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鼎最后补充道:“慕容山庄也可以去掉,倘若幸存者真的想复仇,首先要找的应该是有那么一层关系在的穆玲珑才对,可从前几日的交流来看,她并没有表现出类似的征兆,我也不认为她是故意在隐瞒。”
众人对视一眼,如此一来,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一个了。
丘离不怀好意的嘿嘿一笑:“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说高家庄怎么那么安静呢,被三弟当众羞辱了一番,居然肯打断牙齿往肚子里咽,一点也没有一方土霸王的气魄,敢情不是不想报复,而是暗地里打着好算盘,准备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嘿嘿,咱们可不能让他们失望啊!”
岳鼎劝告道:“不可鲁莽,真相还未确认,一切只是我们的猜测,等到了隐高镇后,再从长计议。尤其是要确认清楚,究竟是个人的行为,还是高家庄全体的阴谋。”
丘离嘴上称是,眼珠子滴溜溜的直打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鬼主意。
潘美沉默了一会,随即提议道:“我有个想法,或许我们可以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
隐高镇,在非授武之日,平静得一如往常。
忽有三骑快马飞驰而来,跨入街道后也不停留,一阵人仰马翻,幸好路上没有撞到人,三骑一直加速向着一线坡扬尘奔去。
那些被吓到的路人破口大骂,忽有一人眼尖。发现其中一人的身份。
“咦,那不是六道教的丘师傅吗?我该不会看错了吧,他怎么浑身是血?”
“没认错,那的确是外出的丘师傅。还有岳掌教好像被他驮在背后,看起来似乎是昏迷过去了,也同样浑身是血。”
“到底在外面发出了什么?他们惹上什么仇家了吗?”
隐高镇上一片议论纷纷,每个人都被这一境况吓到了,人人发挥想象力,各说纷纭,六道教本来就是各方关注的核心,这下谣言传播得更快了。
人群中。一名鬼鬼祟祟的小厮听到了消息,快脚跑过了高家庄。
“老爷老爷,你让小人等候的事情来了!”
这家丁连忙将自己听到的消息连比带划的说了一遍。
高悬本来还在拿着一本书装样子,一听报告。顿时精神抖擞,一把将手上的书个扔了,搓着手,兴奋的问:“消息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许多人都看见了。骑马的三人慌慌张张,在街上驾马都不怕撞到人,而且个个带血,那岳鼎重伤垂危。命不久矣,恐怕他们都是急着去救人。”
“好!”
高悬一挥拳头。随即醒悟到自己的反应太明显了,连忙咳嗽了一声。变得一本正经,沉声提醒道:“记住,你今天什么事也没干,我也从没让你打听什么。”
小厮意领神会的点头:“明白了,小人今天都在茶馆里听曲子,从没见过老爷。”
高悬满意的挥手:“下去吧,记住,管好自己的嘴。”
“小的告辞,老爷请歇息。”
等家丁颇为慌张的离开后,高悬才终于不再顾及的爆发出内心的喜悦:“果然成功了!天人境强者出手就是不同凡响,不枉我将多年的积蓄都拿出了大半。哼,话又说过来,这群家伙真不是省油的灯,连天人强者的刺杀,都能逃出生天,没有当场死亡,倒也显得能耐不凡。可惜了,这江湖不是你武功高就能肆意横行的,木秀于林而风必摧之,连低调做人的道理都不懂,怎么混江湖!”
……
“师尊,你可吓死我了!”
