“哎。乌珠留,乌累若鞮引兵支援代县,为南人在水上所拦,结果……哎!征集来的一百六十条船只,竟然被敌二十只船击败,着损将士三千余人,船只一百死尸余艘,粮草更是无数。哎!”屠耆连连叹息道。
乌累若鞮这急报上,把罪责全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再派伊伐于虑鞮亲自来送信,为的,无非是自己抗罪,而使伊伐于虑鞮免于一难罢了。
“这怎么可能?二十只船,最多也就两千的士兵,二比一,乌累若鞮纵是再不济,也不至于惨败至厮啊!?”乌珠留紧皱眉头,满脸的不信。
“哪里是两千人,实乃仅仅一千人而已!狡猾的南人行火攻之计……如此,能逃出十余条战船,已是不易矣!”屠耆将急报上所载,一一的讲与厅堂上伸着脖子的匈奴大姥们。
乌累若鞮在战报上,除了伊伐于虑鞮外,再并没有隐瞒什么,因为,再是隐瞒也减轻不了他的罪,索性,合本托出。他也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此大战,即便是自己有所隐瞒,也早晚会被于夫罗得知。更何况,汉军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能扬其军声威,想必,也会大肆宣扬,乱匈奴军心的!
“宁武守军惨败,如此一来,宁武危矣!武州危矣,我军危险啊!”乌珠留满面忧色,长叹道。
“大单于,韩非小儿兵精将猛,且有丰足的冀州为后盾,粮足以征四方,抗拒者如吕布、董卓者也是不敌,强如刘岱者,只一战,便被其扫平。今韩非战败乌累若鞮,宁武守军十去其四,怕是再男挡韩非之兵锋,宁武不日将落如其手,其势不可敌,以愚之见,不如议和,方为完全之策也!”大汉有文臣,匈奴自然也不是一味只知道打仗的肌肉男,也是有着有一定智谋的人存在,车梨起身说道。
“大单于,车梨大人之言,何乎天意啊!我军抵抗张燕刚是勉强,若再加上一个韩非,恐怕……大单于,议和吧!”一众文臣纷纷离坐,起身附和道。
“你们……”乌珠留大为焦急,看了看于夫罗,又看了看诸人,张了张口,却又不知当如何说起。
“哎!”于夫罗长叹一声,眉宇间,尽显懊恼之色。
“大单于不必迟疑,与那韩非议和,则宁武可保,我军也不必再有所伤亡,如此一来,更能集中警惕去对付张燕。只要张燕一亡,哼,届时再对付韩非,也不为迟也!”车梨再言道。
“是啊,大单于!南人有卧薪尝胆之说,大单于何不效仿南人,忍一时之不粪,成就无边之伟业?”其余众人再次附和道。
顿时,厅堂上嘈杂不断,众人议论纷纷。
“屠耆将军之意,当是如何?”于夫罗沉思半晌,突然看向了一旁一直不语的屠耆,出声问道。
“战!”屠耆面现激昂,扬声称道:“大单于,虽然,乌累若鞮大败,但是,宁武毕竟还在我军手中,还是有险可依!我匈奴上下,上马即为兵,临时组建二三万的军队还不成问题,至于粮草,如今时下已值秋收之际,只需将田地中的粮食收上,粮草之难必然得解。大单于拥有可战的带甲之士,又缘何不能一战,而去议和?”
“屠耆将军所言甚是,韩非小儿喜用计谋,向来以少胜多,今其有军也不过一两万,但是,作用于我军之地者,却不盈一万之众。以二三万,对阵不盈一万,未尝不能胜也!再之,我军所处地形复杂,韩非初到并州,不熟地理,只需辅于良谋,轻胜之。则不难也!”乌珠留起身言道。
“屠耆将军、乌珠留之言甚是荒谬!难道,尔等想置我匈奴父老于水深火热之中么?”车梨愤然上前喝道。
“是啊,如此。我匈奴儿女苦也……”主和的众人,纷纷嘀咕道。
“想不到,雁门之秋,竟然如此令人寒战!哼,好了,休要多言,本单于誓要与那韩非小儿争个高下!再有妄言者。杀无赦!”于夫罗袍袖一挥,怒声蓬勃,不过。气势却是很快的又回降了下来,声音也低了几度,“不过,激战不是眼下。目前。我军还是以稳住韩非为上……这样,乌珠留,本单于命你,无论如何,也要为我匈奴守住宁武,将韩非拖住,直到我军战胜张燕!”
