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你说你们的大首领是谁?”
韩非起初还没怎么在意,不过,在听到裴元绍这个名字,立时就有点懵了,不由得脱口问了一声。
正是因为熟悉,才会吃惊。
裴元绍是谁,韩非自然是知道了了,而且,很清楚。
《三国演义》中,除了五子良将、五虎将、四英杰外,能耐不太大、本事不太高却能让人深深记得的,并不是很多,其中,周仓算是一个,之所以为人所深知,正是因为他跟随了一个牛b哄哄的人物——关羽!
熟悉周仓,随带的,裴元绍也自然进入了人们的视线。
裴元绍,原是黄巾的一小渠帅,黄巾起义失败后,他与周仓一同率领残部在山中落草当山贼。公元200年,在关羽欲返刘备旗下,在突破曹操的五道关卡后路过其落草之地,与周仓一同向关羽要求能以期成为关羽家臣。但此时仅周仓同行,其他弟兄则于山中等待。不久后,因其欲夺偶然路过的赵云之马,反遭讨伐战败身死。
这才是韩非知道的裴元绍。
奇怪了,裴元绍不是应该和周仓在一起吗,怎么跑到并州来了?
还是说主公裴元绍不是他所知的那个裴元绍?
难道说,黄巾贼中还有两个裴元绍?
韩非真的有点懵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韩非,毕竟,历史上没有专门给裴元绍做传,说来说去,他不过是一个酱油男罢了,这样的人,只有在用到的时候会提那么一笔,不用时,谁又知道这是哪个路人甲?
裴元绍并不是起义失败就和周仓在一起,而是回到了老家闻喜,在水上拉起一支队伍。继续为贼,等待机会。之所以后来能有韩非所知的那些,是在袁绍全据了河北之后,他的侄子高干接手了并州,曾大举的肃清匪患,裴元绍是在并州混不下去了,这才找到了周仓。与周仓一同占了山,落了草,可惜,反成了赵云的枪下亡魂。
要说周仓也够不仗义的了,他投了关羽,却把兄弟给忘了。说来,裴元绍死的也够冤的了。
“回将军知,我家大头领叫裴元绍。”裴庆先虽然不解韩非的惊疑,但还是很老实的回答,不过心里却纳闷:难道韩将军听说过我家大头领?
韩非点点头,脸色平静了下来,刚才只不过惊奇裴元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罢了。要不然,但一个裴元绍还不至于令他失态,别说裴元绍了,见多了牛人的他,现在见了谁,也不会吃惊了,“你们大头领……”
韩非刚想问些什么,这时。远方一名裹了黄巾的将领带了几百人向这边奔来,远远地就听到那员将领高声呼道:“二弟,你这是在做什么?”
来人,赫然正是号称“天王老子”的贼首,裴元绍。
来人有三百多,顿时,韩非的手下们紧张了起来。甘宁手一挥,所有人戒备了起来,毕竟不知究竟是敌还是友。韩非倒很平静,微眯着眼打量着奔来的将领。
来人。大约三十多岁,不到四十岁的样子,头扎黄巾,身穿一领战甲,不过有些旧了,手中提了一杆长枪,再望脸上看,黄白镜子的脸,胡须并不多,鼻直口正,眉毛很粗,不过却有点短,不像是长寿之像。身高七尺开外,乍眼看上去,根本就不想贼寇,分明是一员将官。
韩非在打量裴元绍,却不知,裴元绍也在打量着韩非。
在渡口,裴元绍已经了解到了事情的大概,也知道,对面的人就是韩非的手下,而年纪相当的,也就那么几人,裴元绍远远地一眼就辨别了出来。
只见韩非,比自己略高那么点,年轻英武,相貌不凡,双眼睛仿佛锐利得看透自己的心,裴元绍心中暗忖,“原来这就是最近风传赫赫有名的非公子,大汉的龙骧将军,倒也名副其实。”
不过,和韩非并不认识,裴元绍也不便上前说话,只得到裴庆先身边,问道:“二弟,你这是在做什么?”
共事多年,裴庆先自然是深知这个兄长,知道他所问的,并不是话中这些,而是对面的人。当下,将裴元绍拉到一旁,裴庆先低声说道:“大哥,看到对面那个年轻人了没有?对,就是挎着刀的那个,他,就是韩非!”
裴元绍早有料到,闻说便点了点头。
“大哥,”裴庆先犹豫了下,说道:“其实,这是一个机会,起义已经失败,如今,除了张燕的一支外,哪一处不是苟延残喘?而张燕那里,大哥与他又不对路,自然不会去投奔,大哥在这里奋斗了许久,觉得我们还有什么前途吗?大哥也曾说,想投靠韩将军,如今,机会不就在眼前?”