梦芸脸上还带着惊吓过度的余韵,心有余悸的捂着胸口,在看见岳鼎浑身是血的被抬上来,还有丘离等人一脸悲戚的表情时,一瞬间她觉得心脏都停止了跳动,整个人就像是从悬命峰上坠落下去般没有底气。
“这事你得问丘师叔,是他坚持要演戏演到底的,”上了悬命峰,没有外人在,岳鼎立刻从奄奄一息变得生龙活虎,脱下带血的外衣,“这猪血黏得难受,得先去冲个澡。”
丘离得意的笑了几声,他虽然是借口防止有术法高手窥伺,但真正目的只是想吓一吓山子巽,看对方出丑的模样,好生奚落一番。
现在看来,虽然表面上山子巽一如既往的沉稳,似乎在碰面瞬间就发现了真相,没有被吓到,可丘离毕竟是相处了好几年的兄弟,轻易便察觉到了细节之处,对方的上半身没问题,眼神和表情都控制得很好,但膝盖却是在以微小的幅度不停颤抖着,分明是吓得够呛,只是强忍着不失态,不仔细看的确很容易忽视掉。
“多日未见,心系手足之情,实在是想念得紧,三弟,咱俩要好生亲近亲近。”
丘离自从突破了筑基期,就日日念着这个可以当众复仇的大好机会,要将长期在山子巽手下吃瘪的局面逆转过来,于是他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双手张开,看似要给予拥抱,实则暗藏内劲于双掌,更蕴含臻至大成的修罗阴煞功。
仅以表相看,似乎只是普普通通的拥抱,不带任何烟火气,然则内敛的阴寒真气将会在接触的瞬间,将一头大象给冰封住。
“敬谢不敏。”
山子巽如何不知道他黄鼠狼拜年的打算,冷淡的回了一句,双手随意的甩出,看起来只是要推开对方热情的拥抱,然而平平无奇的动作中,手指却是碰上了丘离手腕上的太渊穴,一股如针般的劲力刺透了掌上凝聚的真气,令丘离双手一麻,阴寒真气仿佛被掐住脖子的鸭,再也吐不出去。
站在在一侧的步苍穹看见这一幕,知晓山师叔用上了天山折梅手,这功夫如仙尘缥缈,蕴武学至理于寻常平凡的动作之中,令人防不胜防。
这也是逍遥派武功的特征,明明是打架杀人的功夫,却偏要弄得优雅出尘,仿若神仙。
丘离也未曾想到,对方这数日来的进步居然一点也不比自己慢,他在心底里骂了一声,亏得修罗阴煞功已是大成,运转如意,否则只这一手,便要真气逆袭,反受其害。
好在长年累月的败绩,令他对这种情况早有准备,倒不如说,倘若山子巽被他轻轻松松拿下,他反而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诶,这是为兄的真情流露呀,三弟可不要害羞。”
丘离双掌一旋,一手画圆,模仿金刚圈的斩切刃气,圆滑锋利,一手诡变如猴手,模仿飞檐铁爪的钩形刃气,纠缠不休。
“免了,留给你的徒弟吧。”
山子巽双手也随之变化,居然同样用出了天物刃的功夫,一手甩出,模仿鞭子的卷形刃气,穿透金刚圈的圆形刃气,轻轻一钩便破去,一手捏指成拳,模仿铜锤的重击刃气,以拙破巧,强行撞破铁爪的钩形刃气。
“……老子怒了,敬酒不吃吃罚酒!难得顿悟了一回,就不信拿不下你!”
丘离本就不擅长跟人虚以委蛇,两招受挫,当即撕下脸皮,运起八成功力,简简单单的一掌推出,不加任何变化,却是想要以根基压服对方。
山子巽不动声色,同样是不加修饰的一掌推出,双掌相撞,一圈寒气冰环扩散开,温度骤降,他身子微微晃动了一下,却是并不落下风。
丘离膛目结舌:“你小子居然也晋级到筑基期了!没道理啊,难道你也顿悟了一回?”
这一趟外出,他先是吸收了那么多人的内力,积累了浑厚的根底,又自恃因观冰瀑的一场顿悟,不仅修罗阴煞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踏入大成无缺之境,不用担心受阴毒反噬,连武道境界也突破到了七重筑基期。
本以为这回肯定能赶超山子巽,好生炫耀一番,立一立身为二哥的威严,哪料到对方竟然也是齐头并进,站在了相同的位置,并未被落下。
倘若以内功来说,丘离仍是略胜一筹,可是在不动真格分生死的情况下,这点优势根本显现不出来,何况在招式比斗上已是输了半手。
山子巽语带轻蔑道:“筑基期对于早已洗骨伐髓的你我来说,不过是轻易就能捅破的一层膜,晋级了又有什么可骄傲的。我早说过了,修行是需要动脑子的,你知道人体的奇经八脉其实是对应十二个时辰的吗?经脉在对应时辰的时候练功可以事半功倍。你知道人体的窍穴是分阴阳的吗?用对应属性的内功去凝练窍穴同样可以事半功倍。
别以为有了奇遇就能肆无忌惮,人的运气是越用越少的,迟早有败光的时候,但人的智慧和知识却是越积越多的。”
丘离鼻孔朝天:“你这是嫉妒!讲理论我说不过你,但你有你的阳关道,我有我的独木桥,你数理修炼法不适合我,而我的方法你就是想也做不到啊!
你以为我是偷懒才不学无术的吗?错了,无知者往往容易触景顿悟,相反的,一个人知道的东西多了,就变得难以顿悟。比如被告知相同的武学道理,无知者会因为震惊而触动心绪,已知者却是无动于衷,这就是差距!”
“亏你将一番歪理邪说,讲得理直气壮……你自己遵守没关系,别教坏了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