“诺!”
“大单于英明!”屠耆等人纷纷称道。
“乌珠留,宁武一事。由你全权负责,一应兵马粮草。随尔调动,誓要与韩非拖在宁武,不使其前进一步!”
……
“主公,我们当真要突袭宁武?”郭嘉眉头微拧,有些迟疑地问道。
于昨日,郭嘉、贾习等人便带着后军进入了代县,在休整了一日之后,韩非召集了军中所有人,研讨对付匈奴的战略。当听到韩非说起要攻打宁武时,郭嘉等人,不禁大为吃惊。
“奉孝,为什么不可以呢?”韩非嘴角微微一翘,抬头望向郭嘉说道。
“主公,突袭宁武之策乍看似乎可行,但其实深究起来问题颇多,实在不易施行!”郭嘉不急不徐的说道:“匈奴军不可能对我军突袭宁武一事全无防备,只需以宁武一城之兵全力守城,便可阻止我军,毕竟,我军人数并不占优势,奇袭宁武必然会有惨重伤亡。到时,纵然侥幸拿下了宁武,我军还能留有几分战力便是一个绝大的疑问。”
“主公,老朽也认为奉孝所说的在理,还请主公三思。”贾习于一旁附和着说道。
“话虽如此,但是,兴霸他们将宁武守军一下子灭掉了五分之二,如今,城内守军也不过才六千之数,这正是我军进攻宁武的良机,万不可轻易的放弃才是!”张颌没有说反对的辞藻,却是从另一个方面提出了意见。
“兵自然是要出的,要不,错过了如今进袭宁武的机会,将再难寻找。”韩非心中已有定计,笑了笑后,朗声回道:“而且这宁武也必须要袭!但是这‘袭’的目的,不是为了‘取’,而是为了‘扰’!”
“‘袭’而不取?啊……”郭嘉仔细地思量了韩非的话,突然似有所悟地说道:“主公难道是想佯攻宁武,实取他处?”
“不错!”韩非边察看地图,边点头说道:“适才奉孝你的顾虑也颇有道理。若是我军径取宁武,不免会伤亡惨重,此举疏为不智。本太守的意思是只以部分人马前往宁武附近实施袭扰,做出一副攻城的架势。如此,一则也可监视匈奴人的举动,二则又可以吸引敌军的注意力,使其放松对其他地方的警惕。我军则寻机从他处进袭匈奴!”
“主公此策极是可行!宁武乃是匈奴至重要关键之地,为南面之屏障,若宁武告破,纵然于夫罗能从城中逃得性命,他匈奴也必然大失威信,届时,墙倒众人推……故如今敌军的注意力定然是全部放在宁武县城安全上,只要主公使一路军马摆出袭宁武的姿态,于夫罗定会加紧从各地抽调军马前往宁武助防。但如此一来,其他治地的守备必然变得更加薄弱!这正是主公这一路军进袭的好机会!”贾习眼中现出精芒,出声说道。
“主公,那咱们究竟要进袭何处?”张颌急切的问道。
“我意自此进袭!”说着,韩非的手指敲到一处,沉声说道。
“阴馆?”张颌轻呼出声,但随即有些疑惑地说道:“主公,这里合适 吗?先不说阴馆现在是雁门太守郭蕴的治所所在,会不会与我军让路,单其西北不足五十里处,便是匈奴军又一驻地麴县的所在啊!”
韩非知道张颌的疑惑所在,不过,郭蕴会不会给予借道……先不说他韩非是为了搭匈奴,单就韩非暗里是他郭蕴的妹夫。就没有不借的理由!至于阴馆临近敌军又一驻地麴县,阴馆又是匈奴人重点注意之一,在此进军很容易引起匈奴人的注意。容易暴露目标而且还可能遭到拦截!点了点头,韩非笑着说道:“借道很简单,本太守有十成的把握,那郭太守会借道的。过了阴馆之后,第一个准备攻略的地方就是麴县,先把这个匈奴人的驻地敲下来!若能顺利突袭麴县得手,我军便可挥师西进。乘匈奴人大军主力精锐尽陷于张燕胶着而实力严重不足、又被我军拖在宁武这防守薄弱之机,以迅雷之势,我军直指武州!”