裴庆先的话重重击在裴元绍的心坎上,他原本满怀希望来并州老家奋斗,可是五六年过去了,他手下只有千人出头,而且仅这千人他也开始难以养活了,否则他也不会越界跑到汾水河边来劫掠。
他们也渐渐混不下去了,声名狼藉,日子日益窘迫,虽然现在还算安生一点,可若要张杨、张燕分出了高低,战事平息下来,那么等待着他们的,将是官兵的围剿,而且会一次比一次凶狠,迟早会走向灭亡,那他的前途何在?
张燕虽然与他同出黄巾,但是,正如裴庆先所说,两人很不对路,若张燕得胜,恐怕会比张杨对他们还要狠上许多!
裴元绍叹了口气,“我又何尝想当辈子盗贼,我本想去投靠袁绍的,毕竟他是现在的名声最大,呼声最高,但又听说袁绍很是好名,怕是瞧不起我们这些人的出身,真若投靠了怕是没有前途;韩将军声明鹊起后,为兄也想投奔于他,听说他不重出身,唯才而用,只是……兄弟啊,谁又能保证韩将军会不会收留我们这等贼人?我……我怕被当场拒绝啊!”
“大哥,不试试又怎能知道?前怕狼后怕虎。明明有机会,也被大哥就这么错过了啊!”裴庆先劝道。
他又何尝没想过被拒绝。
可万一韩非同意接收他们……
哪怕是有万一的机会,也要试上一试!
等下去,只有灭亡!
“这样吧,若大哥同意,我去和韩将军说!”裴庆先比裴元绍要果决一些,狠下心来。道。
“好吧,辛苦兄弟了。”裴元绍想了想,终是没抵住诱惑,点点头。
“自家兄弟,说哪门子的客气话!”
裴庆先说完,快步走到韩非面前。躬身施礼道:“韩将军,我家哥也是有才能之人,文武双全,不愿当一辈子盗贼,他愿意跟随将军,不知将军愿否收录?”
韩非看了眼不远处的那个叫裴元绍的,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战甲所知的那个裴元绍。不过无所谓了。见他满眼期待地望着这边,攥着枪杆的手上青筋暴露,显得有点心思忐忑,怎么看他也不像个普通的盗匪,韩非心动,便问道:“他就是裴元绍?先和我说说他吧。”
无论是不是那个裴元绍,韩非都要了解一下。
“是。”裴庆先不敢怠慢,连忙将裴元绍的老底合盘托出。“不瞒将军说,我兄弟二人,都是闻喜大族裴家子弟,不过,我们兄弟都是旁支,很远的旁支,为人所不待见。幼年时,父母便是死在了灾难之中,幸被一隐士收留,传授我兄弟二人武艺。可不二年,那隐士也病故而去,因此,我兄弟二人学的也是一鳞半爪,我大哥比我要有天分一些,这许多年的苦练下来,倒也练成了一身不错的武艺……接下来,自然还是清贫过日,后来,实在混不下去了,正好赶上天公将军起事,走投无路,我兄弟二人也参加了……起义失败后,我兄弟二人回到了老家……”
一点没有隐瞒,裴庆先将他兄弟二人的身世,全说给了韩非。
韩非点点头,古人,双名为贱,单名为贵,如果是在后世,出现重名的很不奇怪,但是在古代,同为下等,名字还一样的就难了,尤其是裴元绍这样的名字,寻常人家可未必起的上来。现在,他有点确定了,这个,就是历史上的那个裴元绍,他所知的那个,“你们两个是亲兄弟?”
“不是,不过,比亲兄弟还要亲。”裴庆先道。
裴元绍看上去,也不是邪道之人,看上去,很正。没人没门路的,能在黄巾起义中混到一个小渠帅的位置,证明这人有一定的才干,看上去,颇有一番大将的风范,裴元绍想投靠自己,当然求之不得,沉吟了下,韩非说道:“只要你们是诚心为我效力,我定会重用尔等……放心吧,本将军麾下,唯才适用,贼不贼的无所谓,本将军看的是你们以后。”
“谢将军!谢将军……”裴庆先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连连磕头称谢不以,看得出,是出自真心的兴奋,磕了几个头后,这家伙猛地一跃而起,飞奔而去,不多时,裴元绍跟着他快步走来,跪在韩非的面前,“山贼裴元绍,蒙韩将军不弃,原为将军效犬马之劳,鞍前马后,至死不渝!”
韩非跨步上前,扶起了裴元绍,上下再打量了几眼,笑道:“裴将军是大将之才,沦落为黄巾着实可惜,好在将军幡然醒悟,未为不晚,将军既愿为我韩非效力,我也绝不会亏待于你!”
裴元绍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欢喜,惭愧是他还嘲笑曾经的同僚投效了官府,而他自己最终走上这条路,欢喜是他感受到韩非的诚意,并没有因为自己出身黄巾山贼而轻视,这份尊重令他生出种重新为人的感慨。
他也无比诚恳道:“裴元绍困惑多年,今日得遇明主,如拨云见日,不胜欣喜,裴元绍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不知为什么,韩非想到了周仓,他在这里收到了裴元绍,那还会不会有周仓占山,又会不会有关羽收周仓的典故呢?
