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闭室里的兄弟们都觉得林木像狂风一样是个有种的汉子,那曾经盗取血坠的男人说林木妞正,人猛,指定是个行万里路吃万里肉的狼。
审讯室里二人拿着电警棍飞扬跋扈地朝着林木招呼过去,林木见不得这种下三滥地勾当,一脚踢出,两个电警棒同时被击飞,掉落在地上。
二人怎么都没想到,眼前的男人居然胆子这么肥,无法无天,真敢在警局动手,想着自己也算是正规警校毕业,参加过严酷训练的人,况且此时四拳敌双手,怎么都吃不了亏,便甩开袖子,准备再次向林木扑过去。
林木看着二人摆起了架势,铁了心地要和自己这个普通老百姓过去,感觉恶心透了,看着二人倒像是藏在臭水沟癞蛤蟆,随时准备提起脚踩下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审讯室的门居然打开了,一个四方脸的男人走了进来,看到二人准备动手,赶紧却说道:“要是真为自己打算,我却两位歇歇,若是觉得派出所太压抑,想离开这里换个地方透透气,二位大可练练手,被人打趴下,还得丢了饭碗,我可没功夫笑话你们。”
这话显然带着警告,两名警察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出几份味道来,况且对方还是市局办公室里下派的重点培养对象,身份就是大局观,自己可不敢拂逆对方的意思。
男人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反手将门闭上,掏出几根烟,扔了出去,自然也包括林木的那一份,那两名警察随手接过之后依旧不敢点上,将烟拽在手心里,心里琢磨着他与林木的关系。
男人向林木走了过去,拿出一只打火机弓着身子为林木点上,然后从旁边拉过来一个凳子坐在林木旁边,看着此时表情非常丰富的二人平淡地说道:“局长马上就到,我要是像你们,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此时最安分守己地坐在这里。”
林木抬头看着男人,突然想起前几日在医院里,便是此人将绑匪的口供送到欧阳云飞手中,为三人寻找血坠提供了有力的线索。
二人挨了骂但依旧不敢吭气,尤其是听到局长要来,自知理亏,更像是两只癞蛤蟆乖巧地坐在审讯桌前,眼睛扫过胆大包天敢在警局动手的林木,心想着自己八成是拍马屁拍错了地方,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可林木这种打扮,怎么也看不出来像是一个能和局长搭上线的牛人,可谁家的穷酸小子,能摆出这幅嚣张地架势,这种人分明就是扮猪吃老虎的狠角。
就在二人悔恨自己瞎了眼的时候,外边突然变得安静起来,一个浑厚的声音传到审讯室里,显然在训斥地外边的人。
当林木走出审讯室的时候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刚才无罪释放的众人全部被逮了回来,所有警员低着头,而那名罪魁祸居然被一个脸色很难堪的中年男子骂的狗血淋头。
中年男子看到林木的时候,居然小跑过去,敬了一个礼,在场所有的人看到之后都觉得不可思议,就连林木自己也很吃惊,自己在村里的时候,虽说敢和村长没大没小地闹着开玩笑,可见到镇长这等大人物免不了心里会觉得有些紧张。
林木心里泛着嘀咕,眼前地这个人八成就是局长才对,可怎么如此亲民,不但没有官架子,态度热情地像对待首长一般。
中年人看着林木不说话,一时间摸不清他此时的态度,抱着解决问题伺候好林木的心态小心翼翼地试探地问道:“您是林木先生吗?”
众人看到这一幕心里头不由得感觉得有些诡异,那位所长的脑门上清晰地可以看到一滴滴汗水留下,心里顿时忐忑不安。
林木一时间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怯怯地回答道:“我是林木。”
中年人激动地握住林木的手,眼睛似乎闪烁的亮光,脸上却一副自责的样子说道:“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到位,让你受惊了,我叫冷建国,是榆市新任公安局局长,我们的工作态度有待提高,工作不够严谨,我会加强力度整顿,给广大市民交出满意的答卷。”
声音传到审讯室里,两名民警相视而望,用手托住下巴,一脸疑惑,这哪里是平日脾气爆裂的局长,分明就是一个下属在给领导汇报工作。
二人的脑海里不断跳出一个画面,一个堂堂市局局长,向一位乞丐模样的青年自我检讨,画面有趣,但后果难以想象,回忆起之前二人想教训一番林木,各自被吓出冷汗。
林木听到之后感觉莫名其妙,看到眼前冷局长认真深刻反省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心里反倒被吓了一跳,不知道是哪里搞错了,自己受到首长般的待遇,怀疑对方是不是认错人了。
可他转念一想,自己还没有参与立案调查,对方便知道自己的名字,自己的身份八成早已经被对方了解透彻,一个市局大领导能力之大,岂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认错人?
林木想到欧阳兄妹,这两位带着京腔的燕京人,穿着品味挺高衣服,却依旧没有多大的架子,和自己相处非常随和,当时丢了血坠,公安局配合的非常好,莫不是因为这对兄妹俩才导致冷局长对自己另眼相看?