顿了一顿。韩非又继续说道:“当然,如此速攻之战必会有一定风险,但是,却不无成功的可能。而且。一旦成功,收益将是难以想象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行军打仗怎么可能不冒风险!张颌赞同主公的速战计划!”自己的疑惑被解除后,张颌身为武人的好战个性立即展现了出来,朗声说道:“主公,若要挥军北上西进,张颌愿为先行。”
“任峻亦愿请命为先行,恳请主公准许!”见张颌请命。任峻自然也是不甘落后的说道。
哪一个武将不热血?
继张颌、任俊之后,甘宁、裴元绍、贾逵等人。就是最沉默少言的高顺也站了出来,纷纷请命,要为这一战。
“先期过阴馆突袭麴县,由于只能动用少量军马,确需一干练之人领军。伯达、儁乂、公孝、兴霸……你等几人之中,能担先行之责、甚至能随本太守过阴馆进袭武州的,以你等之才,皆可当此重任。但是,本太守尚需留你们几人中的一人,坐镇这代县,待我军北上之后,代县便是联结我军和后方的要冲,地位异常重要,万不可有所闪失,还要于宁武对峙,将敌军的注意力拖在这里!”韩非将目光凝聚在几员大将的身上,沉声问道:“你们几人中,谁愿为本太守镇守代县?”
“主公,末将愿领此重任,镇守代县,必保其不失,将敌军拖住!”就在因为韩非问谁愿意留下来镇守代县后,刚刚还争个不停的几人,却是纷纷闭上了嘴巴。半晌,一个声音响起,应道。
韩非寻声望去,见正是任峻,不由暗中点点头,称道:“伯达擅守,守中有攻,能有你坐镇代县,本太守却也放得下心来。伯达,代县的安危就交到你的手中了,本太守手上人不多,与你留下两千军兵,如有意外,可向兴霸、元绍他们求援,以其水军现在所在,接应代县当是来得及。”
“是,主公!”
“老先生,你也留在代县吧,本太守不想看到代县有一丝的危险,对,一丝也不行!”韩非沉声说道。
“是,主公,老朽定不会有负主公所托,辅助任将军守好代县!”
“兴霸,本太守命你统领锦帆营主力开赴宁武与匈奴人周旋,以策应我军的这次行动。周旋之时,只需采用游击骚扰战术,不必与敌正面消耗。具体如何作战,由兴霸你自行临机决断,不必向本太守请示!另外,元绍你带上一部水军进驻宁武境内,继续从匈奴人的手中抢粮食!”韩非转头对一旁的甘宁、裴元绍说道。
“ 是,主公!末将必不负主公所托!”甘宁虽然对不能充当先锋有点遗憾,但也知道自己肩头上的担子意味着什么,当即,与裴元绍起身,凝声应道。
“如若突袭武州,单是我们手上的这些兵马,还远远不足,这样吧......”
……
阴馆,郡守府。
身为一郡的太守,郭蕴可以说是最窝囊的一个了,最起码在并州是这样。汉末时期,雁门郡领十四县,可到了郭蕴这里,真正属于他掌控的,也只有了阴馆这一作为郡治所所在的县城,其他的诸县,不是被黑山军张燕占了去,就是被匈奴人强据,每日活在这两伙人的强势下,郭蕴真想推掉这个官不做了。
朝不保夕啊,说不上哪天,战火就烧到了他这阴馆的头上,届时,无论是张燕还是匈奴人,他郭蕴拿什么去抵抗?
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郭蕴,太原阳曲人,东汉大司农郭全之子,官至雁门太守。郭蕴说起来,也是名门之后,世家子弟,不过,其本人并没有什么,才华算中等偏上,要不是有家世在,也不会有今天的太守之位。不过,他本人不怎么样,他儿子却很是牛x,其子郭淮,字伯济,是三国时期魏国名将,官至大将军,封阳曲侯。建安年间(196-220)举孝廉,先后任平原府丞、丞相兵曹议令史、夏侯渊的司马。夏侯渊战死时郭淮收集残兵,与杜袭共推张郃为主将而得以稳定局势。曹丕称帝后,赐郭淮爵关内侯,又任镇西长史。诸葛亮伐魏时,郭淮料敌准确,多立战功。正始元年(240),郭淮击退姜维,升任左将军、前将军;嘉平二年(250)又升迁为车骑将军,进封阳曲侯。正元二年(255)卒,追赠大将军,谥贞侯。
南宋著名文学家洪迈曾有言说:“张辽走孙权于合肥,郭淮拒蜀军于阳平,徐晃却关羽于樊,皆以少制众,分方面忧。”
作为一个能与张辽、徐晃并称的人,可见其才、其能。
郭蕴,就是郭淮的父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