……
裴元绍整合部众,显然要需要时间,有跟随的,也有要走的,很多很多的事。这毕竟不是和收编水贼一样,裴元绍是投靠,韩非不能强加于人,那样,只会令人寒心不已。
是以,韩非决定,在河底镇休整五日。五日之后再行上路。
韩非站在码头,负手望着水面,越向南走,水面越是宽阔,水面波光浩淼,一群群鸥鹭在水面上盘旋鸣叫。天高云淡,令人份外心旷神怡,心胸也格外开阔。
这时,沮鹄慢慢走到他身旁,注视着水面笑道:“我没有想到这次意外,最后竟然是个的收获。”
“没有责怪我收下黄巾贼为部下?”韩非瞥了他一眼,笑问道。
沮鹄未曾及冠。是以,也没有表字。
“主公与常人不一般。”沮鹄摇了摇头,叹息了声,“其实我很佩服主公这一点点,无论贵贱,唯才是举,说起来简单,可要做到却是何其之难。从袁本初就可以看出来。莫说地位卑贱,就算是一些地位尚高的士族,他都是拒而不用,更不用说出身低贱之人,主公能无视裴元绍出身黄巾,毅然收录他,令我更加敬佩主公的心胸。主公乃大汉异类也!”
其实,又何止是裴元绍,前有甘宁,后有娄超。沮鹄见得多了。
韩非嘴角露出一丝丝地苦笑,自己确实是这个时代的异类,他头脑里根本没有门第贵贱之分,尽管他在言语习惯都已经融入了这个时代,但他的思想却还保留着点后世的平等,他没有接受这个时代的教育,自然也没有打上这个时代的烙印。
尽管韩非也在努力融入,但他骨子里的东西却不会改变,他心中一直有着一个愿望,他希望有一天,不是他来适应这个社会,而是这个社会来适应他。
“呵呵,人与人,总会有不同的……”
韩非含糊了一声。
……
郭氏很令人伤脑筋。
大船上,韩非与郭氏一同站在船头,看着水面上的景致。
经过三五日的修养,郭氏苍白的面色恢复了一丝红润。前凸后翘的身子迎风而立,怎么看都怎么觉得赏心悦目。
但是她眼中所含的坚决不退的神色,却让韩非很是头疼不已。
“这里距离祁县走陆路的话,应该不是很远吧,你还留下来做什么?”韩非头疼地道。
“当然是散心。”微风拂过,一缕青丝挡住了郭氏那琉璃的眸子,很优雅的伸手拂去了这缕青丝,郭氏理所当然的道:“再者说,陆上就一定安全了?难道你就没听说这里战乱不断?你还真狠心,让我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子上路,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韩非顿时凌乱了。
是不是男人?!
韩非真想给这美妇一个教训,让她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男人!
“夫人真的就不认为我起歹心,把夫人给卖了?”韩非不想争这无谓的话题,只是无奈道。
郭氏眼中的笑意大盛,最近这些日子,她与韩非相处过几次。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东西。
那就是韩非这个人人品固然上层,也够狠心。但是却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只要你不拿话威胁他,他就是个人畜无害的家伙。
什么起歹心把她给卖了,这是不可能的。
笑过之后,刘氏很认真的看着刘封道:“真的只是在这里散散心,骑骑马,打打猎也行。只要你派遣几个护卫随行,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的。”
散散心,骑骑马,以郭氏现在的身份已经很少有这样的机会了,记得少年时候,她还是个打猎高手,一双手弯弓射箭不在话下。
只可惜现在……
郭氏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白嫩无比的双手,眸子中一丝黯然闪过。
那一瞬间的感觉,到是让韩非想起了一个人。
张氏!
同样出身大家,但身上又同样的环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黯然,以及忧郁。不过,张氏在遇到他韩非之后,身上的黯然与忧郁就不翼而飞了。
心中的身影渐渐的重叠,韩非差点就脱口而出,“你是不是过的不幸福”,幸好生生的忍住了,一个大男人问一个妇人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荒唐了。
但是韩非心中又不能自主的一软,叹了一口气道:“好吧,只是打打猎,别给我添麻烦了。”
“谢谢你。”
这句话听在郭氏的耳中,无异于天籁之音,满脸笑容弯身道谢道。当她弯下身子的时候,本就呼之欲出的丰满酥胸,更加的突出了。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留下来。
韩非眼神不由顿了顿,心中暗骂了一声。立刻就收回了目光。
“一会儿我派几个人随你去。”韩非咕哝了一句,一转身,下了船。
其实韩非的反应都落在了郭氏的眼中,郭氏只感觉,韩非倒不像是个有妇之夫,反而像个情窦未开的小男人。
要是韩非知道郭氏这个评价,可能会气得吐血。他两世为人,什么女人没见过。之所以如此,还是因为跟着郑玄学了一段时间的缘故,再加上他本身就很正派,身上自然而然的有一种郑玄的谦谦君子味道。
对于已婚女子,自然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真是一个很好的小男人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