那两位兄妹俩似乎挺有钱的,一两百万对二人来说只是一个彩头而已,可到底是啥身份,究竟有多大的来头的才能惊动冷局长亲自为自己出面解决。
好多问题林木一时也想不明白,索性将思维停了下来,他自认为是村里最杰出的青年同志,自然要比同龄人担当更多一些,他担心还被关押在禁闭室里的兄弟们,着急兑现自己的承诺,鼓起勇气说道:“你好冷局长,我林木性格是粗糙了些,可我就认死理,我的兄弟们兢兢业业在修理厂工作,可有人就敢顶着王法仗着在派出所有熟人便修霸王车,还叫来了一帮人将修理厂砸了个稀巴烂。”
林木说着情绪有些激动:“经济损失,无辜受气,这些我都可以忍,可要说黑白颠倒,放走了恶人却抓到了良民,这样的委屈我林木绝对不受,老百姓抬起头,需要看到一片蓝天,走在这片土地上,你们做官地就得让他们踏实。”
林木此时有一种愤青地感觉,走到那名所长样子的男人面前,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毫不客气地揪住他的耳朵,像拎着一只兔子一样,带到冷局长面前。
其他人更是傻了眼,看到自己的所长被一个穷酸小子这番欺辱,脸上挂不住彩,羞的抬不起头来,可想到此人平时碍于权利胡作非为,对职工苛刻,对穷苦人爱答不理,又觉得这是罪有应得。
林木气势汹汹地样子,心里都想将此人一巴掌拍倒在地,他说道:“我们报的警,这小子关了我们,放了那些罪犯,还TMD与那帮人眉来眼去居然不知道一点羞耻,用眼神来恐吓我,冷局长,这里你是最大的官,你说的算,人民群众还等着你来解决,为他们申冤诉苦。”
林木说的情之深,恨之切,一副受到伤害的模样,那四方脸的男人很不自然地用手触碰了一下鼻尖。
他来到审讯室的时候,何曾看到林木有一点受挫的样子,翘着二郎腿坐在中间,嚣张地看着那两名民警,不知道的人以为林木在审讯那两位同志,哪里会认为林木这等无辜。
对于一些小打小闹的事情,有人托点关系卖个人情,酌情轻量这等事冷局长并不陌生,可枉法不可为,民心不可失,他听到林木的讲述整个脸憋得通红,两只拳头在大腿两边使劲地握在一起,他万没想到自己的队伍里尽然能有这等伤天害理胡作非为的事情发生。
“啪!”的一声响起,冷局长一巴掌拍在所长脸上,不单是所有警员被吓傻了,就连所长本人也开始颤抖了,多年的职场经验告诉他自己恐怕是躲不过这一劫,只能求得组织宽大处理。
冷局长狠狠地盯着那人,义正言辞的声音洪亮地响起:“钱所长,枉法不可为,贪赃恐怕也少不了吧?我相信这世界没有无缘无故地友情,林木说的这些你可都认?”
钱所长的脸难看至极,一副充满悔恨的样子使劲地点着头,然后像一头哈巴狗,弱弱地抬起头看着冷局长,想要得到最后一丝怜悯。
冷局长冷哼一声,声音再次暴起,将在场的所有人惊道,他说:“枉法背后便是贪赃,便是人性的毁灭,你最好将那些弊行交代清楚,这才是对你错误行为的真正的忏悔。”
当冷局长的目光扫过四方脸男人的时候,四方脸男人挎着大步,拿出手铐立即将钱所长拿下。
那群本以为靠在钱所长这颗大树下便会安然无恙肆无忌惮的人们,看到钱所长大势已去,心里顿时像没了主心骨,一个个瑟瑟发抖,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飞扬跋扈的感觉。
四方脸转头向几名民警示意了一下,躲藏在审讯室里准备滥用职权对林木私自动粗的两名民警也被拿下,狼狈地被自己的同事押着走了出来。
林木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大快人心地说道:“真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就是大便定律。”
冷局长听的有些不明白,转头疑惑地看着林木,林木挠着头,一副难为情地样子说道:“我总结的,一个地方出现一坨大便,便会引来一群苍蝇,然后生出无数的细菌。”
冷局长听到之后有些吃惊,一副悍然的样子,居然向林木举起了大拇指,夸赞他觉悟高,认识深刻。
四方脸男人对林木的说法不敢苟同,觉得话语太糙,但细想过之后,又觉得颇有一番至理名言的样子,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向林木问道:“这是谁给出的定律?”
林木随意地说道:“磐石先生。”
四方脸男人点头称赞,然后看着两名此时乖巧胆颤地民警鄙视地笑道:“你们这两只苍蝇,跟着钱所长没少捞好处吧,一会可得好好为自己的未来盘算,我会特别盯住你们的供词,要是哪句话说错了,我让你们罪加一等,即使你们啥都不说,我身后几十只细菌也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二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悔的肠子都青了,真是出门没看老黄历,不知道今天有多凶险,可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这一切都是自找。